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九章 東珠的痛

  自韻兒隨著葛爾丹走後，圖婭便讓仙蕊住在了身邊，也算有個可以說話的人。這日清早圖婭在仙蕊的服侍下梳洗完畢，正準備用早膳，就隻聽外麵傳道“永和宮瑞嬪娘娘到。”


  圖婭一抬眼對著仙蕊笑道“東珠那孩子每天都是這樣早的，我已經免了她請安之禮，她還偏要來，要換做是你早就不知道高興到哪去了。”


  仙蕊笑著攙著圖婭走出了內殿，圖婭剛坐到前殿的主座上就見瑞嬪已經踏入了宮中，身穿是淡白色宮裝，淡雅處卻多了幾分出塵氣質。墨玉般的青絲，簡單地綰個一字髻，幾枚飽滿圓潤的珍珠隨意點綴發間，讓烏雲般的秀發，更顯柔亮潤澤。美眸顧盼間華彩流溢，紅唇間漾著清淡淺笑，福身甩帕道“東珠給皇太後請安。”


  圖婭笑著示意她起來到“去過老祖宗那了？”


  東珠點了點頭又轉向身後的宮女拿了一個紅木盒子笑道“老祖宗說娘娘您愛吃這個，今個做了便讓我順道給您帶過來了。”


  仙蕊接過了那精美的紅木盒子一打開圖婭便濕了眼眸，是金絲碧玉桂花糕。她結果了那吃食盒子幽幽的道“沒想到老祖宗還記得。”


  仙蕊見狀道“娘娘您怎麽了？”


  圖婭笑著用絲帕擦拭了眼角的淚意道“無妨。”又轉而對瑞嬪道“東珠既然來了，便一起用早膳吧。”


  飯桌上雖說隻有圖婭、仙蕊、東珠三人，可是菜色卻是異常豐富，圖婭夾起一個桂花糕放到了東珠碗中道“應該是沒吃過吧。今個便是嚐嚐吧。”


  東珠將那金黃透著翠綠的桂花糕夾起輕輕咬了一口，沁人心脾的桂花香氣瞬間彌漫了東珠的唇齒之間，隻見她露出了甜美的表情道“娘娘，這個太好吃了。”


  圖婭笑嗬嗬的看著她道“你這副表情跟當年我第一次吃這糕點的反映是一樣的。嗬嗬，便是多吃點吧，那麽多年我都沒有吃過，聽說原先的那個師傅出了宮，沒想到時隔那麽多年還能吃到。”


  仙蕊走道圖婭身邊夾起了一塊糕點道“什麽勞什子的玩意兒？我也常常。”說著一口將那糕點塞進了嘴裏，隻見她猛地皺起了眉頭，急促的端起了一杯茶喝了起來，然後粗喘了幾口氣，拍著胸脯道“這玩意兒，噎死我了。”


  話音剛落圖婭朗聲笑了起來，冬珠也掩帕笑著，圖婭看著仙蕊的那副表情道“你這小崽子，這麽好的東西便被你給糟蹋了，這糕點雖說是好吃，便是太甜膩了，你一口吃了一塊不噎著才是怪事呢。”說著夾了一小條糖醋蓮蓬子遞給了仙蕊道“快，用這個綜合綜合。”


  早膳用罷圖婭讓仙蕊退了下，拉著東珠進了內室，將一個玉質的茶盞放到了東珠麵前，又親自給她沏了一杯茶，東珠忙接過了茶盅道“娘娘，還是臣妾來吧。”


  圖婭搖了搖頭道“好孩子，這是我欠你的。”


  東珠的眼眸裏閃過了一絲淚意輕聲喚道“娘娘。”


  圖婭拉住了東珠的手道“好孩子，我知道你委屈。哀家知道你心中一直過不去這砍所以才這般模樣。”


  東珠的眼眶已經濕了，她起身跪在了圖婭身前道“老祖宗，臣妾並不是因為當不上皇後才這般，隻是這深宮內院，進宮了這些日子皇上卻從未來過。東珠。。。”


  圖婭拉起了東珠道“所以你就這樣不問世事？所以你想這樣在宮中自身自滅？你想讓大家都忘了永和宮還有你這麽個人麽？”


  “娘娘。。。”


  圖婭將東珠扶到床榻上道“好孩子，在這宮中任何機會都是給準備好了的人的。你還這樣的年輕，就準備這樣的過一生？”


  東珠低下了頭道“我生性不喜歡與人相爭些什麽？既然她喜歡我便讓給了她，更何況他根本就不喜歡我。”


  “嗬嗬，我的兒子我清楚，他是皇上，不是一般的男人，而你是她的妃子，現如今他就隻有皇後和你這麽兩個人，你就這樣，等以後再進宮來些，依你這般難不成尋死去麽？”說罷端起了茶盞輕輕的咗了一口道“其實寧靜寡欲從不是一種天生自然的心境，它是一種膠著的狀態，一場欲念與理智相持不下的鬥法。你想讓他愛你可是你卻從心裏去扼殺這樣的想法，好孩子，你要告訴他你想要愛他。”


  東珠濕著眼眶看著圖婭道：“娘娘為什麽對我這般？”


  圖婭笑著將茶盞擱下道“因為你像極了以前的我。”說著看向東珠道“這宮中的女人，我見的太多太多了，這女人的美分幾種，一種熱情似火，就像胡姬擺動的肚皮；一種柔情似水，就像那原先的貴妃娘娘；一種矯情似狐，妖媚惑主，如安太妃。可是他們都死了，為什麽呢？你要知道這宮中的女人是最難做的，你不去奪可是別人在眼裏看不是這樣看。”


  “娘娘的意思是？”


  圖婭看著東珠的眼睛搖了搖頭道“我不是教你去害別人，隻是教你怎麽去愛一個人和怎麽在宮中生存下去而已。”


  東珠凝視著那絲似乎永遠掛在圖婭唇邊的混沌笑意，第一次感覺到徹骨的寒冷，她幽幽的起身福了福身子道“東珠記住了，這便退下了。”


  圖婭點了點頭看著東珠那低著頭的樣子道“也許你會覺得可怕心中感到害怕，可是你已經進了宮，就別無選擇了。”


  東珠退下了以後，圖婭用胳膊拄著桌子輕輕的揉著太陽穴，隻見仙蕊走了進來便道“我是不是太殘忍了。”


  仙蕊笑著道：“姑姑，您說什麽了？什麽殘忍？”


  圖婭寵溺的看了仙蕊一眼道：“還裝？便是同瑞嬪說的那些個話罷了，你都聽見了吧。”


  仙蕊走上前不好意思的道“姑姑，我隻是想聽聽罷了。”


  “罷了，罷了，”圖婭搖了搖頭道“她跟芳儀不一樣，我看的出她有野心可是她內心的那種自傲不允許她做那些，我便是開導她罷了。”


  仙蕊笑道“要是我以後進宮，姑姑會不會這般好的對我呢？”


  “你這小蹄子，就會耍無賴。”圖婭笑著說道。


  也許此刻仙蕊還不能了解那為人妃子的苦楚與無奈，她如今還是快樂的。而圖婭為什麽不讓她那麽早就進宮便是如此了，因為她喜歡這個孩子，真的喜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