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0章 搶地盤
秦明送來合同就走了，王胡覺得好突然，剛才要不是他，少不得要被劉隊長請去吃板刀麵。
這真的是巧合嗎？
鴻景小區的住戶平時各不相干，天南地北不是一個地方的，發生事情也就站在窗前看看熱鬧。事情一結束，一切就恢復了平靜。
這地方離王胡家只隔了二幢房，也就相差50米，卻沒人跑出來看。
車子開走了，月亮像銀盤一樣照在草地上，拋灑出銀色的清輝。秋風拂面，楓葉飛舞，大牛扶起電瓶車試了試還能騎。
崔進道：「胡哥，沒想到你當警察了，今天我們來是特意請你吃宵夜的」
大牛：「剛才要不是你過來就慘了，這頓酒無論如何得我請」
王胡見黃蓉沒接他電話，心情有些失落。三人一起到了好再來餛飩店，「你倆在外面等著，我先進去跟媽說一聲」
「行」
胡秀蓮在家裡看電視，外面發生什麼全然不知。王胡回到家換了衣服，拿出合同書給媽看。
「媽，這是秦隊長送來的工作合同，我已經下班了。所里有兩個同事請我吃夜宵」
「既然是同事，你就去吧」
半小時后，三人到了夜市美食街。
這條街靠近江邊，晚上很熱鬧。崔進是這裡的熟客，到了一家排檔前店家主動向他打招呼。
這是最大的一家，招牌上寫著姚記涮羊肉。地段也好，位於大堤的高處，放眼兩岸燈光燦爛，水波蕩漾。
三人進去挑了一張桌子，崔進要了一箱啤酒，點了羊肉火鍋，諸葛烤魚，還有一大盤牛肉串。大牛點了二盤小龍蝦，一份盤龍。兩人把菜譜推給王胡，讓他點。
「隨便，點些小菜夠了」
崔進：「胡哥，什麼時候當警察了？怎麼沒聽你說起過」
大牛也問：「你真是秦明外甥啊？他可是有名的大偵探，電視台經常採訪」
「什麼外甥，在警局認識的，上次闖了青龍會，是他把我保出來的。目前我只是協警，這事別到學校去說，我這白天還要上課呢，說出去影響不好」
兩人一臉羨慕。
「牛啊，以後胡哥就是摸槍的了」
王胡心裡懊惱：牛個屁，我這協警還是個實習的，吳四寶隨時都可能上門找茬。一想到黃蓉的態度，他就悶悶不樂。
火鍋上了桌，崔進倒出酒來。
三杯酒下了肚，大牛道：「胡哥，今後你有什麼打算？」
「我只想快點轉正當個正式警察，這協警干著沒勁」
崔進：「聽說當警察要有編製，還得是警校畢業才行，這事很難搞」
「是難搞，秦隊說了立了大功就好辦。我現在派出所呆著，大案子沾不著邊，去哪裡立功？」
他連喝了兩杯，「還有一期就高中畢業了，實在不行就去做生意，活人還能讓尿憋死」
大牛：「你不考大學了？」
「考個屁，就算考上了也沒錢讀」
崔進：「胡哥，做生意是個好主意，咱們大風堂只是不受人欺負，真正紅火起來還得有收入。你要成立公司咱就跟你干」
「做生意要靠人緣，現在說這些還早，我得先想著立功，把飯碗給解決了」
大排檔的口味不錯，臨江而飲，把酒臨風，比在酒樓更有風韻。
E：、
一盤牛肉串98元，大牛連吃了三盤。
崔進道：「我打撞球還行，只要有得比還能賺點錢，可是市裡面找我打球的人越來越少」
「怪就怪你打球太厲害，一桿收，別人還沒摸杆子你就贏了，誰敢找你賭」
大牛：「你們都有手藝，我唯一的本事就是長膘，吃！地地道道的吃貨。我要抱大腿，你們倆發達啦別忘了我」
「大風堂36天罡，我是天吃星」
這時桌上的手機響了，王胡一看心情大好，是黃蓉打來的。
黃蓉的聲音很好聽，「剛才太忙了，手機放在抽屜里」
「忙啥呀？」
「還不是公園擺地攤那兩個女人，她們在派出所又打起來了」
之前王胡到過鬥毆發生的現場。胖女人身材高大，據她說公園入口處她年前就來擺攤了。白天不讓擺，晚上和周末出來揀攤。被她打的那個瘦女人面色蠟黃，左腿有點瘸還有風濕病。瘦女人是新來的，賣的玩具跟她差不多，都是同一個批發市場進來的貨。
同行是冤家，公園就這麼大，哪裡容得下兩家？
胖女人先是警告讓她滾蛋，瘦女人不肯搬走，接著兩人打了起來，胖女人先動的手。她牛高馬大，一巴掌將瘦女人扇在地上，瘦女人出於自衛在她臉上抓了一道。兩人的老公都趕過來了，加入了戰局。不過兩個粗漢只是互相推搡，他們個子相當，相互之間只是破口大罵，充分發揚了動口不動手的精神。
公園管理處報的警。
城管也驚動了，胖女人擺出拚命的架勢，協警到場才把她們勸開。
黃蓉將兩對夫妻帶到派出所，胖女人索性霍出去了，充分發揚一不怕官，二不怕死的精神。王胡一走，二婦人又在辦公室打起來。
黃蓉勸不住，拿出手銬將那胖女人銬起來，女人便哭天搶地撒潑打滾。她男人也跟著罵罵咧咧。
這會兒快十點了，黃蓉準備下班，與編外協警王胡在電話里聊天。
電話里那女的聲音很好聽，大牛覺得奇怪。「胡哥 ，跟誰在聊的歡？」
王胡用手勢止住他，「噓……是我師父，女警官」
崔進笑了，看他聊的很投入，心裡佩服又多了一層。
黃蓉說那個胖女人不對，地攤誰都可以擺，那門口地盤是公家的，憑什麼只讓她一個人擺？
王胡：「你處理的不對」
並給她分析，「說到底這是個生計問題。寧幫三尺布，不讓一條路。擺地攤賣玩具這生意就好比是一碗粥，胖女人在那裡剛好能糊個口。這時候那個瘦女人又插進來，兩個都賣玩具，結果互相殺價，倆人都吃不飽，最後結果只能兩個幹不成」
「不如讓一個人干。胖女人先來就應該讓她干。至於那個瘦女人，應該給她另外想條活路，不能再去賣玩具，更不能在那公園裡去賣。這叫同質化惡性競爭，會搞垮一個行業」
黃蓉覺得好笑，這小子腦袋是不是被驢踢了。可是回到家躺在床上一想，他說的也有幾分道理。一塊干，兩人死；分開干，兩人活。
晚上12點，黃蓉發了信息過來。
「王胡，睡了嗎？」
這會兒年青人從夜市回來，夜已深了，他躺在床上用QQ回道：「還沒睡，剛從外面喝了點啤酒回來」
「你說我把那個胖女人拘留錯了嗎？」
「當然錯了，大錯特錯。胖女人雖然有點霸道，但她也只是想混口飯吃，你這樣處理是砸了她的飯碗。本來擺地攤收入就不多，說不定她家裡上有老下有小，一堆人指望著她養活。她要是被抓進去，老公也沒心思幹活了，一家人都得跟著斷糧」
黃蓉愣了一下，「你咋懂得這麼多？」
「當然，我也是鄉下的」
「那你說該怎麼辦？」
「把人放了，另外最好給那個瘦女人找份活」
「說的輕巧，我又不是開廠的，去哪裡給人家找活」
王胡想了一下，「這事交給我吧，你明天把那胖女人給放了，我去幫那廋女人找份活」
掛了電話，王胡頭痛起來，牛皮吹出去了怎麼著也得兌現。
他想到了林美娜，可是前段時間兩人鬧翻了，一直還沒說過話。
王胡睡不著找出一本唐詩翻看，目光停留在李商隱寫的《無題》。
重幃深下莫愁堂，
卧后清宵細細長。
神女生涯原是夢，
小姑居處本無郎。
風波不信菱枝弱，
月露誰教桂葉香。
直道相思了無益，
未妨惆悵是清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