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父與子

  門開了，“吱呀”一聲響。 電腦前的少年左手的拇指和無名指迅速敲動，電腦的畫麵切到了桌麵上。 “看什麽呢，也不開燈，不怕傷眼睛。”進來的男子回身打開了開關，房間頓時亮了起來。 “沒看什麽。你又沒敲門。”少年頭也不回，右手從鼠標移動到下巴上，左手食指不規律地敲打著鍵盤。 男子將一盤切好的香瓜放在了少年的左手邊，上身前傾，微眯著眼睛湊近了屏幕，“也不知道這綠草藍天的照片有什麽好看的，天天盯著看。” “我樂意。”少年用左手抓起一塊香瓜咬了一口，右手又握起鼠標，點開了“蜘蛛紙牌”，漫不經心地拖起了撲克。 男子沒說什麽，也從盤裏拿起了一塊香瓜，轉身就要出門去。可剛走了兩步就站住了，緩步走到電腦後的床前坐了下來。他盯著手裏的香瓜瓣，眉頭輕輕皺著，遲遲也不下口。 少年沒聽見關門的聲音，就回過頭來，發現父親坐在那裏還沒走。 “你還有事兒？”少年說。 “啊……”男子停頓了一小會，似乎是組織遊離的詞語，他突然抬頭看向兒子，吞吞吐吐地說：“小風，你媽她在店裏抽不開身，又怕你睡了，就讓我，讓我先回來跟你說說。你現在也大了.……” 聽到這裏，陳喚風就將頭轉了回去，卻並沒有再動鼠標，隻是盯著屏幕。 老陳也低下了頭，沒有顯得十分在意，他對著那塊香瓜瓣繼續說道：“你明天就是高中生了，也得考慮考慮以後。我和你媽還是希望你可以專心讀書，將來考個好一點的本科，以後吃一碗輕鬆飯。打球還是可以打，鍛煉鍛煉身體，就別當個正事兒了。” 這時候，鼠標發出了“滴答滴答”的輕響，陳喚風又拖起了紙牌。 “我知道你不愛聽這個話”，老陳又停頓了幾秒，“但是我和你媽還是怕你，怕你受傷。那天的新聞你也看了，打紅幕球的實在太容易出事了。哪怕你最後沒考好，隻要你身體健健康康的，我和你媽也不求別的，我.……” “我去刷牙睡覺了。”陳喚風突然站起來，打斷了老陳的話。他也不等老陳回應，就轉身出了門去。一會兒，隔壁的洗漱間裏傳來了嘩啦嘩啦的水聲。 老陳坐在那裏，一直沒有抬頭。良久他竟苦笑了一下，隨即抬頭看向了天花板。 “小風很像你。”老陳望著冷冷的燈光，眼裏浮現了自己父親當年的身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