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04章:老太太
次日我們起床,慧還沒醒,朱先生更加擔憂,高雄安慰他不要緊,兩個陰靈附在慧身上好幾年,要不是平時它們都蟄伏不出,現在你女兒可能都沒救了,所以恢複的時間比較長。隻要朱妻在旁邊好好照顧就行,盡量保持安靜,別驚嚇到。自從賠出七十萬之後,朱先生就把車給賣了,隻好打電話給朋友借了輛舊昌河麵包,一路出發駛向那座村子。到村子之後,朱先生發現四年多前那個農家樂還在營業,隻是生意很淡。我們過去落腳,老板一看是朱先生和朋友,樂得嘴都合不上,連忙弄菜擺酒,還問朱先生怎麽兩年都沒來了。朱先生隨口搪塞,又向老板打聽村東頭最後一戶老太太的情況。
老板撇著嘴:“老巫婆啊,你打聽她幹什麽?”朱先生以前聽老婆提起過,她會算命什麽的,所以想去看看,最近生意不太好,讓她看看怎麽能轉運發財。
“算啦!”老板笑著,“她可不是算命先生,以前在村裏掌神的,是能請來王母娘娘,都是胡扯淡。那時候就有人她是巫婆,會雲南那邊的什麽鎖命邪術,專門拿男孩的魂來煉妖煉鬼。”
我問:“那老太太以前掌神準不準啊?”老板有時候還真準,比如村裏丟了東西,她都能準確地出去哪個方向找,還真靈驗。但後期村裏丟過兩次孩,都是男孩,第二次還是對雙胞胎男孩。有傳言是被老巫婆給拐走的,鄉派出所的警察那時候還去老巫婆家裏搜過,但沒證據。不過傳言大家都有幾分相信,從那以後就沒什麽人找老巫婆掌神了。
聽到“男雙胞胎”這個詞,我們三個人都互相看看,朱先生立刻就要什麽,高雄拍拍他的腿,示意安靜。
吃過午飯,留阿讚布丹在屋裏休息,三人出發朝村東頭走去。路上我發現村裏沒幾戶人家有生氣,有的農戶明顯已經無人居住,院子裏死氣沉沉,雜草也很多。不用,中國的農村很多都這樣,凡是年輕點兒的要麽在縣城和市區買房,要麽都進城打工了,隻有那種老幼病殘的才還留在村裏。偶爾看到有的院中有孩在跑,老人在旁邊幹農活。
按農家樂老板的指示,走到最東頭,看到有個前後共四間的孤零零的磚房就是那老太太家。這房子跟村裏其他房子並不挨著,而是中間有兩塊菜地。磚房還有個前院,看起來很寬敞,但院中的雜草都快過腰了。房子也破破爛爛,有兩間房的玻璃都是壞的,看來冬沒人住。磚房對麵是個三岔路口,對麵是片樹林。
走到院門口時,我們看到鐵門是反鎖著的,用一條舊鐵鏈穿上還有大鐵鎖。我站在院門口拍拍鐵門,喊了好幾聲,沒人答應。高雄要不就翻牆過去,反正這牆也不高。我搖搖頭,這時有村民開著農用三輪車從村口進來,看到我們在拍老太太的院門,似乎非常驚訝,一直轉頭看著我們。
“喂,大哥,這家有人嗎?”我猜測這村民肯定知道什麽,幹脆把他給叫住。村民把農用三輪車停住,問我們為什麽找這家人,我笑著指了指朱先生,他老婆以前就是這個村的,現在想找這老太太算算命。
村民問:“你老婆是?”朱先生了妻子的名字,村民恍然大悟,你老婆是老孫家的二女兒啊,怪不得我看你有點兒眼熟呢。這老巫婆不會算命,以前是掌神的,老得走路都費勁,早就不幹了。她白從來都不出屋,黑後才把院鐵門打開,但人也不出院,就在院裏坐著,有時候一直坐到亮。除了到村西口買米之外,哪都不去,全靠在後院種的那半分菜地過活。
我們三人互相看看,我心想這老太太還真怪,既然這樣,我們也不用再拍門。回到農家樂對阿讚布丹了,他點點頭,晚上一起過去。
吃過晚飯,我們在屋裏看電視打發時間,大概十一點多鍾,四個人出了院子,好在現在是夏季,晚上熱得睡不著出去溜達也合理。村裏靜悄悄的,幾乎沒有哪家農戶還亮燈。農村生活水平不如城市,晚上的娛樂活動不多,更沒地方過夜生活,但為什麽也沒有人在院子裏乘涼聊?看來還是那種猜測:凡是青壯年可能都去縣城和市裏打工了,留在村裏的多數都是老人,人上了年紀就睡得早,起得也早。
再次來到村東頭那戶人家,果然看到院子的鐵大門敞開著,院裏坐著個老太太,坐在帶靠背的椅子裏,一動也不動,腰板倒是挺得很直,旁邊倚著根拐棍。我和高雄互相看看,朱先生低聲:“這老太太怎麽這麽瘮得慌?”
高雄信步進院,今晚趕上是陰,看不到老太太的長相,也不知道神態如何,隻能判斷出老太太在側頭盯著高雄。我也跟了進去,老太太看了看高雄,再看看我,什麽話也沒。我剛要問話,被高雄舉手示意不要出聲,他站在老太太麵前,我回頭看看朱先生,他似乎也想進來,我擺擺手讓他不要進。
“你們這倆孩子多大啦?”忽然老太太開口,操著沉重的山東口音,不過好在還能聽懂。我依稀看到她臉上的表情似乎還帶著三分笑,她都八十多歲了,在她麵前,高雄這個四十多的大男人自然也算是孩子。高雄看了看她,又看看我,笑著沒話。繞過她身後,走到磚房前端詳著。
老太太問:“你們是哪家的孩兒?”
我覺得這話有些別扭,如果剛才那句是按輩份的,似乎沒錯,可這句就不通了,你年紀再大,有把三四十歲的人稱為“哪家的孩兒”的嗎?也許是她的話習慣,這時,我看到老太太的眼睛並沒有看著我,而是盯著我身後的地方。我回頭看看什麽也沒有,那她在看什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