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五章 鐵臂流風
“嘟——”下半場比賽開始，四班開球。
陳喚風仔細地觀察著莫小樓，他還是保持著平穩的呼吸，身子站得直直的，一點也看不出疲憊。難道他就沒有“天賦界限”嗎？
等等，陳喚風心想，是我的錯覺嗎？莫小樓現在這種靜止的狀態看起來有些刻意。他甚至連手指都不活動了。他是在休息嗎？如果說他的“天賦”一旦發動他的動作就會越來越快，那麽他是怎麽保證正常生活的呢？他的動作必然有一個速度的極限！而從他現在的表現來判斷，這個極限已經快到了——他並不是無敵的。
開球後四班的戰術也印證了陳喚風的猜測，處於前鋒位的莫小樓並沒有像上半場一樣接球，他快速後撤到了禁區前的後衛位置，但是速度比之前更快了，甚至產生了短暫的音爆！
六班的隊員們全都倒吸一口冷氣，這樣的速度他們不可能防住的。
然而莫小樓後撤後，竟然保持著開場時的姿勢停住了，身上的收音機也不再放出“當當”的鼓點。他的意圖很明顯了，在比分領先的情況下，他需要把剩餘的力量都用在防守上。
現在持球的是原本在尖鋒後衛位置上的“雪納瑞”，在領先的情況下選擇本身身體機能更為出色的“固型紅幕人”進行持球，至少能保證對手不能輕易對他進行限製。
但是失去了莫小樓這樣強力的進攻點，人數又陷入劣勢的四班並不能對六班的防線造成有威脅的衝擊。六班選擇了人盯人的防守方式用多一人的優勢輕鬆就防下了四班的這次進攻。
傳遞給穆輕萍的能量會在她每一次使用時不斷損耗，六班必須抓住每一次進攻的機會！
中陣衛張垚開球！
“打三！”陳喚風喊出戰術口令，沿用上一場的三號戰術。李震寰與張垚迅速組成防線限製對方逼搶，陳喚風立即持球向右後方移動，尋找合適的傳球點。與上次不同的是，這次穆輕萍需要自己設定飛行路線，避免視力受限時會偏離最佳接球位置。胡方已經開始向莫小樓的方向移動，莫小樓需要被專門限製！
“好了！”穆輕萍發出信號，瞬間朝著斜上方騰空而起。
見穆輕萍騰空，徐目陽趕忙喊一聲：“準備！”話音剛落他就將護目撩下，耀眼的光芒瞬間又奪去了所有人的視力。
他嚴格把控著“天賦”發動的時間，因為穆輕萍需要自己尋找落點，所以這次的時間需要比之前更短！
光芒消失，雙手遮目的穆輕萍迅速睜開眼睛尋找落地點，四班的同學顯然在賽前沒有仔細研究過六班的戰術，他們像三班一樣也中了招。
“這邊！”穆輕萍大喊。陳喚風迅速找到了她的位置，甩手將球拋了過去。
盡管視力受到了影響，莫小樓還是本能一般尋著聲音衝向了穆輕萍。速度太快了，胡方不可能跟進防守。回頭找球的穆輕萍眼前一暗，莫小樓已經擋在了她和球的中間。
“糟了！”穆輕萍心頭一緊。這次的進攻眼看就要失敗。
遠遠的觀眾席上，莫小樓的父親突然停下了正在輕輕拍打的雙手，“拍子亂了。”他默念一句。
已經快要拿到球的莫小樓竟然一下子摔在了地上，他的身體就像是痙攣一般以肉眼難以分辨的速度抖動著。
盡管穆輕萍嚇了一跳，但是還是穩穩接住了球。她的餘光掠過地上的莫小樓，毫不猶豫地向著禁區跑去。
對方的大關又使出了那一招“土流”，然而僅僅是地麵的變形並不能影響穆輕萍在禁區內使用自己的“天賦”，她腳尖點地，借一股氣流毫不費力地衝進了對方的大門。
“30比13！”六班終於取得了破陣！
歡呼聲再度在六班的觀眾區內響起，同學們又看到了勝利的希望！
而一片的歡呼聲中，地下的莫小樓背後的光區亮了起來，一瞬之間，光芒又消失了。
莫小樓站起來，撣了撣身上的塵土，他的動作已經恢複了正常速度。他看起來十分窘迫，臉上也失去了之前的神采。他獨自走到離觀眾席最近的場邊，在一片歡呼與叫好聲中，一下子向著觀眾席跪下了，“這一出，唱砸了。玩意兒不精，唱砸了、唱砸了，給各位賠禮……”他不停地說著。
觀眾席上的歡呼聲瞬間消弭。大家都不知莫小樓著一跪是為何。
裁判煙雲走了過來，俯下身輕聲說，“同學，比賽還沒結束，盡快站位吧。你現在如果按規則的話，屬於故意拖延比賽時間了。”
莫小樓就像沒聽見似的，仍然不起。
隻間莫先生踱到了觀眾席最前端，手中撫一把折扇。
“莫老板。您這一出還沒唱完呢，這就要謝幕了？看戲的還沒走，唱戲的就不演了？誰教你的規矩！”莫先生一改方才那種謙和的態度，他沒有刻意提高音量，但是聲調極亮堂，遠處聽著都像在身前一般。
莫小樓抬起頭來，神情失落。
莫先生又開口道：“觀眾不是來看你耍絕活兒的，難道你沒了絕活兒，戲就唱不了了？十幾年你就練了這點東西？”
聽到這裏，莫小樓站了起來，他明白了父親的意思。對著觀眾席一拱手，說一句：“見笑了。”隨即轉身碎步趕回了中場。
比賽再度開始，莫小樓重新回到前鋒位置，又開始擔當持球衝鋒的重任，但他的速度明顯降了下來，此時已經與陳喚風等人無異了。
機會來了！
陳喚風安排隊友前壓，一一牽製住對方球員，盡量迫使莫小樓像開場那樣形成單刀。而他則單獨後退於禁區偏前的位置，意圖對莫小樓進行一對一的防守。
莫小樓在隊友的幫助下突圍而出，一仰頭便看見前方的陳喚風，盡管他現在不能使用“天賦”，但是僅憑陳喚風一人，要對他進行成功的防守也很困難。
“陳世兄小瞧我。”莫小樓也不多想，左手夾球邁開連步便迎了上去。陳喚風見他趕來，突然矮下身來一個前撲就要抱他的腰，莫小樓暗笑一聲，又使一個雲裏翻，登時一個跟頭就躍了起來。沒想到陳喚風半路收勁兒，向前喊了一聲：“來！”
中場纏鬥的人群中，穆輕萍突然飛了出來，一下子就降在莫小樓落點處。
莫小樓暗叫一聲“不好！”，然而已經不能收勢力，一落地就被穆輕萍抱住了腰。
陳喚風也從背後回身趕來，雙手壓住莫小樓的肩膀，任憑他輾轉騰挪就是不鬆手。
“嘟——”裁判判定莫小樓已被限製，轉換球權。
莫小樓自知中了計，衝陳喚風無奈地一笑：“沒曾想陳世兄給我唱了一出三家店。”
自這個球開始，風向就逆轉了。
“天賦”升級的穆輕萍在進攻端和防守端都能給對方帶來很大壓力。在多次攻防轉換之後，六班活運用三號戰術，又依仗穆輕萍完成了一次破陣。
“30比23！”六班看到了勝利的希望，然而時間已經不多了。
更糟糕的是，穆輕萍的體力似乎已經跟不上了，大幅增強的“天賦”使她的身體已經不堪重負。在完成那次破陣之後，她不由自主地攤在了地上，大口大口地喘著粗氣，陳喚風和隊友們跑過去把她圍在中間，關切地看著她。穆輕萍伸出右手，苦笑著衝著大家做了一個勝利的手勢——她已經無法繼續比賽了。
“嘟——”六班請求換人。
穆輕萍在班裏同學的攙扶下離場，看台上的掌聲都是送給她的。
小個子的王多吉則穿著看起來不太合身的裝備，屁顛屁顛兒地跑了上來。他的頭盔設計得很奇怪，頂上像煙囪似的突出來一塊，沒有金屬覆蓋，卻在裏麵藏了一塊兒黑布蓋住了腦袋。應該是既想不影響發動“天賦”又不想讓別人看到自己光禿禿的發型。
趁著換人的間隙，陳喚風把胡方、張垚和李震寰叫到了一起，簡短地說了幾句，隱隱約約地可以聽到他對李震寰說：“.……一次已經很極限了，再來一次估計我會直接倒下……”
“我打哪裏？”王多吉跑了過來，激動地問道。
“後衛，你跟在胡方後麵。”陳喚風伸手指了指位置，他表情凝重，還不知道自己的辦法是否可以奏效，但是他們已經沒有別的選擇了——比賽隻剩不到三分鍾。
四班再次開球，這次他們調整了戰略，兩翼的後衛與前鋒都退至後場，開球後掠陣衛將球後傳，後場幾名隊員分散開來，將球你傳我我傳你，意圖利用球在傳遞過程中所處的“和平時間”，限製對方球員使用“天賦”。對他們來說，把時間耗盡就代表著勝利。
“人盯人！胡方找尖衛，張垚你找那個香蕉腿，徐目陽李震寰，左邊兩個交給你們。我去看那個掠陣！”
“我去哪？”王多吉著急地問道。
“你去防唱戲的！”
“什麽？我能防.……”王多吉在場下見識了莫小樓的厲害。
“別說了！你現在最強。他累了！”陳喚風打斷了王多吉的話。
聽到誇讚，王多吉一下子來了精神，也不管能不能防住，便朝著莫小樓跑了過去。
六班的隊員們步步逼近四班隊員，此時四班隊員已經不能再優哉遊哉地傳球了，一旦傳球出現失誤會導致球權立即轉換，等於給六班直接攻門的機會。
最終他們還是選擇把球交給莫小樓。
可麵對愣頭愣腦衝過來的王多吉，莫小樓顯得有些猶豫，他不知道陳喚風特意安排的防守隊員會有什麽樣的“天賦”，這個小子是未知數。他現在確實體力有限，而且剛才他已經吃過陳喚風的虧了，這次決不能再上當。
就在莫小樓片刻的猶豫間，本來要去盯防掠陣衛的陳喚風突然轉向，向著莫小樓衝了過來。
雙人夾擊，一人“天賦”不明，隊友出現空當，眼下最為明智的辦法就是——“傳球”！
莫小樓手腕挽了一個花，向著無人盯防的掠陣衛傳了一個低平球，球速很快，接住應該不難。
“飛狐！”陳喚風突然大喊。張垚和胡方早就做好了準備，兩人都放棄了自己防守的隊員，胡方一躍而起，張垚拉著他的後腿轉一個圈，利用慣性將他高高拋出。胡方瘦長的身體就像箭一般射了出去。
“啊嗚！”胡方張開嘴巴，在半空中牢牢叼住了紅幕球後穩穩落地！
比賽還剩一分半鍾！
“撤防！”莫小樓慌張地喊道。四班的隊員們紛紛向禁區後撤，他們需要在這裏建築一道強力的防線。
“李震寰！”陳喚風也不管莫小樓了，他忍痛在腳底發出氣流，竭盡一切可能加快著自己的速度。李震寰也向他跑來，一邊跑一邊將自己的護臂和繃帶全部扔掉了。
張垚快速趕到胡方身前，阻止任何企圖前來逼搶的球員。
最後一分鍾！
李震寰和陳喚風手掌合在一處，一陣光芒在二人手中亮起。陳喚風緊接著就倒在了地上，李震寰也沒有管他，毫不猶豫地向著對方禁區全速衝去。
對方球員已經聚在一處，時刻準備抵禦任何攻擊。
張垚和胡方散在了李震寰兩側。
比賽還剩45秒！
李震寰的臉上毫無表情，他雙手聚力，肌肉爆脹，整條手臂再度呈現出金屬色。
可以守住！莫小樓暗想，李震寰一人之力不可能突破這麽多人的防禦。
突然，李震寰的手臂竟然被兩股遊龍一般的氣流纏繞了起來，他一個躥步躍至禁區前，雙臂向後彎曲卻並沒有握拳，氣流在他的雙臂上轉動得越來越快，整條手臂眼看就要被龍卷的風流吞沒。“呼！”李震寰雙臂推出，兩條繞柱風龍從他的手臂上呼嘯而出，兩股龍卷風互相纏繞著向著四班的防線飛去。
“躲不及！”風龍撕碎了四班的防線，幾個隊員被氣流吹得七零八落。
與此同時，胡方也不怕被氣流波及，他緊隨風後，不顧沙塵刺激著他的眼睛，奮力地衝向了球門……
“嘟——”哨聲響起，比賽結束。
狂風漸漸消退了，沙塵也不再阻人眼目。觀眾們漸漸看清了禁區裏發生的事情——四班的隊員們零散地躺在地上，不時發出輕微的呻吟。而門後的破陣區裏，胡方雙手交叉著抱在胸前，腳下穩穩地踩著一個紅幕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