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8章 託孤
警車上坐的是黃蓉。王胡走過去「你怎麼找到學校來了?」
「打你電話不通,不來學校去那找你?」
「學校不準用手機,我是值日長,要以身作則」
在學校,王胡手機處於關機狀態。
「傅總找你談話,他身體快不行了,我送你過去」
「行」,王胡鑽進警車,喇叭一響車子一溜煙出了校門。
教學樓大風堂兄弟站在欄杆上張望,「胡哥出什麼事了?」
「誰知道」
語文課全亂了,同學們都擠在樓道上觀望,蔣干拿著課本在講台上發獃。
玲玲一臉焦急的神情,事情發生的太突然,她也不知道出了什麼事。
劉科長一副幸災樂禍的笑容,「這小子賊性不改,一個月不到三進宮,這次進去只怕出不來了」
警車出了校園,拐上大道一路往東郊直奔。
黃蓉摘了警帽,一頭秀髮飄散下來,目光變得曖昧起來,「行啊,不愧是我的好徒弟,敢跟資深律師打賭,聽說那個黃忠年輕時在加拿大當過巡警」
「我膽子沒你大,孤身一人拿把槍就敢闖龍潭虎穴,吳四寶一幫大佬在面前,也毫無懼色」
「少拍馬屁,你到底是怎麼看出來的?」
「想知道呀?那我提個條件,以後在你面前能不能不戴墨鏡」
「可以,但你不準盯著我偷看」
「你的部位我都看過了,再看下去只怕會流鼻血」
話沒說完車子停住了,黃蓉一雙粉拳打過來。
「現在我就讓你流鼻血」
王胡沒想到她真打,「算了,我還是把墨鏡戴上吧」
黃蓉:「以後不準在我面前皮,不準油腔滑調,不准沒大沒小」
「好,三不准我記住了」
「說,你怎麼知道不是那保姆乾的?」
「蓉姐,你能不能溫柔點。我發現你是暴力男,在你面前壓力山大,你練過格鬥的,我那經得起你打」
「要想不吃拳頭,再加一條,以後不準跟我討價還價。讓你站著就站著,讓你趴著就趴著」
王胡挨過三個女人的拳頭,美娜的拳頭又輕又溫柔,就跟按摩一樣,被她拳頭捶著是種享受。
玲玲的拳頭第一拳重第二拳就輕了,只要抗過去第一拳,她就降了。
黃蓉的不一樣,到底是警校畢業的,打起來沒輕沒重,丫的,真當我是練過神功啊。
王胡抓住她的手,感覺對方好大的力,居然扭不過她。
丫的,這女人很強勢啊,老子偏不能認慫。
王胡一把將上衣脫了,露出一身白肉。
「你要幹嘛?」黃蓉愣住了。
「查看一下,看有沒有被你打傷」
「快把衣服穿上,像什麼話」
王胡:「丫的,你是心理不平衡還咋的,乾脆我也讓你看了,咱們扯平」
說著他要去解皮帶。
「不要,快把衣服穿起來,最多我不打你」
一轉眼,黃蓉又變得溫柔起來。
「咱們說正經的,你怎麼發現莉莉是兇手?」
「那什麼……莉莉得知狗被救活了,面上的表情不對。我集中精神,看到她心跳的頻率不一樣」
「像她這個年齡段的女人,心跳頻率應該是60——100/分鐘,她的心跳得快,而血壓(脈搏)卻低」
「所以說一個人是真是假,一個眼神就能看透」
黃蓉懵了,沒想到他還有這本事。她越是想把面前這個少年看清楚,卻越是看不透。
昨天晚上,莉莉本來已被警察抓走,傳總卻打電話過來把人犯放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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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且這老頭做事怪異,辛辛苦苦尋找導盲犬,找到了卻不讓送過去。
黃蓉:「傅總打電話給我,讓你去一趟,是說酬金吧?」
「酬金他已付過了」
「應該是說那條狗」,昨晚他委託黃律師將狗託付於他。
到了碧湖山莊16號,管家太太已經離開了。莉莉出門迎接他,黃蓉在車上等。
一夜之間,莉莉像老了很多,臉上不再有天使般的笑容。無論誰陰謀被揭穿了都不好受,雖然傅總原諒了她,但那種不甘心……臉色像殭屍一樣。
她眼中透著怨恨,語氣冷得像冰。「小夥子,你很厲害,聽說你只當了幾天協警?」
「夫人還是你厲害,你居然在一個精明的老人眼皮底下瞞天過海,旁人律師都被你蒙在鼓裡,手段之高,實在令人佩服」
莉莉傲然一笑,臉上又恢復了天使般的笑容。「就算你們知道了又怎樣?我不是好好的嘛。他已經擺脫不了我,少了我,他的世界只剩下一片沙漠。你們想拆散我和傅總,休想!」
「哈哈哈……」
「你們想剝奪我應該得到的財產,做夢!該得到的還是我的」
王胡心中陡地升出一股寒意,女人瘋狂起來實在可怕。他不想多說,「我來是見傅總的」
「那老頭還沒斷氣,你要去就快點」
一夜夫妻百日恩,面前這女人卻沒有一絲感情。她看起來像天使,卻帶人下地獄。
這完全不是一個失敗者的笑容?傅總為什麼原諒她?難道就當一切都沒發生過嗎?
王胡一肚子疑問。
他低著頭穿過金碧輝煌的大廳,花梨木做的扶梯,一直走到傅總的卧室。
偌大一幢別墅冷冷清清。
卧室的門虛掩著,輕輕一推開了。房間里的陳設還是原樣,那些花也依然還在。
病榻上的老人聽到腳步聲,頭動了動,
「傅總,我來了」
「小夥子…你總算來了」
他看起來精神還好,臉上一團病態的嫣紅。
「把門關上」
「行」
門關上了,王胡返身回來。
「小莉莉沒上來吧?」
「沒有」
「這女人還是那麼自信」
病人掙扎著坐起來。「小夥子,叫你來是說小弟的事」
王胡:「小弟的傷口已縫好,脫離了危險,過幾天就可以從寵物醫院抱回來」
「狗不會說謊,小弟是聰明的狗,你能救了它完全是天意,我這病拖不了多久了,小弟就託付給你」
說完,他流下了一行清淚。
「傅總,為什麼你不住院治療?」
「沒用的」
他抱起床頭櫃的鮮花,放在鼻子底下聞了聞。
「不,不要,這花有毒」
傅總笑了笑,「無所謂了」
王胡:「你知道這花有毒?知道莉莉在迫害你?」
病人點了點頭,「從小弟遺失那天早上我就知道了」
「可是你為什麼還原諒她?」
「小夥子,我給你說一段故事」他放下花盆,目光望著窗外,雖然他戴著墨鏡並不能看到什麼。
「我出生在上海,三歲的時候隨父母去了加拿大。在一所理工大學攻讀博士,後來留校任教。40歲那年我的前妻病逝,她叫艾麗絲,是一個虔誠的基督徒。我很愛她,她總是很文靜,對人體貼入微。當你焦慮的時候,她會安慰你。艾麗絲總是先考慮別人,然後才考慮自己」
「這麼好的一個人,40歲卻得了白血病,離開人世。她一走,我整個世界都崩塌了。無論做什麼都感到不習慣,就好像少了什麼,整整五年我沉浸在喪妻的痛苦中。後來我迷上了養狗,最多的時候我養過18隻」
「三年前,在一次事故中我雙目失明,再也看不到東西。我的世界一片黑暗,那時候真的生無可戀,我割腕自殺過,後來被搶救過來」
「從那以後,我帶著導盲犬小弟週遊世界,雖然眼睛看不見,但我能聽到不同的話語,接觸不同的面孔,還有不同的文化習俗。我不斷的更換地方,讓新事物來刺激自己,結果卻發現徒勞無功,內心的世界還是一片灰暗」
「直到我在泰國碰到了莉莉,她給了我第二次生命,讓我燃燒起生的慾望」
王胡:「莉莉選擇嫁給你,她的動機單純嗎?」
「這個問題問的好,當時我也考慮過」
「莉莉是泰國人,她的家在大山深處,那地方原始森林貧窮落後。八歲就被黑幫賣到曼谷,被訓練成一位脫衣舞娘。十八歲那年她隻身逃了出來,偷渡到加拿大。在一家華人餐館打黑工,有一天她跑到學校來旁聽我上課,被保安人員抓住了。當時要她交出合法證件,是我替她解了圍。這女孩長得實在太美,既然她想學習,為什麼不給她機會?我給她提供了便利,住到我家裡,這樣她堅持旁聽了三年大學。可是不知為什麼她失蹤了,直到有一天移民局的人找到我,才知道她已被遣返回國」
「七年以後我到曼谷旅遊,沒想到在夜總會又遇到了她」
「發現她的人就是黃忠,他陪我一起去了泰國。莉莉厭倦了都市那種紙醉金迷的生活,想回歸原野」
生活不只有苟且,還有詩和遠方。
海子寫了一首詩歌:
從明天起,做一個幸福的人
喂馬、劈柴,週遊世界
從明天起,關心糧食和蔬菜
我有一所房子,面朝大海,春暖花開……
她想尋找一處僻靜的港灣,洗滌那扭曲浮躁的心靈。
她的要求不高,只要有一間安身棲命的房子,哪怕是個草棚。
她想離開喧鬧的都市,回歸原野,回歸大海。做農婦,漁婦,獵婦,野人都可以,只要離開這個糟糕見鬼的城市!
那天晚上我們喝了很多酒,她哭了,讓我帶她走,去過那種夢想中的生活。
她向我哭訴生活中的種種不幸,可憐的女人,會跳鋼管舞,三年名校學歷,擁有天使般的美貌,卻被生活折磨的糟透了,只想做一個平凡掉渣的普通人都做不到。
誰又能拒絕一位天使?
傅總沉浸在回憶中。
當時我並沒有許多財產,只有退休金。因為我大部分財產都已捐給了慈善基金,在加拿大我就是一個普通人。
不過要滿足莉莉的夢想,並不需要很多花費。
一共只花了五萬美金。
我帶著她偷偷逃出了曼谷,在一處幽境的海島買了一幢房屋,一塊地,附帶一艘半新的漁船。過著沒人打擾無憂無慮的生活。
那一段時間,是我晚年最幸福的時光。我們盡情的享受日光浴,餓了就在海灘邊搞野炊,天氣好的時候可以開漁船出海打魚。
白天藍天碧海,海鷗飛翔,可以對著大海大聲的呼喊,還可以許願放漂流瓶…晚上在篝火邊彈吉他,演奏貝多芬的《致愛麗絲》…
再也沒有世俗的喧囂。
老人的臉上布滿紅暈,回憶到這段時光就像到了天堂。
可是王胡知道,美好的東西都是短暫的,就像彩霞一樣轉瞬即逝。
究竟是什麼讓莉莉變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