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章
事畢之後,蘇韻又泡了個熱水澡,雖然很累,但身體的每個細胞都處於亢奮狀態,一點睡意都沒有。
裹了一條浴巾,蘇韻就從浴室出來,蔣慕承已經穿戴整齊,正在撩襯衫的衣袖,看來是在另一間浴室已經衝過澡。
這個時候不是該穿著睡衣睡覺么?穿的這麼正式要幹嘛?
蘇韻皺皺眉:「還要出去?」
像是有難言之隱,蔣慕承靜默幾秒才說:「恩,事情比較棘手,現在要去處理一下。」
蘇韻問他:「發生什麼事了?」
蔣慕承心裡難受又煩躁,走過來抱抱她,「沒什麼,案子的事,你先休息。」說著鬆開她,拿上手機就要離開卧室。
「等一下。」蘇韻到衣帽間給他拿了件風衣,「這都半夜了,外頭冷。」又踮起腳尖親了下他的唇角,「早點回來。」
蔣慕承把風衣掛在臂彎,單手環住她,「對不起,我要食言了。」
其實蘇韻早有預感,知道他出去見的人是誰,但因為牽扯到案子,她又不能不講理的橫加阻攔。
她抬手給他整理好襯衫的領子,語氣平靜:「我知道你要去見夏喬。」
蔣慕承心裡微顫,「那你怎麼不跟我鬧?」她乖巧懂事的行為過於理智,他心裡反而不安。
蘇韻淡淡的眼神看著他,反問道:「跟你鬧你就不去了嗎?」
蔣慕承沒說話,默認。她就是再鬧,他還是要跟夏喬見面把事情搞清楚,再想對策。
「明知道鬧的結果還是一樣,我何必自討沒趣?」蘇韻推他,「別墨跡了,趕緊去吧,早去早回,回來我們再談。」
蔣慕承心裡越發不踏實,他總感覺她突然的不吵不鬧是分手的徵兆,他低頭蹭蹭她的鼻尖:「你怎麼鬧都行,怎麼罰我,我也認,只要你心裡舒坦。」
蘇韻話到嘴邊,又悉數吞下,因為就算罰他,她的心裡也不會再舒坦。
……
別墅的大門口。
夏喬一臉心痛的看著蔣慕承,「四哥,咋個意思?」不讓她進去?
蔣慕承雙手抄兜,一隻腳搭在花壇的路牙石上,表情一如的冷淡,「這裡空氣好。」
「.……」夏喬昂頭看了眼天空,這陣子月亮又被厚厚的雲彩擋住,心想怎麼不下大雨的!
夏喬下意識的看了眼別墅那邊,問:「蘇韻在裡面?」
蔣慕承點了一支煙,「恩。」
難怪。
夏喬心裡說不上是什麼滋味,以前他們戀愛時,都是在外面約會,其實也算不上約會,就是吃個飯而已。
她一直都在想他什麼時候才會把她帶回家,特么的直到分手后,她也不知道他家別墅是長的還是圓的。
現在呢,她有機會看到了,可要眼巴巴的站在大門口往裡看,連踏進去的機會都沒有。這窩囊氣,她要怎麼咽的下去?
她抬頭,幽幽說道:「四哥,第一次聽過這樣的待客之道,邀客人過來,還要讓客人站在門口談,站就站了,連口茶都沒有的喝。」
蔣慕承輕輕吐了口煙霧,問:「帶水杯了么?我讓保姆給你倒一杯。」
夏喬:「.……」她揉揉心口,「蔣慕承,你不會連你家杯子都不給我用吧?」
他說:「蘇韻會不高興。」
卧槽!
夏喬現在最想做的一件事就是對蔣慕承一陣拳打腳踢,才能泄心頭之憤,這麼特的太欺負人了。
她又不是眼巴巴趕來找他的,是他非讓她過來的,好不好?!
「蔣慕承,你考慮我的自尊跟感受沒?」
蔣慕承彈彈煙灰,面色冷峻:「在餐廳外面時,你就考慮過蘇韻的顏面跟感受?夏喬,若不是考慮到你的自尊,你以為你當時能瀟洒轉身?」
他抽了口煙,看向她。
夏喬也正好在看他,煙霧吐出,她感覺眼前有些朦朧,看不清真實的他。
蔣慕承的聲音平靜冷淡,沒有絲毫的溫度:「夏喬,以後不管是你有心還是無意,都別去招惹她。」
夏喬很無所謂的撇撇嘴,其實心裡早已酸澀難忍,但她永遠都知道自己要什麼,也不會去奢望那些虛無縹緲的東西。
她早就過了為愛要死不活的年紀,對她來說,爭取男人不如征服金錢來的更實際一些,況且眼前這個男人,她早就爭取過,爭得頭破血流,除了留下一頭疤痕,什麼都沒得到。
她不會再傻到第二次去撞南牆。
很快她又恢復如常,笑說:「四哥,你對我那絕對是真愛,寧願讓蘇韻不高興都要顧及我心情,我也不能辜負你的一往情深是不是?以後我絕對是愛你所愛,想你所想,看到蘇韻,我都要來一個愛的抱抱,怎麼會再去招惹她。」
蔣慕承睇了她一眼,懶得搭理她,他抽了煙,感覺心裡稍稍舒坦一些,便說道:「你可以說了。」
風吹過,有些冷,夏喬下意識抱臂,雙手來回搓著手臂,跟他確認:「我都不忍心講,你確定你要聽?」
「別那麼多廢話!」
夏喬:「.……」真不識好人心!
時間嘀嗒嘀嗒的走過,月光又穿過厚厚的雲層,再次灑在這座城市,溫暖的別墅靜靜守著柔和的月色。
此時的夜是安靜美好的,又是清冷微涼的。
讓司機送走夏喬后,蔣慕承又在別墅外連著抽了五六支煙,這個夜註定是漫長又難捱的,他的心口像被壓了一座大山,悶疼的喘不過氣來。
他拿出手機,把夏喬剛才發給他的照片挑了幾張傳給姜特助,又留言:【明天發到網上去,讓這條新聞成為明天的頭條。】
姜特助回的很快,【確定要炒成頭條?】
蔣慕承回復他:【恩,不管用什麼方式。再去查一下,蘇檸檸五年前有沒有發生什麼事。】
他總覺得蘇韻能忍受那樣的屈辱去陪別人吃飯,一定有什麼把柄落在了別人手裡,而唯一能威脅到她的,也就只有蘇檸檸。
蔣慕承回到別墅后,沒有去卧室,身上都是濃濃的煙味,他在外面的浴室沖了澡后,又去了書房。
坐在書桌前,他疲憊的揉揉眉心,頭腦比先前清晰了一些,把蘇世凱的案子又在腦海里過了一遍。
五年前參與蘇世凱案子的肯定不止袁氏,袁氏還沒有那個遮天的本事把蘇世凱送進去,畢竟蘇世凱當時有多項科研成果在身,備受衛生部的關注。
能冒著如此大的風險幫助袁氏,又有這個能力幫助袁氏的,就只有袁穎的婆家人,也就是傅明琰的父親,傅遠忠……
傅遠忠身居高位,這點事應該還是擺的平,可是既然如此,那為何五年前蘇世凱保.外就醫這事,袁穎還要托林樾找上他幫忙?是想著萬一出了事,也把他拉下水嗎?
蔣慕承越想越覺得事情複雜……這事得他親自去查。
又想起袁氏的恆利製藥,蔣慕承拿出手機發信息給姜特助【把袁氏企業的股權結構發給我,越詳細約好,現在就要。】
十五分鐘后,姜特助的信息回過來,蔣慕承仔細看了遍,沒想到沈氏集團會是袁氏的第二*人股東。
蔣慕承退出微信,又撥了一個越洋電話,電話那邊的人應該在開會,聲音壓的很低,語氣也是一本正經:「喂,什麼事?」
蔣慕承拿出煙盒,發現空了,剛才竟然沒發現,他揉揉,扔進垃圾桶,幾乎是命令的口氣:「明天回來一趟。」
那邊的人已經走出會議室,語氣忽的就不正經起來,還夾雜著笑意:「怎麼,想我了?那個叫蘇蘇的滿足不了你?」
蔣慕承哪有開玩笑的心情,「沈凌,我沒空跟你扯閑篇,明天給我滾回來!後天上午我要見到你!」
沈凌倚在欄杆上,懶洋洋的說著:「我正陪我家老頭談個跨國收購案,沒那閑工夫飛回去安慰你。對了,有沒有看中的包包,我回去時買給你。」
蔣慕承眯了眯眼,耐著性子:「沈凌,我耐心有限,明天回來。」
沈凌笑說:「蔣小四,你求我,只要你求我,我就回去。」
「你怎麼不去死!」蔣慕承氣的切斷了電話。
蔣慕承掛了電話后又發了條信息給沈凌,叮囑他明天要回來,還把袁氏的事情跟他簡單說了下。
回到卧室時,卧室的燈全部關掉,蔣慕承也沒再打開,在門口站了一會兒,等到眼睛適應了黑色,能看清房間里的一切,他才朝床邊走去。
床上空空蕩蕩的,哪還有人影。
蔣慕承心裡咯噔一下,來不及思考,轉身就往門口跑去。
「有狗追你嗎!」
聞聲,蔣慕承剎住腳步,轉身看向落地窗前,蘇韻正雙腿抱膝坐在窗邊,沒看他,一直看著鋼琴。
蔣慕承疾步走過去,半跪在她身側,將她攬在懷裡,呼吸急促,「以為你離開了呢。」
蘇韻問:「蔣慕承,在你心裡,我是不是始終都是個外人?」
「瞎說什麼呢!」
蘇韻自嘲的冷笑一聲:「你的煩惱痛苦都由另一個女人來跟你分擔,夏喬能跟你風雨同舟,而我只適合天氣好的時候陪你乘豪華游輪出海看看風景,是不是這樣?」
這一刻,蔣慕承像是被凌遲一般,心裡發疼,靜默幾秒他說:「對不起。」
蘇韻雙手緊握,抱著最後一絲希望:「你真不打算跟我說剛才發生了什麼事嗎?」
蔣慕承沒有絲毫的猶豫:「沒這個打算。」
他的話就像一盆冷水,把她心底的那點希望徹底澆滅。
蘇韻的眼眶發熱,別過視線看向窗外,落地窗前的那台鋼琴,異常刺眼,那裡是他們剛才歡愛的地方,這才多久,他所有的溫情都不見。
「既然如此,蔣慕承,我們好聚好散吧。」
蔣慕承很是無所謂:「隨你,你要不怕我找你麻煩,你就跟我分。」
蘇韻:「.……」
蔣慕承扳過她的臉與他對視,「蘇韻,你吃過爽完,一抹嘴就不想認賬了是吧?哪有這樣的好事!」
蘇韻:「.……」
蔣慕承緊緊抱著她:「蘇韻,我不是威脅你,你今晚跟我分手,我明早就去你們科室坐著,你到哪,我就到哪,反正我有的是時間,不信你就試試!」
蘇韻被他的無賴卑鄙氣的肩膀都發顫,「蔣慕承,你怎麼這麼不要臉!」
如今他只有厚顏無恥了,因為他沒法跟她說,那是她心裡永遠都癒合不了的傷口,如果她知道自己曾經不堪的過去,夏喬就是見證者之一,她會是什麼心情?生不如死吧。
蔣慕承的手機有信息進來,沈凌回復他:【想我想的都瘋魔了是不是?袁氏如今的靠山是傅遠忠,你吃飽了撐的趟這攤渾水!】
蔣慕承:【傅遠忠又怎樣?再來個傅遠忠我也照辦不誤!別廢話,明天回來!】
沈凌:【呵,蔣小四,你不是能死了么,有本事你就自己解決,還讓我回來做什麼!你要是想我了,我倒是可以考慮回去一趟:)】
隨後又發了幾張某奢飾品冬季新款包包的圖片,問蔣慕承:【喜歡哪個?要是都喜歡,我就全部買下。】
蘇韻一直被蔣慕承單手箍在懷裡,她見蔣慕承沒了動靜,一直拿著手機打字,以為又是夏喬,正要跟他鬧,餘光瞄見了屏幕。
屏幕上是幾張包包的圖片,發來圖片的名稱備註是沈凌,呵,大半夜的原來是跟一個男人在曖昧。
蔣慕承正在編輯信息,信息的內容:【比起這些圖片,我更願意看到你不穿衣服的照片,可以多發幾張。】
蔣慕承按了發送鍵后,正要收起手機,卻瞥見蘇韻正一瞬不瞬的盯著他,蘇韻表情複雜,「原來你這麼重口味。」
蔣慕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