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6章 峰迴路轉
且說四眼和張寬離了軍區療養院,在c城一家小旅館住下。過了二天打電話問姚中尉,老將軍啥時候回來?
中尉嘆了口氣道:「你那事估計沒戲了,老將軍病了,他家屬全都去了甘肅」
四眼涼了半截,再等下去也沒用。在旅館結了帳,第二天收拾行裝,吉普牧馬人打道回府。
「唉,怎麼這麼不走運,偏偏我們一來他就病了」
從姚中尉口氣中聽出老爺子身體快不行了。
出城正準備上高速,後面一輛車追了上來拚命按喇叭。
這是一台紅色沃爾沃S90。
開車的是一年青後生,看了他車牌,直接將吉普牧馬人截住了。
張寬心情本就不好,衝口罵了兩句,「有病呀,丫的路這麼寬,怎麼開車的,滾一邊去」
沒想到年青後生並不生氣,探出頭道:「總算追上了,兩位鄉親可是K市來的?」
張寬點點頭。
「前兩天你們來過軍區療養院?」
「咋了?」
「那就沒錯了,我叫秋明是國防科大的學生,兩位別急著走,太爺爺想見你們」
「你太爺爺誰呀?」
「就是你們要找的人」
張寬一喜,車到山前疑無路,柳暗花明又一村。
20分鐘后,一架軍用直升機降落在軍區療養院。
秋明帶著四眼和張寬上了飛機,趕往河西走廊張掖市。
「太爺爺現在病得很重,他想見你。我奶奶說了到時候有些話該說的說,不該說的別說。說點好聽的,別說亂七八糟的,懂嗎?」
張寬:「你奶奶是誰?」
「我奶奶就是太爺爺的孫女,之前見過你們的」
張寬想起之前那位女長官。
「噢,知道了」
三小時后飛機直接降落醫院樓頂,兩人被帶到三樓特護病房。
到了三樓,一出電梯便看到划設了警戒區,兩名武警在過道上值守。走廊上擺滿了市領導送的花籃,果籃。老將軍的家屬,曾孫、玄孫站了一排。
到了門口,老將軍的孫女出來說話。從半開的房門看過去,一位白髮蒼蒼的老者躺在床上打點滴,旁邊站著孫將軍與一位陌生人。
援朝女長官看著年青人,「秋明,你跟他們交代過沒有?」
「奶奶,已經交代過了」
女長官讓四眼在旁邊房裡休息。
「你就別去了」
四眼:「好的,我在外面等不進去」
張寬在女長官面前有點緊張,看著她的肩章,不知道是什麼級別。
女長官壓低聲音,「你也看到了,老爺爺病得很重,這種場合本來不適合見面。市領導我都擋在外面,沒讓他們進去,他堅持一定要見你」
「待會進去了無關的話別說,說話盡量簡短一點」
「行,奶奶,我知道了」
女長官將他領進去,在床邊椅子上坐下。
老將軍一頭銀髮,鼻息微弱,床頭柜上放著他帶來的軍刀。
「爺爺,你要見的人來了」
女長官在他耳邊說了一聲,張老將軍睜開了眼。
張寬:「太爺爺,我叫張寬,是張擒虎的曾孫子」
老將軍呼吸急促,顫巍巍地握著他手,「你是……張猛子……曾孫子?張猛子……人呢?」
張寬不知道張猛子是誰?「我太爺爺18年前就過世了,他以前是師長的馬夫,這把刀是師長給的」
老將軍沉默片刻,「對……沒錯了,張擒虎是喂馬的。他以前是個鐵匠,渾身有力氣,這把軍刀是馬刀……他砍死馬賊團長……繳獲的」
「太爺爺,你還記得很清楚」
老將軍握著他手,拉近了一點。「我當然記得,我是師長的警衛員……每天和你太爺爺睡一個窩,那時只有一床毯子,你太爺爺總是讓給我蓋,在戰場上……你太爺爺救過我兩次……要沒他護著我……早死了」
他面色變得凝重起來,「後來師長犧牲了……部隊打散了,你太爺爺失蹤了。我找了他幾十年,沒想到他還活下來」
張寬:「聽我爸說太爺爺當初突圍出來,在祁連山躲了一年,後來沒找到隊伍,回了老家種地。解放后落實政策,我爸進了機械廠當工人」
「你太爺爺在家幹什麼?」
「種地」
「他那時候要是找到部隊,至少也是將軍」
老將軍越聊越投機,根本停不下來,精神也好多了。
他把小嘎子叫進來,握著二人的手。「小嘎子……按輩分你得叫他叔叔,以後就是一家人」
突然,老將軍似乎想起了什麼,「小夥子,你爸呢?他怎麼不來,你太爺爺是不是留了話給我?」
張寬結結巴巴,看著女長官不敢說。
女長官打眼色不讓他說。
張寬便低著頭,老將軍看出不對頭,「有話大膽的說,再不說我可生氣了」
老將軍一激動,呼吸又變得急促起來。
張寬跪了下來,流著眼淚拿出狀紙把事情原委說了。
老將軍反而平靜了。
孫將軍接過狀紙將張寬扶起來。
「爺爺,張寬來了好幾天了,這事本來要告訴你,是我不對,我向你檢討」
女長官:「爺爺,這事不怪他,是我不讓張寬說的,怕你受不得刺激……是我不對」
老將軍面色沉下來,「現在不是你們檢討的時候」
他讓孫子大明念給他聽,聽完后心裡起伏不定。
「大明,這件事交給你了」
小嘎子在一旁插言道:「太爺爺,你就放心吧,殺雞哪用得上牛刀,這點小事叫個記者去就行了」
老幹部一身嫉惡如仇,就怕找不到事干,有了事干病情反而穩定了。
「看來我還不能死,張寬你先回去照顧你爸,有什麼事情打小蔡的電話,就算是刀山火海……我這把老骨頭也要跟他們拼一拼」
他眼裡冒出怒火,怎麼也沒想到自己尋找多年的老戰友,孫輩竟然出了這種事。
張猛子出生入死,多次立有戰功,結果卻當了一輩子農民,上天已經對他不公平,再不能虧待孫兒一輩。
「太爺爺,我爸受的是外傷,在醫院還得幾個月,有我媽照顧。太爺爺身體還沒好,我多陪你幾天」
大明和女長官對望一眼,暗地裡讚許這孩子懂事。
晚上,大明在酒店招待他叔侄吃飯。張寬將金維權索賠的律師函交與他過目,飯後大明與四眼單獨去了客房,關上門商量。
第二天早上,嘎子約張寬出去轉轉,下了酒店電梯到了停車場,沒想到他開的竟是一輛黑色邁巴赫。
「這車誰的?怕要上千萬吧」
「小意思,自己公司的」
嘎子臉上輕描淡寫,「私人飛機我都有,怎麼,不信啊?自個兒掙的」
張寬吃驚不小,看他穿著普普通通,人造革皮茄克配雙星運動鞋,袖口和衣袋處磨破了,真有點不信。
上了車,車子出了酒店開到美食街一家鋪子。
嘎子上樓要了一間包房,點了二份當地特色小吃臊子面。
「老闆,來大碗的,再來兩籠蒸包」
他笑著道:「昨晚和我爺爺吃飯一定沒吃飽」
張寬:「這倒是真的,你咋知道?」
「我爺爺太嚴肅,一般人見了特緊張,不敢下筷子」。能與將軍在一個桌子上吃飯,張寬做夢都沒想過。
兩大碗臊子面端上來,麵條形同韭葉,薄似紙片,長如絲帶,嚼起來有筋有骨,色澤透亮,碗里放有雞湯,混合著蔥花,蕪荽,薑末,豆腐片,牛肉丁,胡椒粉,香氣四溢。
張寬口水都快流出來。
嘎子拿起筷子,「吃吧,別客氣」二人呼拉拉開吃。
聊了一會才知道,嘎子今年22,大自己四歲。他在京城中關村開一遊戲軟體公司,是名自由創業者。
「哥們玩的可是高科技」
「馬馬虎虎吧,幾個玩的好的同學合夥開的」
張寬見他穿得很隨意,皮夾克還是人造革的,怎麼看也不像土豪,更別說有什麼私人飛機。
心想他車八成是借來的。
嘎子道:「昨天多虧了你們過來,要不我太爺爺過不了這個坎。嚇死我了,太爺爺病一來血壓直降,面色蒼白,我爺爺差點沒揍我,昨晚太爺爺總算穩住了」
張寬:「C城離這好幾千里,太爺爺怎麼跑到這地方來了?」
嘎子笑了,「也只有我敢帶他來,太爺爺念念不忘當初血戰的地方,不想帶走遺憾。我帶他偷跑出來,沒想到晚上受了風寒感冒了」
「你不知道,打小就我陪太爺爺時間最多,他總是念叨著以前的老戰友。咱倆太爺爺是生死兄弟,張猛子這三個字我聽得耳朵都起繭了,太爺爺老提起他,說他是『猛張飛』,按輩份我得叫你叔」
「別,嘎子哥,咱們不論輩份,你都開公司了,我還是小屁兒學生,以後你就叫我胖子,認識的朋友都這麼叫我」
「好啊,要不叫起來也彆扭」
嘎子:「你家裡那事別急,太爺爺說了要管到底,這事那用得著他們出面,交給我就行了」
張寬心裡疑慮,只以為他在吹牛。
「放心吧,這事我幫你辦了,不用三天定將你們市裡攪翻天,管他什麼局長,只要在這事下了水,少不了讓他進班房」
張寬哪裡肯信,要說他爺爺大明出面倒有幾分希望。
「哪有你說的那麼容易,青龍會囂張也不是一兩年了,現在走商道,開起了金龍社。聽我四叔說不止有公安罩著,後面還有後台」
嘎子:「我這人別的沒有,就是朋友多,你在這裡陪我太爺爺幾天,讓你四叔回去配合就行了。別擔心,等著看戲吧」
兩人吃完面,嘎子要店老闆多做了一份,說是要給太爺爺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