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 這就是軍訓
舒寒的瞳孔瞬間張開,冰冷的汗液從她的額頭冒出。
人頭下方出現了一條手臂,向著少女的身體筆直地伸了過來,手臂的腕處拖著長長的唐裝袖口。
“動不了。”她的潛意識在說話。恐懼使她的身體在顫抖中瞬間僵在了原地。巨大的手掌漸漸張開,五指的陰影已經爬上的少女的身體。
“退後!”兩個身影一瞬間飛躍到舒寒身前。陳喚風雙掌前推,一股風力噴流而出;李震寰右臂收於腰際,肌肉爆脹,借助慣性擊出一計正拳。“咚!”,李震寰的拳頭結結實實地擊中了大手的拇指根部,發出沉悶的聲響。一掌一拳產生的巨大衝擊力,立刻就將巨大的手臂震飛,手掌上的拇指與無名指也因為衝擊而斷裂,無名指落在了地上,而拇指則落在了門口第一排兩位同學的桌麵上。
“啊!~~~”教室裏響起了叫喊,女生和男生的混在了一起分辨不清。
不請自來的高大怪人將右手抬了起來,滿麵堆笑地看了看手指的斷處,似乎一點也感覺不到疼痛,隨後他將碩大的頭部仰了起來,開始緩慢地轉動,像是在尋找什麽。
陳喚風用眼睛的餘光去觀察桌子上掉落的拇指,發現斷口處並沒有骨肉與血跡,反而是形成了一種粗糙的截麵,像是失水的土塊。
“土做的。”陳喚風提醒道。
李震寰輕蔑地一笑,“那好辦,砸了。”
“嗞嗞嗞嗞.……”喇叭裏又有了聲響:“各位同學請注意!現在正在進行軍訓安全演練,進入各班的人偶是由四班張老師用“天賦”製作的丹書泥塑,泥人現處於各班教官遠程控製當中,泥人脖頸部粘有一張丹書符紙,請各班同學使用自身‘天賦’將符紙摘除、摧毀或者逃離教室以完成演練,完成後請各班於操場集合。在演練過程中,泥人不會對大家造成傷害,但會有一定的躲避和阻擋動作,請不要驚慌。”
“啊……怎麽這樣?”“太突然了吧……”“剛才喇叭裏的聲音很入戲了.……”“這個家夥長得也太恐怖了吧.……”教室裏的同學們七嘴八舌的議論起來。
此時的學校會議室內,校長與老師們正一道盯著屏幕上的監控畫麵。校長的神情依然嚴肅,他掃視著幾個班級的監控畫麵,“各班在麵對突發情況的時候表現還是都不錯的”,他的目光停在了六班的監控畫麵中,“有幾位學生的表現也是在我們意料之外,對了張老師,您的作品學校會按價賠償的。”
張老師的眼睛盯著手裏的泥團,搓出了一個孩子的哭喪臉,他的神情似笑非笑,嘴裏嘟囔著:“永恒的、瞬間的,都是藝術的形式,沒關係,沒關係。”
校長轉回身看向段古,段老師此時仍然關注著監控畫麵。
“段老師,您大可以放心了。突襲演練部分已經結束了,接下來是對學生‘天賦’控製以及團體合作的考驗,學生的恐慌情緒已經得到控製,應該不會出現什麽大的意外了。”
段老師的神情裏還有一絲擔憂,“不出意外好……不出意外好.……”他心不在焉地說。
教室中,舒寒還沒有從驚嚇中緩過勁兒來,她的胸口起伏著,嘴巴裏不停地哈著冷氣。
同學們紛紛離開座位圍了過來。
“也就是說這個大腦袋就會虛張聲勢是吧。”穆輕萍走了過來,一隻手扶住了舒寒,“可是他一點都沒有讓路的意思”。
這時候同學中間走出了一個男生,他的臉部修理地十分精致,頭發似乎是稍稍燙過,劉海齊齊地蓋在眉毛的上方,眉毛也像修過似的沒有一根雜毛。男生將手背在腦後,大搖大擺地衝著泥人走去,“我看他能怎麽著我。”
“爺們兒你誰?”李震寰疑惑地說道。
“我是王多吉啊,王多吉!我就坐你後麵!”王多吉回過頭來大聲說道,他顯得十分不滿。
就在王多吉回頭的瞬間,方才正在四顧的泥人突然揮舞右手,從斜上方向王多吉揮去。王多吉本能似的伸拳去擋,在那一刻他似乎都能預感到自己的向後飛出的場景。
出乎意料的是,拳與掌接觸的瞬間竟然毫無聲響。緊接著泥人的大手竟然被高高地彈了出去,不偏不倚地,打在了門口天花板的監控攝像頭上,攝像頭登時就歪到了一邊。
“段老師您的班級還真是臥虎藏龍啊。”會議室裏,張老師幽幽地說,“在您學生麵前,我這兒泥人兒就跟紙糊的似的,這胳膊說飛就飛了。”
段老師憂心忡忡地盯著監控器的屏幕,畫麵在攝像頭被擊中之後就隻能看到一塊白色的牆麵。
“我去看一下我的學生。”段老師起身就要離開。
“段老師,我的意見還是傾向於不要因為個別班級而耽誤整個年級的演習。”說話的是三班的賀少皇老師,他穿著緊身的黑色背心,雙手抱在胸前,將上身強壯的肌肉襯托的十分明顯。
“可是監控.……”
“我們還有走廊的監控可以對現場進行監測,您看這個位置.……”一班的煙雲老師伸出手指指向了屏幕的中央部分,“這是二樓走廊的視頻監控,您可以看到泥人暴露在走廊上的半身,所以您……”煙雲話音未落,監控畫麵顯示,六班門前的泥人緩緩走進了門裏,隨後門便關上了,畫麵中再也看不見泥人的身影。
看到這一幕,段老師立即邁開步子走向大門口。
“段老師”,正在段古開門的瞬間,賀少皇跟了上來,一隻大手擔在了段古的肩膀上,“我不想我班這次寶貴的演練機會受到任何影響.……”
“放開!”段古扭過頭來,向下傾斜的雙眉中可以看到他心中極力抑製的憤怒。
“兩位老師”,校長兩手在鼻頭下端交叉,手肘撐在了桌麵上,未被遮擋住的眼睛嚴肅得有些駭人,“如果段老師實在不放心的話”,他看向右側,“張老師,麻煩您現在帶著段老師去操作室,終止0934號丹書泥人的遠程操控,這樣既能讓段老師放心,又不會對其他班級的演習造成影響。”
張老師臉上的表情仍舊難以描述,他手中的泥巴到是捏成了一個看起來神情十分無奈的人臉。
“我來帶路吧,段老師。”他手裏的泥巴又露出了一個虛假的笑容。
時間稍稍倒回一些,方才的教室中,王多吉興奮地抬起自己瘦弱的手臂,他回頭得意地看著同學們,將手臂彎曲,展示著不多的肌肉,“還好我平時健身。”他高聲地說。
泥人仰起頭來,注視著歪向一邊的監控攝像頭,臉上的恐怖笑意似乎更濃了。它縮了一下身子,從窄窄的教室門中擠了進來,手指稍一用力,門吱呀一聲就慢慢的關上了。
“喲!還敢進來。”王多吉得了便宜便要逞威風,他碎步上前,甩起拳頭對著泥人的肚子狠狠地砸了過去,在他的腦海中,又浮現出了泥人四分五裂的慘狀,自己則在全班女生的注視之下,背著手瀟灑地離開了。
“咚!”又是一聲沉悶的聲響,泥人紋絲未動。王多吉不可思議地又補了幾拳,然而就像幾團棉花糖落在了石頭上,泥人的身體沒有發生哪怕一點點的形變,圍觀的同學們發出了一陣竊笑聲。緊接著,出人意料的事情發生了,泥人碩大的腦袋向後稍稍一仰,借著巨大的慣性帶動身體一起砸下。王多吉暗叫一聲:“完了!”緊接著就抱頭蹲了下去。
陳喚風右手邊的張垚猛吸了幾口罐子裏的水,他的身體迅速膨脹起來,身高瞬間與泥人平齊,他圓滾滾的身體以令人難以置信的魚躍姿勢向前撲去,墊在了泥人的落點上。泥人碩大的頭顱像碰到了彈力球上,即刻又彈了起來,張垚也因在瞬間遭受重壓吐出了一大口水。泥人像受了羞辱似的又甩起大手,狠狠地打在了張垚圓滾滾的身上,這全力的拍擊讓張垚的身體向著教室的後方彈了出去,越過了整個教室的距離,重重地摔在牆上。
“噗!噗!”張垚又吐出了幾大口水,身體也縮到了本來的大小。就在眾人正擔憂的時候,張垚嘴角擠出了一個勉強的笑,顫抖地伸出大拇指證明自己受傷不重。
王多吉依仗這短暫的間隙,在死裏逃生的恐懼中哭喊著爬了回來,“不是不攻擊嗎?不是不攻擊嗎!”他聲嘶力竭地喊道。
泥人沒有停下的意思,它將手肘向後一曲,直挺挺地對著人群來了一計正拳。
“大家散開!”陳喚風大喊一聲,他的腳底升起一股氣流,將他的鞋子牢牢釘在了地上,身體卻借力一躍而起。他躍至泥人手背之上,雙手掌根對接,雙掌向後收縮,一股氣流在手掌的裹聚下匯成龍卷,“風息龍卷”,陳喚風默念道,隨後兩掌推出,旋轉的風流將泥人的手掌重拍在地,手背處還留著渦輪似的掌印。
泥人的反應速度明顯比之前變快了,在一拳不中之後,迅速揮起右拳打向半空中失重的陳喚風。
“一寸崩”,李震寰緊握右拳,中指第二指節呈三角狀突出,對準泥人左拳手腕處聚力打出,“轟!”泥人左掌自手腕處齊齊斷開,光禿禿的手臂在打到陳喚風之前就延展到了極限。
泥人看著自己斷掉的手腕愣了下神,隨後開始急切地掃視著教室。
陳喚風注意到李震寰方才出過拳的右手微微顫抖,五指散開著像是並不攏的樣子,就知道方才的一擊已經有些超出他的“天賦界限”了。李震寰也無奈地笑了笑,不過他還是擺了擺左手,證明自己還有一戰之力。
“我有辦法摘了他脖子後麵的符紙”,穆輕萍說:“不過得想辦法讓他露出後背來。”
穆輕萍話音剛落,令人意想不到的是,泥人竟然沒頭沒腦地向著教室的另一邊衝了過去。“這就好辦了”,穆輕萍一躍而起,瞬間發動了自己的“天賦”——“浮萍”,她的身體刹那之間就變得輕盈起來,借著騰空的慣性飄到了泥人後方,如之前廣播所說,一張丹書符紙平整地貼在泥人脖子的後方,穆輕萍微微一笑,伸手就要去揭。
沒想到泥人竟突然伏地,撿起斷掉的左掌回身向穆輕萍擲去,穆輕萍來不及躲避,輕盈的身體被斷掌的衝擊裹挾著撞向了牆壁。
“嗖!”長長的條狀物將穆輕萍環繞了起來,稍一用力就將她輕盈的身體從半空中拽了下來。是同班的賈申同學,她的“天賦”是可以將指甲瞬間伸長,可是容易崩指甲蓋並且“天賦”發動後指甲修剪起來很麻煩,所以她很少發動這個能力。
泥人在擊飛穆輕萍後,隻剩三指的右手立即捂上了頸後的符紙,雙腿蹬地從講桌前高高躍過,陳喚風本以為這是一次衝撞攻擊,在稍稍躲閃後發現泥人的目標並不是自己或者退散到教室後方的同學。
“是水!”徐目陽站在教室的後排,突然高聲說道,情急之下他竟然沒有結巴。
隻見泥人徑直地衝向了講台右側的飲水機,兩桶剛抬來的飲用水一桶剛剛裝到了飲水機上,另一桶還放在地上。泥人拎起地下的一桶,大力砸向自己的頭部,水桶在泥人堅硬的鼻梁處炸裂,水流立時從他的麵部奔騰而下,它麵部的部分顏料在水的作用下溶解,像淚水一般流淌下來,使它本來就詭譎的笑容開始變得模糊而猙獰。
陳喚風在那一刻明白了泥人的意圖,他赤裸的腳掌凝聚風力,再次向泥人躍去,雙手合攏準備發起衝擊。泥人背靠黑板,一隻濕乎乎的大手迎著陳喚風打去,被水凝得結結實實的大手碰撞到氣流,竟不似之前那般被彈飛,隻是在稍許的阻頓之後打在了陳喚風的腹部,陳喚風在半空幹咳一聲,隨即向遠處跌了出去。從後排趕來的張垚雙臂張開,挺起肚子接住了他。
“你們走。”張垚撩下一句簡短的話,然後又猛吸幾口水,便撲向了正拿起另一桶水向自己身上澆注的泥人。
他死死抱住了泥人的右臂,任憑泥人光禿左臂的捶打,為了不將肚裏的存水吐出來,白胖的臉憋得通紅。李震寰見狀也撲上前去,左右手臂相扣死死鎖住泥人的左臂。泥人受到鉗製,一邊向後退保護符紙,一邊輪番抬腿踢打二人。
“你們趕緊走啊!”李震寰咬著牙說道。
“班長,帶著同學走。”陳喚風從地上爬起來,冷靜地對著舒寒說道。
“可是!”舒寒擔心地說。
“快走,我有辦法,你們去叫老師來。徐目陽你過來。”陳喚風催促著。
舒寒看見陳喚風冷靜的神情,便不再浪費時間,“同學們趕快走,我們還不知道教室外麵的情況,出門後不要單獨行動!”她指揮著同學們一個一個向教室外跑去,她最後一個離開時,憂心忡忡地望向李震寰。
“班長你走,小爺我.……我撐得住!”李震寰還在逞強。
陳喚風一把拽過徐目陽,強勢地說:“現在需要你的‘天賦’,我見識過的,初中的時候!”
“我……我還不.……還不能控製。”徐目陽推了一下自己的眼鏡,頭埋的更低了。
“你還要控製什麽?你現在不需要控製!”
這時被束縛的泥人奮起一腳踹在了張垚的肚子上,張垚終於還是忍不住吐出了一大口水,體積在瞬間又縮小了,泥人趁機將他甩了出去,騰出右手像抓一隻水蛭一般將李震寰從左臂上拽了下來,三條濕乎乎的手指將李震寰的身體拘在一起,不斷地施加壓力。
“小爺.……小爺我.……”之前的打擊與現在的擠壓使得李震寰已經說不出完整的話來,他竭力撐起雙臂給自己的呼吸的空間。
陳喚風無奈地看著徐目陽,冷冷地說:“你跑吧,‘警察’。”隨後就自顧自地衝向了教室的前方。
“張垚,用你的水衝它的手腕!”陳喚風衝到泥人身前,左右躲避著它的攻擊,以此分散它的注意力。
張垚又站了起來,他也不過多詢問,就將頭上掛的兩個小水罐摘了下來,把裏麵的水一股腦地倒在了泥人的手腕處。泥人因為被水打濕而變得更為結實的手腕,此時因為注入了過多的水而變得癱軟了起來。陳喚風右腳點地,將身子閃向左邊,他右手聚起氣流,一掌拍在了泥人的手腕處。癱軟的手腕承受不住凝聚的風力,瞬間斷開來。泥人的手掌失去了支持力,手握的李震寰便從半空中落了下來,他雙臂的肌肉因過度使用而抽搐不止。陳喚風也因過度的呼出氣流而半蹲在地麵上,大口大口地喘著粗氣。張垚強撐著疲憊的身體將二人迅速從泥人的腳下拖開,自己也累得坐在了地上。
泥人看見三人都已經接近透支,便知道已經沒有了縮在牆邊保護符紙的必要,它搖搖擺擺地站起來,向著三人走了過來,它的下半張臉已經完全沒有了顏色,露著褐色的泥麵,雙眼俯視著地上的三人,像看著三隻籠中的獵物。泥人緩緩地站定,對著坐在中間的陳喚風抬起了光禿禿的手臂。
“閉上眼。”教室後方傳來徐目陽的聲音。陳喚風來不及多想,立刻向左右伸出手去蓋住了兩人的眼睛,自己也緊緊地閉住了雙眼。
強烈的光芒瞬間將教室的每一個縫隙填滿,徐目陽已經摘掉了他滑稽的墨鏡,他仰著頭,雙眼就像兩顆微型的太陽,不斷放出熾熱而耀眼的陽光。教室的溫度緩緩升高,幾人的額頭上紛紛冒出了汗水。“趴在地上!”徐目陽高喊。
“聚!”徐目陽眼中的光芒突然收成一束,筆直地射向了泥人的身體,泥人身上的水分此時已經蒸發了不少,剛剛恢複了視覺的它來不及躲閃,被射來的一線光束穿透了左肩膀,徐目陽小心翼翼地移動頭部,光束便跟隨他的目光肆意地穿透著所經之處的一切。泥人的肩膀竟在一刹那間被整個切了下來。嚐到苦頭的泥人也學著三人的動作向下趴去,左臂順勢擎住手邊桌子的一腳朝徐目陽丟了過去。
“小心!”陳喚風大聲提醒道,不過在徐目陽的強大“天賦”下,他也不敢輕舉妄動。
在發動“天賦”時看不見任何事物的徐目陽急忙迅速地移動視線,意圖抵禦不知從何處而來的風險。光束幾次觸及了飛來的課桌,將課桌從中間整整齊齊地切割成了幾半,但是其中的一塊還是直直地飛來砸中了徐目陽的腦袋。光束在瞬間失控,彩虹似的劃過天花板,並最終隨著徐目陽的倒地而消失了,天花板上深深的留下了一道焦黑的痕跡。
此時的教室,像被隕石撞擊過一般,到處都燃著微微的火苗,有幾處的火苗燒到了桌上堆放的課本,火焰便在這時跳躍了起來。
“校長!六班的火災報警器響了!”保安從會議室外破門而入。
“什麽?剛才他們班不是已經疏散了嗎?怎麽會有火警?”賀少皇老師驚訝地說。
“也許是電線短路了”,煙雲老師說:“話說張老師和段老師去了這麽久也應該回來了呀。”
校長站了起來,他似乎察覺到了什麽,“少皇你跟煙雲去一下操作室,空啟老師留在這裏繼續監控,其餘老師跟我去教學樓!”
水從消防噴頭四散地噴出,發出“呲呲呲呲”的聲音。教室裏出現了一陣短暫的寂靜,徐目陽躺在教室的後方,意識模糊的他右手還在地下摸索著尋找自己的墨鏡,教室前方三人坐在泥人的不遠處,這小小的間隙已經讓他們的體力恢複了一些。泥人淋著消防噴頭的水霧,讓自己方才被曬得幹燥的皮膚又恢複了濕度。
“跑不了了!跑不了了!”令所有人驚訝的是,剛剛泥人扔出的桌子下,竟然還哆哆嗦嗦地藏著一個人——是王多吉!。他捂著腦袋趴在地上,顯然被嚇得不輕。
泥人的大手又伸了過來,王多吉看到了地麵上漸漸變大的陰影。“拚了呀!豁出去了呀!拚了呀!.……”他既像是在念咒、又更像是在安慰自己。隻見他從口袋裏拿出了一把鮮紅的辣椒,囫圇著塞進了嘴裏。
泥人看起來並不想再跟這些少年僵持下去了,他的手握住了王多吉的頭,意圖用密封的泥土使他窒息。王多吉的臉被泥土覆蓋著,隻露出頭頂一撮頭發,他的雙腳懸空著不斷地掙紮。
地下的三人站了起來,陳喚風屏氣凝神,手掌又聚起一股風氣;李震寰左拳緊握,整條手臂又呈現出銅色;多次受創的張垚顯然有些力不從心,他胖胖的身體勉強地站了起來,一隻手扶住了桌子作為支撐。泥人也將視線轉向三人,時刻提防著三人的突襲。
突然!泥人的右手的虎口噴出火來,超高的溫度使得泥人手掌甚至小臂的泥土因為水分的流失而變得幹燥而且易碎。“嘩!”泥土四散,一團熊熊燃燒的火焰從半空落了下來。隻見王多吉頭部燃著烈火,烈火的外焰像直立的頭發一般在空氣中擺動。
“你怎麽了爺們兒?!”李震寰看著王多吉異樣的身體,著實嚇了一跳。
王多吉回過頭來,火焰中模糊的可以分辨出他的五官,他的神情似乎非常沮喪,以一種誇張的哭腔說道:“我上火了!啊啊啊啊啊!”
“四年啊!我留了四年啊!我的形象又毀了!我要你償命!啊啊啊啊!”王多吉突然來了勇氣,他竟一下子跳到了泥人身上,雙手死死扒住泥人的身體,任憑頭部的火焰在泥人的胸口燃燒。在火焰的燒灼下,泥人胸口的泥土也幹裂起來。
泥人拚命地掙紮,然而失去雙臂它也不能奈何王多吉,他又不敢輕易移動或者前壓,生怕陳喚風他們伺機撕去符紙。
“可以了,快下來。”陳喚風見時機成熟,趕忙呼喚王多吉。可王多吉就像失去神智似的一直鬼叫著趴在泥人身上。
陳喚風看著天花板上還在不斷噴湧的水霧,對著李震寰說:“一擊解決。”
“不用你說。”李震寰將左臂緊緊貼在了腰間。
陳喚風也一邊扣住雙掌,一邊對張垚說:“帶他趴下。”張垚會意,挺身上前拽住王多吉的雙腿,自己也向前一趴將他拽倒在地。
“走!”陳喚風話音未落,兩人踏地而起,拳掌相會,朝著泥人胸前頸下的位置轟去。
“轟!”一聲巨響。泥人的脖頸處土崩瓦解,碩大的人頭失去支點重重地摔在地麵。兩名少年也失去重心沉沉地撲到了泥人傾斜的身上。
半空裏,一張破碎的符紙被四散的水霧浸潤著,最終飄落在了地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