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一章 決賽在即
周末的校園，本應該是安靜甚至有點冷清的，最多能見到幾個從教室出來的高三學生。
然而今天卻一反常態。不同牌子的高檔轎車一輛一輛地駛入了顏川一中的大門裏。許多人擁擠在大門的一側，門衛正一個一個核實著他們的身份，沒有提前申請過的人員，將不被允許進入校園內。
校園的四周，隔一段距離就會停著一輛警車，穿著製服或者便衣的警察分散在校園的各個角落裏。他們接到的命令是：一旦發現可疑人員必須立即控製，確保排出校園內所有的安全隱患。
而人聲最為鼎沸的還是位於顏川一中校園最中心的紅幕場。彩旗在這種場合下一般是少不了的，各色的彩旗在場邊伴著晨風飄動著。觀眾們已經陸陸續續在觀眾席中就坐了。觀眾席對麵的大屏幕也啟用了，攝像機在觀眾席上掃著，每掃到一個地方，就能聽到這一區域觀眾的歡呼聲。廣播的大喇叭放著“噔噔愣登”的開幕式必備開場曲，雖說老套了一些，可總能讓人免不了起一陣雞皮疙瘩。
校長在主席台的進口，與遠道而來的嘉賓們一一握手並邀請他們就坐。等到來賓來的差不多了，他才側頭問了問校長秘書小馬：“今年幕下聯盟來了幾個，我剛才沒數。”
馬秘書翻閱了一下自己的隨身記錄說：“情況跟往年差不多，除了牧野以外，‘幕下八郡’的其他學校都派了代表過來。春明、鹿郡、長東、風海、暮關的代表您剛才都迎接過了，界南的代表聽門衛說已經進入學校了，應該正在過來的路上。”
“牧野啊。排名第一也不用這麽高傲吧。”校長搖了搖頭。
“他們除了比賽，很少跟幕下聯盟的其他學校來往，似乎已經成了傳統了。”馬秘書說。
這時，從主席台下走來了一個人，他西裝筆挺，帶著墨鏡，脖子下方掛著的出入證上寫著“界南”二字。馬秘書忙上去將他迎了上來。
“校長你好，我是界南一中的校長秘書張金有，您叫我小張就行。”張金有伸出手去跟校長握了握手，“抱歉抱歉，早晨實在是起不來了，昨天沒有休息好，所以這眼睛”，他指了指自己的墨鏡，“遮醜遮醜，校長不要見怪。”
“一路辛勞，睡不好也是正常的嘛。過兩天我安排小馬帶你在顏川這邊走一走，張老師肯定吃的好睡得好。快就坐吧。小馬，帶張老師過去。”校長做了個請的手勢，馬秘書就帶著張金有去了他的座位上。
校長眯起眼睛，瞥了一眼張金有的背影，他總覺得什麽地方不太對，是因為隻有他戴了墨鏡的緣故嗎？
九點五十分，兩方球員已經在觀眾台下列隊了。多年沒有在新生杯決賽上露麵的荀教練，這次竟主動要求作為決賽的主裁判。老人家脖子上掛著哨子，穿著特製的比賽裝備站在兩隊之前，就像一個重新披掛上陣的老將軍。
兩邊的隊員都沒有說話，觀眾的交談聲、呐喊聲，賽場的音樂聲，自己的心跳聲，這些聲音一下子全部湧入了他們的耳朵裏，讓他們的大腦陷入了一種無意識的防空。
陳喚風的目光透過麵罩，在觀眾席上尋找著父親和母親的身影，心裏有一些忐忑。
“小風！這裏！快看！咱兒子！”
沒等陳喚風的目光移過去，他就聽見了母親周靜芳的呼喊。他順著聲音看過去，隻見觀眾席的左手邊，母親興奮地站著衝他揮手，父親在一旁坐著微微地笑。
他感覺有些尷尬，也伸出了右手，衝著那邊揮了揮。內心裏還是挺開心的。
穆輕萍站在他後麵小聲地嘀咕道：“如果你的性格像阿姨該多好，比現在整天板著這個臉強多了。”
陳喚風無奈地笑了笑，他的目光突然被一班第一位的張平吸引過去。張平好像完全沒有一絲絲緊張似的，悠閑地把頭盔摘了下來，從口袋裏掏出了一個小瓶子，倒出裏麵的液體往臉上拍打著。
這一幕恰好也被正好回頭看過來的荀教練發現了，老人走到張平的身前，一把奪過了他手裏的那個小瓶子，他放在手裏，眯著眼睛費勁地看著上麵的那些外文，“你這裏頭是些啥？你不知道比賽不能帶這些有的沒的啊？”
張平禮貌地笑了笑，他指著上麵的字母，耐心地對荀教練解釋道：“荀老，這是男士麵部防曬乳，既能防曬，又能防止皮膚老化的，我用了半年多了，效果特別不錯。”那種播音腔似的說話方式還是那麽獨具特色。
荀教練撇著嘴笑了笑，語氣平和地問道：“你還有別的麽，一起拿出來給我介紹介紹。”
張平一看荀教練也有興趣，忙從全身上下的口袋裏摸出了好幾個瓶瓶罐罐，攬在懷裏一個一個地介紹說：“荀老，這個防曬乳呢，它是不能直接用在臉上的，所以就需要用到這款隔離霜，寶嘉麗去年的新款。還有這一個，是保濕用的，像咱們男生的話，在運動完洗澡以後，一定是要注意補水，不然……”
他一邊介紹著，一邊把這個一瓶一瓶地遞給荀教練，荀教練抱著這些瓶瓶罐罐，一邊點頭，一邊問著：“還有嗎？”直到他確定張平已經把所有的護膚品都拿出來之後，才轉身走了幾步，找了場邊最近的垃圾桶，一股腦地把這些東西都扔了進去。
張平禮貌的笑容凝固在了臉上，他好像在竭力控製著自己的怒火，身體微微有些顫動。荀教練又走了回來，站在他麵前，麵無表情地說：“身上帶著這些東西，我現在完全可以判你離場。如果你還尊重這場比賽，就給我老老實實上去打，如果不的話，就去把那堆垃圾撿回來吧。”
不僅僅是張平，所有的隊員們都被荀教練的眼神懾住了，眼睛大概是人類的所有器官中最難衰老的，從荀教練那種嚴厲的眼神中，大家似乎都能穿梭時光，看到他二十歲時的樣子。
張平的身體不再顫抖了，他把頭盔夾在臂彎下，先對著荀教練鞠了一躬，然後又對著六班的隊員們鞠了一躬，然後將頭盔戴上，背挺得直直的。。
荀老師也沒有理會他，他從兩隊中間向著紅幕場走去，聲音低沉地說：“跟在我後麵小子們，不管你們誰輸誰贏，記住一點——別丟了顏川的臉！”
“是！”兩邊隊員們異口同聲地喊道，此時兩隊似乎變成了一支隊伍。他們的聲音響徹了整個紅幕場，這是對比賽的宣誓，更是他們對自己的鼓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