第九十二章 新的戰鬥

  我又回到了美軍庫爾德基地。


  沒有了槍聲，沒有了炮聲，也沒有了敵我的喊殺聲，有的只是士兵們的笑臉。再次回到庫爾德基地，它給我的感覺跟戰前已完全不同了。我彷彿是一個離家很久的孩子，而庫爾德基地就是我的一個「家」，雖然在我的內心深處有一個永遠的家，那這不妨礙庫爾德成為我的另一個家。


  山姆教官見到我什麼多餘的話也沒有，他只對我，見到我回來他非常的高興。


  我們都很累，這種累不僅僅是身體上的，它更是心理上的。每一個戰士都是戰場上的殺戮機器，這部機器在戰場中擁有著自已都難以估量的能力，而一旦退下戰場這部機器就會在一瞬間失靈和癱瘓。


  在傑克的建議下，我們一起來到了浴池。連續多日的作戰，讓我們滿身滿臉的都是濁血污垢。蓮蓬頭裡奔灑出溫暖的熱水，熱水澆到我的頭上和身上，然後變成濁湯流於地面上。我不知道自己的身上什麼時候多了這麼多傷，我的身上到處都是淤青，而或深或淺的刀傷划傷點綴其間。


  疼……身上的傷越來越疼了。不停沖洗我的熱水重新煥醒了我早已麻木的神經，我享受著這份疼痛，緊閉著眼睛把頭深深地埋進蓮蓬頭下，想像著自己變成了水，變成了無拘無束自由流淌的水。


  「壞了，我他媽的出問題了……」傑克突然嚷叫了一嗓子。我睜開眼睛，錯愕地看著蒸氣昭昭中傑克，問他道：「怎麼了傑克，你又在耍什麼寶？」


  傑克兩步走到我的跟前，把手舉到我的眼前說：「博特，你看這是什麼東西。」我一看，傑克的手上抓著一把毛髮。我疑惑地問：「這是什麼東西？」傑克說：「什麼東西？這是我的頭髮……你看，你看看，我的頭髮全掉了。」傑克一邊說著一邊不停地從頭上往下撥起了頭髮。


  「這是怎麼回事？」我看著傑克不停地撥落頭髮，心中疑慮萬千。緊接著，溫斯特和卜那德他們幾個也都嚷嚷著說自己的頭髮掉了下來。也就在這個時候，傑克忽然驚奇地看著我說：「博特，快看你的頭髮，他們也在往下掉了。」聽了傑克的話，我半信半疑地用手一劃拉自己的腦袋，發現確實有大把大把地頭髮掉了下來。


  蓮蓬頭還在不停地向我的頭上澆注著熱水，而我的頭髮就隨著這水流不停地往下落。不一會功夫，我的頭髮甚至眉毛就全部掉光了。面對這突如其來的身體變故，傑克緊張地問我：「你說我們是不是受到了什麼化學武器的攻擊，要不然頭髮就這麼一會兒的功夫怎麼就都掉沒了？我們是不是要去見上帝了？」


  我摸了摸自己的禿頭，回憶了這些天的點點滴滴，卻怎麼也想不出我們在什麼地點、什麼時間受到過化學武器的攻擊。「算了，傑克！」我無奈地笑笑說：「只是掉了些頭髮，沒什麼大不了的，用不著多想，也許過幾天它就會自己長出來了。」傑克說：「不，不行的博特，我要我的頭髮，我要我的頭髮！沒有頭髮太難看了。」


  我笑著說：「沒什麼難看的，我覺得挺好，蠻涼快的……」「嗨！」傑克嘆了口氣道：「可憐我英俊的面容了。」


  「我知道是怎麼回事了！」卜那德忽然說：「兄弟們，你們還記不記得穆罕默德叔叔給我們注射的針劑，他曾經說過，這針劑能夠幫助我們迅速恢復體力，但是卻有讓我們脫落毛髮的副作用。」經卜那德這一提醒，我也終於記起了在矮星軍事基地里注射的針劑。


  「好了，兄弟們！」我笑著勸說大家道：「現在知道毛髮為什麼脫落了，大家可以放心了吧！都不用擔心了，相信過不了幾天頭髮就會長出來了。現在大家快點洗，洗完后早點回去休息。」「我親愛的頭髮呀……」傑克煞有介事的長嘆一聲，然後嘩啦嘩啦地衝起了澡。


  第二天，我們早早地就從床上爬了起來。吃過早飯後，卜那德要回自己的部隊，突擊隊的隊友們都來為他送行。我們這支臨時組建起來的只有十幾人的小部隊，如今只剩下了不到半數。相對於犧牲的隊友們，我們是幸運的。雖然我們在一起的時間很短，但是我們彼此之間已經建立了濃厚的友誼。


  卜那德與我們一一擁抱話別，到最後的時候他竟然哽咽的說出話來了。我們都明白，此一別後，我們也許一輩子都不會再相見了。在這一刻，我們沒有了國藉、沒有種族、沒有信仰；在這一刻，我只是一起從死人堆里爬出來的戰友。


  傑克本來最瞧不上卜那德，可今天他卻顯得異常的激動：「卜那德，我的好兄弟！你是我的第一個穆斯林朋友，是你讓改變了以往對穆斯林的偏見，如果將來有機會的話，希望你能到美國來，我會把你當成我最尊貴的客人來招待的。」卜那德雙手拍著傑克的後背說：「傑克，你的話真讓我感動，雖然也許我一生都不會去美國，但是自此以後我知道美國有我最好的兄弟，那就是你傑克。」


  「卜那德……」我拿出「電子地圖」遞到卜那德的手上，並對他說：「這是穆罕默德大叔留下來的，你把他收好做個念想吧！」卜那德接過電子地圖，輕輕地親吻了一下它，隨後他又還給我了。卜那德對我說：「博特，作為兄弟我沒什麼可以送給你的，這個就留給你做個紀念吧，請一定不忘記你這個阿富汗的兄弟。」


  「不……」我拒絕道：「卜那德，這是你叔叔的遺物，我不能要？」卜那德搖搖頭，生硬地把電子地圖塞進了我的手裡，然後借著跟我擁抱地機會對我說：「叔叔他一生潛心軍事科技，這裡面也許儲存著一些重要技術資料，相信它對於你以後的戰鬥會有幫助的。」「卜那德……」


  「好了……」我還想推辭，可是卜那德卻打斷了我的話，他拍拍我的後背說：「博特，你是一個善良的人，請不要再推辭了，不然卜那德可要生氣了。」「好吧，兄弟！」我點點頭說。


  「卜那德……」溫斯特問：「你今後是怎麼打算的？」卜那德淡淡地說：「我想我會退伍吧，雖然阿富汗的戰爭在繼續，但是我累了，我要遠離戰爭，回到我的家鄉過普通人的生活，我要每日向安拉虔誠禱告。」溫斯特說：「那我祝福你卜那德！」卜那德笑笑說：「謝謝你，親愛的溫斯特！」


  「好了，我要走了……！」上車前，卜那德真誠地對我們說：「博特，還有兄弟們！你們都是真主恩賜給我的朋友，我會永遠的記住你們，願真主保佑你們！」


  汽車載著卜那德絕塵而去，看著越升越高的太陽，我知道，新的一天又開始了……我緊攥著電子地圖，想象著這裡有一條指引我回家的路！


  「泥鰍，請與我邊線視頻，我有重要事情找你。」傑森忽然給我發來了信息。我知道，新的戰鬥又要開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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