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 弟子
陳指都這麽說了，王成也就硬著頭皮上了甲，把動作做了一遍，然後下了甲，十分忐忑地準備等待陳指的指點。
“卡哪兒了你自己清楚吧，說說，自己怎麽想的。”
王成老老實實地把自己的想法和之前遇到的問題都說了，果不其然看到了陳指一臉‘朽木不可雕’的表情，嫌棄歸嫌棄，陳指還是勉強指點了他幾下。
按照陳指所說的，王成上了甲後把所有需要改的地方全部改了一遍，確實比之前順了很多，之前遇到的問題確實迎刃而解，再有一個幾天繼續熟練，這個動作組應該就能被這麽磕下來了。
陳指在教完他這個動作組的要點後就離開了場館，王成有些可惜，他有問題的不止這個動組，本來還是想大著膽子再把其他問題也一並問了的。
隨後他又覺得是自己貪心了，陳指能指點他一兩次就是他賺了，進隊的時候前輩也說了，陳指來這麽偏僻的因川隊擺明了就是來養老的，要是真想再帶出點成績，多得是容易出苗子的隊伍想要陳指過去，何必來他們這呢。
王成的訓練持續到他連自主下甲的力量都快沒了才算完，在原地休息了一會兒，補充了點水分，王成進了恢複機。按照他現在在基地的待遇級別，恢複機每天隻能上兩回，再多就要交錢了，他是交不起這個錢的，所以一天隻能上兩次強度，其餘時間都不太敢做強度太大的訓練，傷病不是開玩笑的，他寧可讓自己進步得慢一點，都不敢下這個賭注。
王成算了算，按照自己這種緩慢的進度，在陳指還會繼續帶他們的剩下兩個月裏，他夠嗆能磨到自己完成陳指布置的訓練任務，雖然被打過預防針，但他心裏很難不覺得沮喪。
第二天，在其他隊員都陸續離開了以後，陳指又指點（罵）了一下王成，順帶嫌棄了他昨天被教過的那個動作的緩慢進展，照例沒給他任何繼續發問的機會，但王成心裏已經十分滿足了，陳指看他訓練時能發現的問題比他自己埋頭訓練時發現的多多了，有些地方連他自己都沒發現自己有哪裏不對，陳指卻能一眼指出來他的錯誤到底是出現在哪裏。
第三天、第四天、第五天，陳指從來沒有過好臉色，但王成卻十分感激，有了陳指的指點，他少走了很多彎路，也因此有了幻想。
期間也有其他的教練向他拋來過橄欖枝，王CD拒絕了，在他即將完成陳指最初給他們所有人布置的訓練計劃時，某天在指點他的訓練的過程中，陳指突然問了他一句：“這麽多天了，都沒有別的教練把你領走？你腦子雖然不好使，但還算能吃苦，因川這幫人勢利眼歸勢利眼，不至於這麽瞎吧。”
這話說得王成真是沒法兒接，大概是這一段時間裏陳指的指導給了他信心，他突然大著膽子問了一句：“陳教練，三個月的新人期結束以後，我還能繼續跟您學習嗎？”
陳指詫異地看了他一眼，語氣沒有絲毫緩和：“你這意思是想讓我當你的主管教練？進隊這麽久了你都沒打聽打聽，我的到底是為了什麽來的因川，我之前帶的人都是些什麽水平？”
換平時，王成就慫了，他是真的股子裏怕老師，但這天或許是別的什麽東西進入了他的腦子，他決定再為自己爭取一下。
“陳指，我知道，您之前帶的都是天賦好，肯努力，家庭條件也好的。我知道我的天賦入不了您的眼，家庭條件也很差，但是我覺得，我會是您所有帶過的人裏最能吃苦的。”
“至於您為什麽來因川，我雖然也聽別人說過，但是我覺得別人對您的判斷肯定會有所誤差，如果您願意跟我說原因，我會聽您的，如果您不願意跟我說原因，我也不會去思考這個問題。”
王成說完後，有些忐忑的等著陳指的回答，陳指倒是沒直接地判他死刑，甚至語氣都和緩了一些，但說出來的話還是精準紮心。
“吃苦這點其實不太有用，沒有天賦，你能練四個小時出的結果不如別人練半小時。而且，就算你的意誌能夠讓你堅持下來，你的身體能夠受得住嗎？加訓加強度，能量儲備和訓後恢複都要跟上，出成績之前這一切都得靠你自己負擔，你的家庭能撐得起這樣的消耗？沒有天賦沒有資金，隻有一句虛無縹緲的能吃苦，偏偏又不肯認，你頂多把自己練廢。”
聽到這個回答，王成不是沮喪的，陳指說的話雖然很紮心，但都是練競甲時繞不過的現實，他找不到什麽有利的理由去反駁，隻能低聲嘟噥了一句：“可是，能吃苦也是一種天賦的吧。”
陳指似乎是不想繼續跟他在這個話題上糾結下去，丟了一句讓他自己訓練的話就走了，也不知道他最後一句被陳指聽到了沒有。
第二天訓練時，王成就發現了場邊除了陳指以外還多了個人，現在在這邊跟著陳指訓練的就剩下他一個，他一度以為陳指是昨天聽了他的妄想後想趕人，今天直接帶了別的教練來把他送走。
事實證明他腦補過度了，這位其實是隊裏的隊醫，在他把前期強度不大的訓練內容結束後，陳指直接進場叫停了他的訓練，那位被陳指帶過來的隊醫從自己的空間鈕裏取出來一套一看就很複雜的儀器，給他做了全套的測試。
“愣著幹什麽，昨天不是信誓旦旦地說自己能吃苦有天賦麽，現在測的就是你到底有沒有這個天賦，如果有，我不介意多帶個人，也省得我每年都要抽三個月出來浪費在一群不知道幹什麽的人身上，如果沒有，你也早點死了這條心，一點天賦都沒有的人我是不會帶的，我是個教練，我有自己的原則，我不可能去扶貧。”
王成幾乎被這個天降的餡餅給砸懵了，陳指居然真的給了他機會。
哪怕隻是個機會，也足夠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