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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六章

  蘇韻周一準時到心內報到,為此主任還專門為她開了個歡迎會。


  她自己都覺得有些好笑,有種吊炸天的優越感,感覺這心內就是她家開的,她想走就走,想來就來。


  同事們對她這樣的調動也心知肚明,每人臉上都笑嘻嘻的歡迎她回來,只有傅明琰的眼神是沉靜的。


  上午十點有台大型手術,是挺罕見的一個病例,主刀是何主任,需要兩個副刀,一個自然是傅明琰,還有一個名額,很多醫生都期待著能參與。


  最後何主任點了蘇韻的名字。


  蘇韻被點名時還有點不敢相信,畢竟科室里比她有經驗的副主任醫生多了去,怎麼也輪不到她上台。


  後來同事們都說,她是因禍得福,因為她之前被冷落,現在主任是照顧她的情緒,算是給予的補償。


  其實她知道,應該是傅明琰推薦的。


  傅明琰向來公私分明,穿上白大褂,他就不會跟蘇韻談論兒女情長,他看蘇韻的眼神也是少了幾分深情,把所有的情感都控制在普通同事該有的距離,從未逾越半步。


  手術一直進行到下午三點,跟預期的一樣成功。


  何主任下了手術台後,就去參加院里的會議,傅明琰同她說道:「一起去食堂吃飯吧。」


  蘇韻本能的想拒絕。


  傅明琰像知道她心裡的想法似的,又補充句:「正好跟你聊點私事。」


  食堂這個時候幾乎沒人用餐,空空蕩蕩的,只有炒菜窗口還沒下班,應該說一直都上班。


  傅明琰又執拗的把那晚他點了卻被其他人吃的菜又點了一份,沒有江刀,他就點了紅燒鯽魚。


  坐在職工就餐區,只有他們兩人,坐在靠窗的位置,蘇韻一直偏頭看向窗外,其實她也不知道自己在看什麼。


  傅明琰倒了兩杯水,遞給她一杯,蘇韻轉過頭,說了聲謝謝,端起水杯,用來掩飾自己的慌亂不安。


  「蘇蘇,接下來我說的話,可能是你不愛聽的。」傅明琰考慮了一夜,還是決定跟她實話實說。


  昨天他又跟池向東求證,夏喬確實離婚了,而且蔣慕承也是真的對她舊情難忘,還主動找了夏喬的手機號碼。


  那麼只要夏喬願意,蔣慕承就會跟她在一起,到時受傷的還不是蘇韻?


  蘇韻不知道傅明琰要說的是什麼,她都差點找不到自己的聲音,好不容易鎮定下來,說:「你說吧,我聽著。」


  她覺得傅明琰不會害她,就算她曾經不是他喜歡的人,他也不會害人。


  傅明琰緊緊握著水杯:「你對蔣慕承了解多少?他的過去你又知道多少?他愛過誰,你清楚嗎?」


  蘇韻手指輕顫了下,強裝鎮定:「他的過去跟我無關,誰都有過去。」她也有,不是么?


  傅明琰嘆了口氣,「可是萬一……萬一他過去愛的人會影響到你們的未來,你還會覺得跟你無關嗎?」


  蘇韻說:「不會的。」蔣慕承說過,他不會給任何一個女人成為她情敵的機會,她信他說的。


  「你就這麼信他?」


  蘇韻低頭看著水杯,半晌不吱聲。


  傅明琰又問了一遍:「蘇蘇,你就這麼信他?」


  蘇韻還是沒敢抬頭,反問:「我不該信他嗎?」她抿抿嘴,又道:「就像以前,我從來都是無條件信你。」


  傅明琰找不到任何可以反駁的話,原本那些無情的事實,他都想好了怎麼說,但這一刻,他又什麼都說不出口。


  他喝了幾口水,看著她半晌才說:「你那臭脾氣以後也收斂著點,男人大多都是沒什麼耐心的,不能再像以前那麼犟了。」


  她的壞脾氣也都是他慣出來的,以前從來沒想過有一天會跟她分開,向來都是無底線的縱容她,心想,脾氣壞就壞了點吧,他能忍受就行。


  如果他能預知她往後人生的幸福是別人去給,他就不會無原則的慣著她,今後的生活都是柴米油鹽,有誰能將她一直當個小女孩哄著?


  那時候她會不會有落差感?想到過往,她會不會很難過?


  蘇韻的視線與他對視了兩秒,又隨即移開。


  她其實想告訴他,五年,她所有的公主病都沒有了,殘酷的現實早就將她鋒利的稜角磨平,她再也不是當初被他捧在手心裡的那個平民小公主。


  可她還像個小孩子一樣,點頭說:「好。」


  之後傅明琰又跟她聊了點別的,都是跟工作有關的,再也沒有提及私人的事,蘇韻漸漸不再緊張,跟他說話時偶爾敢跟他對視了。


  吃魚的時候,傅明琰把魚肚上的肉挑出來,把刺又剔除,欲要夾到她碗里,筷子已經伸到她碗的上方,他又收回,放進了自己碗里。


  這樣親密的行為,儼然已經不再合適他們。


  他問她:「自己會剔魚刺了嗎?」以前她不太喜歡吃魚,因為不會剔魚刺,後來剔魚刺這事他就包辦了。


  蘇韻點頭,撒謊道:「會的。」


  一直到吃完飯,蘇韻的筷子也沒有伸到那個魚盤裡。


  走出食堂,傅明琰跟她說:「我還要去趟vip住院部,你先回去吧。」


  蘇韻點頭,一個人走向門診大樓。


  傅明琰並沒有去住院部,到湖邊的吸煙區抽了根煙,這才回辦公室。回去時卻發現袁穎坐在他辦公室里。


  他不悅的看著她:「你來做什麼?」


  袁穎輕言慢語:「等你下班一起回我媽那邊,我媽說你回來后就沒回家,今晚做了好多你愛吃的。」


  傅明琰坐在辦公桌前,開始看病歷,「今晚我值班,你回去吧。」


  袁穎臉色沉了沉,他總是拿這個理由搪塞她,她隱忍著:「媽說我要是不把帶回去,我也不用回去了。」


  「那你就回自己公寓。」傅明琰下逐客令:「這是上班時間,我還有事要忙。」


  袁穎從來都是前幾分鐘好脾氣,後面就炸毛,開始口不擇言:「是不是我來的不是時候,打擾你跟老相好的約會了?聽說你們一起去吃飯了,有沒有互相餵食?」


  傅明琰抬眸,冷冷的看著她:「有,嘴對嘴喂的。可以離開了嗎?」


  「傅明琰你.……」袁穎被氣的心口都發疼,她咬著下唇,眼眶發紅的看著他:「傅明琰,你還有心嗎?我好歹也是你妻子,你怎麼可以說出這樣傷人的話!」


  「我沒有心,心都給蘇韻了,結婚之前你不是就知道了嗎?」傅明琰開始做病症記錄,再次下逐客令,「你要是再不離開,我就叫保安了。」


  「傅明琰,你這麼對我,就不怕我再對付蘇韻嗎?」袁穎也直接跟他撕破臉皮了。


  她花了五年的時間都沒有焐熱他的心,而今蘇韻又出現,她這輩子是沒機會,沒指望他還能跟她回頭好好過日子,如今她就守著這座婚姻的墳墓等死。


  可就是等死,她都不會讓蘇韻得逞,沒人知道她有多恨蘇韻。


  「終於肯承認你以前陷害過蘇韻?」傅明琰始終都沒抬頭,他聲音平淡冷靜:「你要不怕蔣慕承弄死你們袁家,你就去招惹她。」


  袁穎冷哼聲:「過不了多久,你的心頭肉又要被拋棄,我倒是要看看,你有什麼本事護著她。」


  說完后,袁穎踩著高跟鞋,憤恨的離開。


  路過護士站時,蘇韻正在跟護士交代事情,袁穎頓下腳步看向蘇韻,她承認蘇韻漂亮,可她不比蘇韻差。


  不對,她比蘇韻要強許多,各方面都強,無論才貌能力還是家世,她都遠遠超過蘇韻,可是傅明琰為何眼裡只有這個處處比不上自己的女人?

  若是這個女人沒有出現,傅明琰就會愛上自己,可她偏偏出現了,傅明琰的眼裡從此再裝不下別人。


  她愛了那麼多年的男人,她從此可望不可及。


  蘇韻感覺一道不友好的視線正注視她,她抬頭,就跟袁穎四目相接,袁穎不屑的斜了她一眼,神情高傲的離開。


  蘇韻不自覺又看了眼傅明琰辦公室的方向,她總感覺他過的並不好,他和袁穎有種貌合神離的感覺。


  但願是她多想了。


  下班后,蘇韻回到宿舍,趙晶不在,說晚上要跟朋友出去吃飯,蔣慕承又去出差,今晚不回。吃過晚飯後,她一個人在宿舍無聊,換上運動裝,帶上手機和鑰匙就去出去散步。


  十月底,六點鐘時天已經黑了。


  漫無目的的走在深秋的路上,風吹過,偶有樹葉落下,有幾分秋色的蕭條。


  這熟悉的場景又好像是五年前的某個夜晚,她和傅明琰分手的那個夜晚,明明月朗星稀,可就是感覺整個世界都在哭泣。


  以為分開后,從此各安天涯,誰能料到,他如今成了她的領導。生活總是喜歡跟她開一些讓她措手不及的玩笑。


  她想過拒絕去心內上班,又怕蔣慕承覺得她對傅明琰現在還抱有某種不純的心思,不敢面對傅明琰,為了照顧蔣慕承的心情她不得已便去了。


  可每天面對傅明琰,身心都備受煎熬。


  她不知道別的女人每天面對自己的已婚初戀是什麼感受,是不是真的能做到心平氣和,就像看個陌生人一樣,反正她做不到。


  這樣難捱的日子也不知道什麼時候才是個頭。


  兜裏手機震動了幾下,她拿出來,原來是林樾這個王八蛋,又把拉入花花公子群里。


  群里依舊很熱鬧。


  池向東:【林大樾,蘇蘇是誰?】


  王某某:【林賤人,說話!】


  趙某:【蘇蘇怎麼像個女人名字?】


  林樾:【蘇蘇是四哥相好的。】


  池向東:【操,誰敢跟三哥搶男人!沈凌三哥,你情敵出現了。】


  蘇韻看著屏幕,沈凌?三哥?她突然想起,蔣慕承以前說過,沈凌是他相好的,看來關係還挺激情曖昧。


  沈凌終於冒泡:【誰要跟我爭蔣小四?】


  蘇韻:「.……」蔣小四?


  趙某:【三哥,是蘇蘇要跟你搶人】還配了個齜牙的表情。


  沈凌蘇蘇,【就你?要跟我搶人?】


  蘇韻看著屏幕,感覺頭皮都發麻,這個群里的男人都這麼自傲沒禮貌的嗎?都不問她是誰,語氣就這麼嗆。


  沈凌又她,【取個女人名字,還要跟我爭?】


  蘇韻:「.……」她本來就是女人呀。


  也難怪,這群里都是男人,沒有人誰會想到賤人林樾拉個女人進來。


  蔣慕承終於出現,蘇蘇,沒有說話,就送了一束玫瑰花。


  群里炸翻了.……

  那麼多消息看的蘇韻頭昏眼花,她最感興趣的就是沈凌,不知道他看了蔣慕承送花給她,做何感想。


  沈凌蔣慕承:【我這才剛去紐約不到兩周,你就耐不住寂寞,給我鬧紅杏出牆?】


  趙某:【三哥,你趕緊回來吧,再不回來,你媳婦就成旁人的了!】


  池向東:【三哥,不怕不怕,有然然幫你,四哥遲早還是你的人!】


  蔣慕承沒愛搭理群里的狂轟亂炸,倒是跟她私聊:【晚飯吃過沒?】


  蘇韻:【吃過了,你呢?】


  蔣慕承:【在忙,晚點給你電話。】


  蘇韻回他,【好。】


  結束和蔣慕承的聊天后,蘇韻也沒再圍觀花花公子群,退出微信,把手機放回口袋又繼續小跑起來。


  路上有很多跟她一樣夜跑的人,路過一家小餐廳時,她只是習慣性的透過落地窗往裡看了眼,收回視線時,又感覺不對,她感覺她看到了熟悉的身影。


  再次,她又把視線投過去,時間好像定格在那人臉上。


  原來她沒有看錯。


  蔣慕承和一個女人在吃飯,那個女人短髮,正轉臉跟服務員說話,她看不見那個女人長什麼樣。


  蔣慕承穿著件黑色的襯衫,兩袖挽到小臂,整個人慵懶的倚靠在沙發背上,微微垂目看著手機,蘇韻總覺得這家不大的餐廳因他的都來,而蓬蓽生輝。


  這個男人,不管是站著還是坐著,都是一道讓人移不開眼的風景。


  蘇韻欲要抬步離開,她不想讓蔣慕承誤會,以為她是專門跟蹤他。可還沒來得及收回視線,蔣慕承忽然有感應似的側臉看過來。


  想離開已然來不及。


  她朝著蔣慕承揮揮手,指指自己身上的衣服,又用兩根手指比劃成一個快跑的小人,告訴他,她要去跑步了。


  她看到蔣慕承已經起身,跟對面的女人說了句,就離開餐桌。


  蔣慕承疾步走出餐廳,沒想到她還在原地沒動,正看著他。


  蘇韻的手指微微蜷縮,這樣的場面,總會讓人尷尬,還會生出許多不愉快。


  夜色里,他逆著光走向她,他沉穩有力的步伐像是走進她的心裡,慢慢走近,蘇韻發現他依舊面色如常,看不出喜怒,更沒有一絲慌亂。


  這個時候要是換做一般的男人,明明應該是在上海出差,結果晚上就被撞到跟一個女人在一家不起眼的餐廳吃飯,就算心裡沒鬼,也會有無力解釋的緊張感吧。


  然而他卻沒有。


  蘇韻有點尷尬的笑笑,「什麼時候回來的?」


  「下午。」蔣慕承從頭至尾打量了她一番,眼神里有著某種不正經,勾唇說道:「難怪身材保持的這麼好。」


  蘇韻:「.……」他這是不打算解釋兩句,他怎麼會出現在這家餐廳,還有對面那個女人又是怎麼一回事?


  她真沒那麼大方。


  蔣慕承把她往跟前拽了一下,將她身體扳過去背對著他,把她扎頭髮的發圈解下來。


  蘇韻不明所以的轉頭:「你要幹嘛?」


  「頭髮都亂了,給你重新紮一下。」


  她就簡單扎了一個馬尾出門,跑了這麼久,應該是鬆散了,可問題是,他怎麼會扎頭髮?


  蔣慕承把她的頭髮用手攏了一下,還是紮成一個馬尾,「好了。」


  蘇韻轉身,開玩笑的調侃:「人家都是天生自帶撩妹功能,你這是天生就會扎頭髮?」


  蔣慕承不滿的伸手拽拽她的耳垂,說:「然然小時候不讓保姆靠近,我就學了給她扎頭髮,熟能生巧。」


  可然然是短髮呀,蘇韻語氣有點酸:「經常給女人梳頭髮?」所以才孰能生巧?


  「我看上去很閑?」


  那這句話的意思是到底是從不給女人扎頭髮,還是很少給女人扎頭髮?


  蔣慕承有點無奈的看著她,手從她的耳朵上移開,揉揉她的頭,問道:「女人是不是都一樣?」


  「哪樣?」


  「莫名其妙的就開始吃醋。」


  蘇韻望著他,索性開誠布公的告訴他,免得自己成天患得患失:「其他人我知道,但跟你在一起后,我就變成食醋加工廠,每天都有大批的陳醋從生產線上下來。」


  她嘆口氣,覺得自己好像也挺過分的,典型的雙標:「想到你年輕時所有的人生第一次,都是別的女人陪你經歷的,我就跟喝了兩瓶陳醋差不多的感覺。」


  蔣慕承微微皺眉,他關心的重點是:「我現在很老?」


  蘇韻:「.……」這個人的腦迴路怎麼跟正常男人不一樣?

  蔣慕承也沒再執著這個問題,而是捉住她的一隻手放在掌心握著,他說:「以後別再鑽牛角尖了。」


  蘇韻點點頭,她的確不該鑽牛角尖。


  蔣慕承看的出她還在彆扭,伸手把她圈在懷裡。經過他們身邊的人都紛紛看向這對相擁的男女,有的還一步三回頭。


  蔣慕承在她耳邊小聲說道:「這是我第一次跟女人在公眾場合又摟又抱,扎頭髮也是第一次,心情有沒有好點?恩?」


  蘇韻的耳根發燙。


  蔣慕承溫熱的氣息噴在她的耳後,「都這麼小心眼,那剛才看到我跟別的女人一起吃飯,怎麼沒轉頭就走?」


  蘇韻靠在他懷裡,反問:「為什麼要走?吃醋歸吃醋。蔣慕承,我信你給我的承諾。」他說她不會有任何情敵,因為他不會給任何女人這樣的機會。


  他說的,她都信。


  她抬頭看著他,又說:「我還信你不會讓我難過的。」她的眼睛很亮,像夜幕下的小星星,純粹乾淨。


  恍惚間,好像又帶著點勾人的曖昧。


  蔣慕承那顆異常強大的心臟多少年不曾劇烈跳動過,他抬手撐著她的後腦勺,低頭吻上她的唇,舌尖用力頂開她的牙關,長驅直入,從未有過的強勢與激烈。


  不管過往行人異樣的眼神,他忘情的吻著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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