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十四章 恨
隻見玄燁的眉梢一挑淡淡的道“仙蕊,那日你去完尚書府怎樣了?”
仙蕊被這突如其來的一問愣了半天,轉而笑著道“沒有什麽事情啊,一切都尚好呢,與完琦聊了些過往的事情。”說罷走道玄燁身邊端起一盞茶水遞給了玄燁。
“哦?是麽?那你們具體聊了些什麽?”玄燁沒有看仙蕊隻是擺弄著手中的茶蓋有意無意的問道。
“這。。。”仙蕊一愣,她沒有想到玄燁並不相信她所說的話,隻好又笑道“皇上問的這般詳細,臣妾哪裏還記得呢,還是跟妹妹一起聊聊天吧。”說罷拉起了良貴人的手走到玄燁麵前道“皇上帶了妹妹來,又把人家放到了一邊,怎麽能這樣的。”說罷笑著看了良貴人。
良貴人此刻手抓著裙子,額頭直冒冷汗,她抬眼看了看玄燁又看了看仙蕊尷尬的一笑道“臣妾昨日學了一曲舞想跳給皇上看。”說話間臉龐已經帶有羞澀的紅暈。
玄燁臉上已經有了些不耐煩的表情,仙蕊看了看良貴人道“妹妹既然有樣的雅興,那便是跳一曲罷,我來給你搬走如何?”
良貴人此刻已經看出了玄燁的不悅又看到了仙蕊的好意,便點了點頭道“姐姐便吃隨意彈奏一曲吧。”
仙蕊麵帶笑意緩緩坐於宮女擺在自己麵前的琴案前,玉手輕撥琴弦聲音優美清澈悅耳,似小橋流水般的聲音引人入勝,仿佛之間,進入夢幻般的陷阱,不覺沉醉其中,不過多時音色一變,撫出來的曲音仿佛醇酒一般醉人心扉,讓人欲罷不能。
而此刻良貴人也頂了頂神,輕擺長袖,隨著樂聲,翩翩起舞,素肌不汙天真,曉來玉立瑤池裏,亭亭翠蓋,盈盈素靨,時妝淨洗,太液波翻,霓裳舞罷,斷魂流水,甚依然、舊日濃香淡粉,花不似,人憔悴,欲喚淩波仙子。泛扁舟、浩波千裏,隻愁回首,冰簾半掩,明璫亂墜,月影淒迷,露華零落,小闌誰倚,共芳盟,猶有雙棲雪鷺,夜寒驚起。然
自琴弦飄出的聲音越來越柔,仿佛在無形之間勾住人的心魂,讓人能隨著琴音欲生欲死,纏綿不絕,纖纖玉手微微一挪,古琴之音再變,仿若掉入仙界妖界,但此音絕不屬人間……琴音越來越勾人越來越柔.……緩緩之間聲音便猶如展翅欲飛的蝴蝶,撲閃著靈動的翅膀,清亮亮的流淌著,又好象塞外悠遠的天空,沉澱著清澄的光.…… 隻見良貴人緩緩退後幾步,腳步微頓,抬手一拱以示舞始,轉瞬身形已轉,步履輕盈,翩若驚鴻,婉若遊龍,回身舉步 恰似柳搖花笑潤初妍,舞風輕撫,仙袂翩翩若輕雲出岫,倏爾,秀足輕點幾下,展臂挽袖頓身一笑複又仰身疾舞,腰肢嫋娜似弱柳,仰撫雲髻,俯弄芳榮一舞終了 碎步定身。
琴落舞停,仙蕊與良貴人相視一笑,二人雖說是第一次合作卻是默契十足,仙蕊緩緩起身,良貴人也漫步上前,二人幽幽一禮道“臣妾獻醜了。”
原本還有嗔意的玄燁看了此刻二人如同天仙下凡一般,心情也大好了起來,不禁拍起了手讚歎道“好曲好舞,若不是知道你二人是第一次合作,朕還真的以為你們是練好了的。"
仙蕊笑著上前道”妹妹這樣好的技藝,還說是昨日學的,我看呢是早就學好了的,深藏不漏呢。“
隻見玄燁微微點都道”禪兒,你先下去吧,改日朕在去承乾宮看你。”
一時間態度的轉變讓良貴人有些不適,但還是微微一笑,悠然轉身,走出了景仁宮。看的仙蕊的心中不禁疼痛了起來,她轉而走道玄燁麵前道“表哥。。”
隻見玄燁一擺手道“你是知道朕的脾氣的,對於完琦朕現在也是祝福她,你這又是何苦呢?到底發生了什麽讓你這樣的隱瞞?”
仙蕊的嘴角微微動了動,她無聲的笑了道“她恨我,恨你,恨你皇額娘。你非要這樣才心滿意足麽?”
玄燁的臉色一震有些不自然的道“為什麽?為什麽要恨我們?”
“這一切的一切,她的一切的悲劇的起源就是這大清朝給予的,她為什麽不能恨?即便你是皇帝又有什麽權利去阻擋一個女人的恨?”
玄燁隻是定定的看著眼前的仙蕊,臉上的神情有些陰晴不定,他伸出手抓住了仙蕊的手道“可是你為什麽如此?”
隻見仙蕊微微“哼”了一聲道“我什麽樣的態度又有什麽關係呢?在你的心中最重要的永遠是她,是她,嗬嗬。。。。可是我是什麽呢?背負著你寵妃的名義,可是那又怎麽樣的?你的心從來都沒有在我這裏停留,我我是懦弱的,我的懦弱來自我有限的才能和我對自己才能正確的認識;我是懦弱的,但我的懦弱使我明智,我的明智賦予我常人想不到的勇氣。而你,玄燁,不可否認你是一個英明的君主,在你統治大清的這短短的幾年裏,我大清是今非昔比,可是對於愛情,你和你的皇阿瑪一樣,都是一個懦弱的人,懦弱的讓身邊的女人覺得無奈。。。”說到這仙蕊的肩膀已經顫抖的讓人擔心了。
此刻的玄燁隻是麵無表情的看著眼前的仙蕊,他從來不知道在感情麵前他是這樣的失敗,懦弱的要一個女人來指責他。他什麽都沒有說,隻是轉過了身子走出了景仁宮,留下了仙蕊一個人。
有些人,他們的心田隻能耕種一次,一次之後,寧願荒蕪。後來的人,隻能眼睜睜看它荒蕪死去。此刻的仙蕊還是不了解,她眼前的玄燁是不是這樣的人呢。仙蕊哭著看著那玄燁深沉的背影,依舊是挺拔的身子,隻是那種孤獨真的完全渲染了他周圍的世界。
玄燁一個人走到了聽風閣,他還是無法抑製的想念著她,想她現在可能在感謝什麽,也許此刻的她正依偎在另一個男人的懷抱著,跟他談著心中的事情,幻想著未來事情。玄燁無奈的歎息著,也許不曾再次遇見她反而會讓他更加的好過一些。一霎的輕別,換來的淒涼孤單;生命中無法填補的空洞,隻是一錯手而已。相愛太深是錯,沒有惡意也可以導演出無法遏止的悲劇。愛的本身無分對錯,所以也可以是錯。
他坐在那裏思考著一些過往的事情,如今的他已經累了,沒有力氣了,他想起了自己父親,那個夜裏,發絲飛舞的零落飄舞,他被老嬤嬤拽著走出了那個殿閣,從那時起,直到兩年以後他才再次見到了自己的阿瑪,隻是那時候他的皇阿瑪已經是一副畫像罷了。他不想重複自己阿瑪的那條路,他親眼看著自己額娘痛苦的一身,他忽然一笑自言自語道“何必可惜?曇花一現的驚豔,隻要出現一次已經可以。荒蕪的本身就是一種保留。因為靜默,你永遠不會了解它蘊藏了怎樣深沉如海的情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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翌日 鹹福宮
此刻的玄燁早已經到了鹹福宮,他的皇額娘讓他到鹹福宮一趟,說是有事相商,他心中隱隱不安,正在胡思亂想之際,圖婭已經走出了內殿,坐在了玄燁的身邊,隻見圖婭幽幽的端起了小宮女遞過的茶盞,用手捋了捋茶盞,然後一品,接著看向了玄燁道“哀家有個想法,不知皇帝能否同意。
玄燁眯了眯眼睛道”皇額娘又什麽事情,自己做主便是了。“
“哦?如果是和碩格格的事情,哀家也能自己做主麽?”
話到此處,玄燁的臉色一沉,但是隨即又笑道“皇額娘說便是。”
隻見圖婭用手點了點桌子,然後笑道“和碩格格也已經到了年紀,有府邸又不原意回去,總是住在明珠家裏有失體統,聽仙蕊說是那納蘭性德將完琦接了回去,看來和碩還是喜歡他的,哀家想請個聖旨成全了這兩個人。皇帝你看如何?”說罷笑著看向了玄燁。
玄燁在圖婭說話的時候就已經想到了事情會如此這般,再加上昨日他早已經想了明白,便點了點頭道“那就依照皇額娘的意思吧,兒臣這便去發聖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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尚書府
原本安靜的尚書府前忽然隆隆的傳來了車馬聲,隻見一個錦衣太監單手呈著一個金黃色的卷軸,麵帶微笑的走下了馬車,然後尚書府大門一開,明珠一家人慌忙上前,隻見小李子笑著道“明珠大人,又見麵了,最近尚書府還真是好事不斷,老祖宗真是對明珠大人的公子特別的寵愛麽。”說罷上前道“還等什麽呢?快快跪下接旨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