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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零八章 三千年前的愛戀

  大鐘悄聲道:「阿應,無事獻殷勤,非奸即盜。這老傢伙與喂你孟婆湯的愁容老漢是一夥的,而且咱們在第二神都時,還看到他與愁容老漢一起出沒······」


  許應面帶笑容,聲音從牙縫裡崩出來:「不要打草驚蛇,先看他想做什麼。」


  大鐘會意,連忙吩咐七,七也醒悟過來,沒有揭破白衣老翁。


  許應向白衣老翁躬身見禮,客客氣氣道:


  「第二次見到老先生,還未來得及請教老先生名姓。」


  白衣老翁笑道:「我姓北名辰,知道我的人,都叫我北辰子。」


  他看向竹嬋嬋,食指大動,驚疑不定,心道:「這丫頭好香,她是怎麼把自己修鍊成這幅可口的模樣的?真是難得!」


  許應虛心求教:「老先生知道這座帝丘的來歷?」


  北辰子穩住道心,白須晃動,呵呵笑道:「我對帝丘也是有所耳聞,傳聞此地是上古的帝顓項的墳墓、帝丘這座城、是守陵人所居之地,久而久之建成了石城。至於帝丘因何而消失,我便不清楚了。」


  他們快步來到石城的另一端,剛才石城便是從城外的迷霧中吐出來。許應來到城外,只見腳下就是萬丈深淵,深不見底,剛才他走得太急,險些一腳踩空跌下去。


  眾人停步,向對面看去,但見迷霧封鎖了這條深淵的對岸,看不清那裡有什麼。


  突然,深淵伸出傳來陣陣沉悶的吼聲,許應隱約看到什麼東西從深淵中冒出頭來,無數粗大的觸手揮舞,努力向外爬!

  他催動天眼,也看不分明。


  就在此時,清脆的鞭聲傳來,一道長鞭從霧氣中飛出,啪的一聲抽在深淵中的龐然大物上。


  那鞭子揮出時很是纖細,但揮出之後便徑自膨脹,變粗變長,如龍如蟒,筋軀糾纏,抽入深淵,竟不知有多長!


  深淵中的龐然大物被這一鞭子打得吼聲如雷,沉悶驚人。猛然一道粗大的觸手一翻,一座巍峨的山巒從深淵中釋放出來,落在對岸!

  這一幕著實驚人,哪怕是竹嬋嬋也被嚇了一跳。


  許應心頭大震,剛才山川從深淵中飛出的那一幕固然嚇人,但更讓他震驚的其實是那根鞭子!


  他認得這種鞭子,曾經他也有一根,便是棺中少女青交給他用來鞭答瘟神的那根鞭子!

  這兩根鞭子,幾乎一樣!

  許應詢問道:「嬋嬋,你能看到深淵中的東西嗎?」


  竹嬋嬋道:「運用天眼就能看見。只是深淵中的鬼東西,我也不曾見過,真是古怪。」


  許應看向北辰子,詢問道:「老先生是否知道深淵中是什麼東西?」


  北辰子也是驚疑不定,探頭往下張望,道:「不知。我出生那些年,便已經有這種東西了。當年我們稱那些持鞭的人為深淵監視者。他們隱居在深淵的迷霧中,倘若有深淵魔怪爬出來,他們便會將那些魔怪抽回去。」2

  他頓了頓,道:「當年很多人打算進人深淵中探索,但是跳入其中,使頭暈腦脹,再也回不來。深淵,極為可怕。」


  許應望向對岸、迷霧並未散去,霧氣很是奇怪,即便天眼也看不穿,不知持鞭之人是什麼模樣。


  深淵監視者還在揮鞭向深淵中抽去,打得深淵中吼聲不斷。


  過了片刻,深淵中的東西縮了回去,那鞭子也自縮回雲霧之中,不見蹤影。


  許應心中疑惑、棺中少女青也擁有同樣的鞭子,是否說明她與深淵監視者是同類?還是說,她從深淵監視者那裡搶來的鞭子?


  「這座石城應該也是從深淵中釋放出來。」


  許應突然想起蒼悟之淵,心道,「蒼悟之淵與這條深淵,不會是同一條深淵吧?那些深淵監視者,又是什麼來頭?」


  到了傍晚,許應與竹嬋嬋連手將那獸王神洗剝乾淨,竹嬋嬋道:「我去尋個鍋來!」


  「不用!」大鐘飛起,越來越大,鐘口朝天。


  許應在鍾內放滿水,把獸王神送入鍾內,又走入七腹中,取出鹽巴和各種佐料,灑入鍾內。


  七吐出一朵天火,放在鐘下燒鍋。


  竹嬋嬋和北辰子看得呆了。至於大鐘,早就習以為常。


  天火邊,許應翻閱元未央給他那兩頁金紙,靜靜等待肉熟。金紙上的內容是黃庭秘藏的尋龍定位,以及元家的不傳之秘元道諸天感應的開篇。


  對他來說,他沒有必要得到元道諸天感應的完整功法,只需要得到洞天內運轉的法門即可。


  「不知道太一導引功,能否同時調動泥丸、絳宮和黃庭三大秘藏?」


  許應屏氣凝神,施展尋龍定位術,搜尋自己的黃庭所在。元道諸天感應中說,黃庭秘藏藏在脾中,是魂魄之室,意識之源。


  他開啟黃庭秘藏,只見這座秘藏的洞天形如瓦釜,探入一片玄黃之氣中。頓時,他神識大增,隱約間看到玄黃之氣中馱著一座金色的大殿,極為醒目!

  他正要細看,便見玄黃之氣湧來、將他視野擋住,讓他無法看清。


  「黃庭秘藏中,也有一片彼岸!看來人體六秘,多半真的對應六大彼岸,那裡才是長生之門!」許應心中暗道。


  他與元未央有過約定,看誰能先煉化黃庭彼岸的仙藥,因此沒有著急修鍊元道諸天感應,而是潛心思索,尋找這功法的破綻,嘗試著加以補全。


  只是《元道諸天感應》開篇極為晦澀,深奧難懂,許應一時間也無法尋到破綻到底藏在何處。


  鍾內漸漸有肉香傳來,七、竹嬋嬋早就饞得食指大動,許應也被肉香喚醒,嘗了口,道:「可以吃了。」


  一人一蛇歡呼一聲,撈起肉便吃。


  竹嬋嬋把自己嘴巴塞得鼓鼓囊囊的,瓮聲瓮氣道:「好吃、好吃、我六千多年沒有吃過飯了!」


  北辰子聞言,驚疑不定:「六千多年?難道她年紀比我還大?」


  許應請北辰子就餐,北辰子也不客氣,坐下來便吃。那尊獸王神把自己煉得異常爽口,尤其是皮連著肉的地方,絲毫不膩,一口下去唇齒流芳,說不出的滿足。


  他們都是鍊氣士,放開吃,那獸王神的肉到肚子里便很快化作元氣,極為滋補,又有七這個龐然大物,整隻獸王神很快便被他們吃光。


  許應在神都城中一戰,元氣修為一直沒有恢復,吃完晚飯,氣力便恢復到巔峰。


  眾人在城中尋找落腳地,城中有一處宮殿,名叫神思宮,頗為寬敞,裡面有床有被、七盤在幾根柱子之間睡覺,許應選擇在床上安眠,竹嬋嬋睡在另一個房間。


  北辰子也找了個房間住下,卻坐在桌邊,擺上棋局,始終未睡。


  窗外有月光灑落下來,照在這位白衣老翁的身上,北辰子臉色陰晴不定,突然心血來潮向窗外看去,只見石城外的一座山頭上,有人開壇作法,燭光直上雲霄。


  那人法力高強,身後一座座洞天旋轉,在月光下的夜晚,顯得異常絢爛。


  山頭上,還有大大小小的攤師,約有百十人,也是各自綻放洞天,將修為提升到極致!

  祭壇下,還站著百十尊神靈,一個個香火之氣濃郁,法力強大,向祭壇躬身便拜。祭壇中央,是一張弓,七支箭。


  「釘頭七箭書?」


  北辰子心中一驚,手中的棋子不覺落地,低聲道,「這幫攤師了不起啊,居然能尋到這種異術!」


  釘頭七箭書是上古鍊氣士的法術,專門害人魂魄,在北辰子那個時代已經失傳。


  沒想到,在鍊氣士絕跡的今天,這些攤師居然還能尋到這種法術,並且復原出來!

  「好像是神都皇室的攤師。皇室李家,挖了不少鍊氣士的墳吧?不然怎麼可能復原這種凶術?」


  北辰子催動天眼看去,將城外山頭上的眾人看得一清二楚,心道,「應該是皇帝派來的高手,用釘頭七箭書來取許應的性命!」


  他不由激動起來,他久聞釘頭七箭書的凶名,這等兇悍的上古法術,甚至連神仙都能射死!

  「倘若皇室李家的攤師,真的能射死這禍根,那麼我便自由了!」


  北辰子忍不住心中的歡喜,恨不得在房間裏手舞足蹈大唱一曲,「射死了他,還要什麼鎮魔符文?」


  待到那些攤師與一眾神靈作法完畢,修為最高的那位大攤畢恭畢敬取下長弓,將箭羽搭在弓弦上,奮力彎弓!


  其他攤師與諸神紛紛作祭,口中念念有詞,一股股香火之氣纏繞在箭羽上。


  那李家大攤咻的一聲,彎弓便射,箭羽化作一道流光,直奔許應房中而去!


  李家大灘連續彎弓,將七支箭羽射出,第一道流光射入許應體內時,其他六道箭光也來到許應房間,根本容不得他躲避!

  北辰子激動得手足發抖,顫聲喃喃道:「傳聞釘頭七箭書殺人無形,對方中箭,根本沒有任何感覺,魂魄便被射死,這七箭下去,一箭滅他一魄,七箭便是七魄,要他死得不能再死!」


  他剛想到這裡,便見七箭射完,對面山頭上那位李家大灘突然身軀亂抖,口中噴血,仰面倒地。


  北辰子用天眼看得真切,那大攤的魂魄不知何故,突然炸裂,死於非命!

  北辰子木然,只見對面山頭上,一眾攤師和神靈亂陣腳,慌忙抬起那大屍體,收拾一番倉皇離去。


  「連釘頭七箭書也射不死他······」


  北辰子心有不甘,運轉天眼向許應房中看去,只見許應房中魂魄燦燦,光芒萬丈,身纏不滅真靈散發不滅靈光。


  想來,釘頭七箭書便是射在不滅靈光上,被彈了回去,反倒把那位李家大攤射死。


  「罷了,還是等鎮魔符文罷。」北辰子嘆了口氣。


  到了午夜,突然空蕩蕩的帝丘石城人山人海,到處都是行人,熙熙攘攘,來來往往。


  包子鋪的夥計掀開蒸屜,故意把白色霧氣扇到街上,引誘食客。酒肆里,幾個醉酒的客人在廝打,茶館里,閑客一邊喝茶,一邊笑看路上的貌美姑娘。


  還有貨郎扛著稻草竿子,身邊圍滿了小孩子,吵鬧著要買風車。


  許應迷迷糊糊睜開眼睛,便見香風襲來,有女子掀開珠簾,來到床邊,一邊脫衣一邊向床上躺去,笑語如珠:「我困了,先歇一會兒……你是何人?」


  那女子驚叫一聲,慌忙起身,把衣裳抱在胸前,驚恐的看著許應。


  許應連忙道:「姑娘不要叫!我不是壞人!我走了一天困頓了,見此地無人,使躺下歇腳,打算天亮就走,不是有意褻瀆姑娘!」


  裳!」那女子道:「你背過身去,等我穿好衣

  許應背過身,只聽娑娑的穿衣聲傳來,那女子道:「我穿好了。你轉過身來罷。」


  許應轉身,便見一把寒光閃閃的寶劍架在自己肩頭,那女子杏眼瞪圓,怒氣沖沖,道:「好個登徒子,欺負到我頭上來了!今日要你血濺當場!」


  許應連忙道:「姑娘,我真是無意來到此地,不是要輕薄非禮。何況我是修行之人,你傷不到我……」


  他剛剛說到這裡,提運元氣,心中一涼,體內元氣竟然無影無蹤!


  那女子手中寶劍一動,喝道:「你叫什麼名字?好叫我知道,死在我馮雪兒劍下的是哪個風流鬼!」


  許應發現自己修為全失,暗道一聲糟糕,道:「姑娘,我叫許應。」


  「許應?」


  那少女呆了一下,突然俏臉飛紅,丟下寶劍轉身跑開了。


  許應怔了怔,突然醒悟,連忙起身,便要溜出去,正在這時,外面一位婦人和幾個丫鬟帶著那嬌羞少女走來,婦人遠遠便笑道:「原來是姑爺來了,也不通知一聲!誰就把姑爺安排到這間閨房了?」


  許應愕然,不知所措,連忙道:「我何時

  ……」


  那少女含羞帶怯,白他一眼,竊竊私語,約有百十人,也是各自綻放洞天,將修為提升到極致!


  祭壇下,還站著百十尊神靈,一個個香火之氣濃郁,法力強大,向祭壇躬身便拜。祭壇中央,是一張弓,七支箭。


  「釘頭七箭書?」


  北辰子心中一驚,手中的棋子不覺落地,低聲道,「這幫攤師了不起啊,居然能尋到這種異術!」


  釘頭七箭書是上古鍊氣士的法術,專門害人魂魄,在北辰子那個時代已經失傳。


  沒想到,在鍊氣士絕跡的今天,這些攤師居然還能尋到這種法術,並且復原出來!

  「好像是神都皇室的攤師。皇室李家,挖了不少鍊氣士的墳吧?不然怎麼可能復原這種凶術?」


  北辰子催動天眼看去,將城外山頭上的眾人看得一清二楚,心道,「應該是皇帝派來的高手,用釘頭七箭書來取許應的性命!」


  他不由激動起來,他久聞釘頭七箭書的凶名,這等兇悍的上古法術,甚至連神仙都能射死!

  「倘若皇室李家的攤師,真的能射死這禍根,那麼我便自由了!」


  北辰子忍不住心中的歡喜,恨不得在房間裏手舞足蹈大唱一曲,「射死了他,還要什麼鎮魔符文?」


  待到那些攤師與一眾神靈作法完畢,修為最高的那位大攤畢恭畢敬取下長弓,將箭羽搭在弓弦上,奮力彎弓!


  其他攤師與諸神紛紛作祭,口中念念有詞,一股股香火之氣纏繞在箭羽上。


  那李家大攤咻的一聲,彎弓便射,箭羽化作一道流光,直奔許應房中而去!


  李家大灘連續彎弓,將七支箭羽射出,第一道流光射入許應體內時,其他六道箭光也來到許應房間,根本容不得他躲避!

  北辰子激動得手足發抖,顫聲喃喃道:「傳聞釘頭七箭書殺人無形,對方中箭,根本沒有任何感覺,魂魄便被射死,這七箭下去,一箭滅他一魄,七箭便是七魄,要他死得不能再死!」


  他剛想到這裡,便見七箭射完,對面山頭上那位李家大灘突然身軀亂抖,口中噴血,仰面倒地。


  北辰子用天眼看得真切,那大攤的魂魄不知何故,突然炸裂,死於非命!

  北辰子木然,只見對面山頭上,一眾攤師和神靈亂陣腳,慌忙抬起那大屍體,收拾一番倉皇離去。


  「連釘頭七箭書也射不死他······」


  北辰子心有不甘,運轉天眼向許應房中看去,只見許應房中魂魄燦燦,光芒萬丈,身纏不滅真靈散發不滅靈光。


  想來,釘頭七箭書便是射在不滅靈光上,被彈了回去,反倒把那位李家大攤射死。


  「罷了,還是等鎮魔符文罷。」北辰子嘆了口氣。


  到了午夜,突然空蕩蕩的帝丘石城人山人海,到處都是行人,熙熙攘攘,來來往往。


  包子鋪的夥計掀開蒸屜,故意把白色霧氣扇到街上,引誘食客。酒肆里,幾個醉酒的客人在廝打,茶館里,閑客一邊喝茶,一邊笑看路上的貌美姑娘。


  還有貨郎扛著稻草竿子,身邊圍滿了小孩子,吵鬧著要買風車。


  許應迷迷糊糊睜開眼睛,便見香風襲來,有女子掀開珠簾,來到床邊,一邊脫衣一邊向床上躺去,笑語如珠:「我困了,先歇一會兒……你是何人?」


  那女子驚叫一聲,慌忙起身,把衣裳抱在胸前,驚恐的看著許應。


  許應連忙道:「姑娘不要叫!我不是壞人!我走了一天困頓了,見此地無人,使躺下歇腳,打算天亮就走,不是有意褻瀆姑娘!」


  裳!」那女子道:「你背過身去,等我穿好衣

  許應背過身,只聽娑娑的穿衣聲傳來,那女子道:「我穿好了。你轉過身來罷。」


  許應轉身,便見一把寒光閃閃的寶劍架在自己肩頭,那女子杏眼瞪圓,怒氣沖沖,道:「好個登徒子,欺負到我頭上來了!今日要你血濺當場!」


  許應連忙道:「姑娘,我真是無意來到此地,不是要輕薄非禮。何況我是修行之人,你傷不到我……」


  他剛剛說到這裡,提運元氣,心中一涼,體內元氣竟然無影無蹤!


  那女子手中寶劍一動,喝道:「你叫什麼名字?好叫我知道,死在我馮雪兒劍下的是哪個風流鬼!」


  許應發現自己修為全失,暗道一聲糟糕,道:「姑娘,我叫許應。」


  「許應?」


  那少女呆了一下,突然俏臉飛紅,丟下寶劍轉身跑開了。


  許應怔了怔,突然醒悟,連忙起身,便要溜出去,正在這時,外面一位婦人和幾個丫鬟帶著那嬌羞少女走來,婦人遠遠便笑道:「原來是姑爺來了,也不通知一聲!誰就把姑爺安排到這間閨房了?」


  許應愕然,不知所措,連忙道:「我何時

  ……」


  那少女含羞帶怯,白他一眼,竊竊私語道:「我還以為是登徒子,差點便害了他…


  …」


  那婦人正色道:「雖然是早就訂下的親事,但我家姑娘還未過門,豈有亂闖閨房的道理。姑爺既然來了,不如這樣,便在我馮家把婚事辦了,免得別人說閑話。」


  「鍾爺!鍾爺!」


  許應連忙呼喚一聲,大鐘沒有聲息,許應


  又叫七,七也沒有回應。


  許應心中慌張,低聲道:「是夢!是幻覺!待會醒來就好!」


  他以為是夢,便安定下來,沒有反抗。


  這日成親,雖然倉促,卻很美好,到了洞房花燭夜,賓客盡去,歡鬧遠離,許應坐在床邊,只覺心裡怦怦亂跳,告訴自己這是夢,不是真的。


  但是心臟還是止不住的亂跳。


  那少女馮雪兒掀開一角蓋頭,吃吃笑道:「你這人敢闖人家閨房,躺在人家床上,便不敢揭人家的蓋頭么?」


  許應鼓足勇氣上前,把少女蓋頭揭開,紅著臉不敢看她。


  馮雪兒靠在他懷裡,覺得身子都酥軟了,笑道:「不知怎麼地,我見到你時,便心跳得厲害。覺得好像早就認識你一樣······」


  她仰起頭,眼眸如星,許應從她眼眸中看到熟悉的光。


  這種星光,他在元如是的眼眸中見過。


  她親了上來,是熟悉的味道。


  夜色打翻了珠簾,只覺一夜春宵苦短。


  第二天,許應覺得這是一場夢,心中默默呼喚著大鐘,卻始終得不到回應。這場夢很漫長,馮雪兒起床,與他一起去拜見家長。


  這日子,突然就幸福起來,是捕蛇的少年郎從前所不敢想的幸福。


  過了幾個月,他漸漸忘了七,忘了大鐘,忘了還有一個竹嬋嬋。他覺得,那才是自己的一場夢,自己不能活在夢中。


  眼下的幸福,才是真的。他特別珍惜和馮雪兒在一起的日子。


  這一天,馮雪兒告訴他,帝丘來了幾個大法師,奉武帝之命,來帝丘做天人感應。天人感應是一位董姓的鍊氣士提出的修行之道,溝通天地神明。


  許應原本不放在心上,那幾位大法師舉辦的天人感應很漫長,溝通天地鬼神,漸漸的天象發生了極為可怕的變化,天地在傾斜,城中人都很擔心。


  但好在一直沒有事情發生。


  這一天,許應從睡夢中醒來,突然身邊空空蕩蕩,他心中生出一種不祥的預感,走出房間,馮府空了,一個人也沒有。


  他踉蹌衝出馮府,街道也空了,一個人也沒有,街邊的籠屜冒著騰騰熱氣,茶鋪里的茶還是溫熱的,鹵好的牛肉散發著香氣。


  然而帝丘一個人也沒有。


  所有人都消失了。


  他的心慌亂起來,去找自己的妻子,去找大法師,卻什麼也找不到。


  「你們去哪裡了?」他聲音嘶啞,像瘋子一樣四處尋找。


  「人呢?」


  「雪兒!」


  他像是失去了一切,嚎啕大哭,涕淚橫流,孤獨的走在空無一人的街道上。


  這一天,他失去了一切,他像受傷的野狼,撕心裂肺的大哭。


  上天給了他最美好的,卻又奪走了。


  如果沒有給過,他不會如此傷心。


  茶鋪里,一個愁眉不展的老人出現,桌上擺了一杯熱騰騰的茶。


  「喝下這杯茶,你就會忘記這裡發生的一切,你會有一段新生。」愁容老者向他說道。


  許應萬念俱灰,踉蹌走向那杯茶。


  ……


  「阿應!阿應!」鐘聲響起,大鐘的聲音像是從很遠的地方傳來,越來越近。


  許應猛然醒來,看到自己不知何時來到帝丘城的街道邊,他此刻如夢中一般,站在茶鋪里,手中端著一杯熱騰騰的茶。


  許應急忙放下茶杯,摸了把臉,臉上滿是淚水。


  「阿應,你夢遊了!」七嚴肅道。


  「我夢遊了?」許應失魂落魄道。


  竹嬋嬋道:「是啊,你夢遊了,大喊大叫.你好像一下子失去了一切,哭得好慘。你夢裡總是在找一個人。」


  「是么?」


  許應定了定神,低頭看向桌子上的那杯茶。


  夢中的是真的嗎?

  還是僅僅是一場真切的夢?

  「如果是的話,這便是一杯孟婆湯。」


  他端起三千年前的那杯茶,一飲而盡,是熟悉的味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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