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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九百九十三回 解(下)

  “有可能……是我創造出了我嗎?”單烏如此問道,文先生不知道該怎麽回答,環星子如意金等知道內情的,同樣也不知道該怎麽回答。


  於是沉默就這樣持續了下去——在這兩個世界的喧囂動蕩的背景之下。


  ……


  明澤似乎是覺得時機已經成熟了,於是開始對世人宣布起了自己關於這個新世界的構想——這個世界將如何自由,如何沒有統治者,他們這些人將如何不幹涉其他人的生活修煉,如何尊重所有人的意願,如何不再強迫其他人做什麽違背本心之事……等等等等,看起來這世界似乎就要在他的這番號召之下變得一片清明了。


  “這就是你想了這麽久之後,設想出來的世界?”黎凰不置可否,隻是如此問了一句。


  “有何不妥?”明澤反問,“我想了很久,仍是認為,這個世界,不需要多餘的東西。”


  “是的呢。”黎凰沒有反駁,雖然她想到了那些鮫人,想到了明月後來的境遇,想到了蓬萊天極宗等等外海修真界的大頭們,想到了那重新陷入家國興衰輪回的大陸……


  然後,黎凰向明澤要去了琉京那座浮山:“我的那些女弟子們進入了浮山之上的壁畫之中,我得想想辦法將她們帶出來。”


  黎凰的理由充足,明澤隻能應承,然後黎凰就消失在了那浮山之中,而那浮山也沒有回退到琉京那陷空的大坑之中,隻是繼續在外海修真界的上空漂浮著,看起來會就這樣漂浮到天荒地老——天涯海閣的功法之中有天魔之術的影子,其根源,或許正是由此而起。


  然後,一場幾乎毀了整個世界的動亂眼瞅著就要徹底平息了。


  ……


  九龍頂著一張單烏的麵孔,被困在奈何橋邊,叫天天不應叫地地不靈,在知道了一些往事一些事實之後,他更是一副不知所措的模樣。


  於是他開始問那迦黑月:“難道你就這麽認命了嗎?”


  “不這樣,又能如何呢?”那迦黑月嘿嘿地笑著,似乎眼前這張單烏臉的惶惑不安給她帶來了極大的滿足——甚至可以說,隻要看到這張臉的尷尬不安,那迦黑月就會覺得自己這生命果然還是充滿了樂趣的,自己這麽長久以來的等待始終還是有價值的。


  同時,那迦黑月的心中亦早已生出了微微的期待——對於某種終點的期待。


  ——經曆了那位佛祖的出現和壯大到如今這地步的整個過程,那迦黑月早已意識到當初單烏和黎凰所連通的兩個世界是怎麽一回事了。


  事實上,在單烏黎凰那些人試圖偷竊佛祖的信力抵擋吃遍天的時候,那迦黑月便已經有所察覺,那個時候她甚至想要通過那些流轉的信力將自己的警告傳遞回去,好讓當初的自己不要太過於深陷那些打打殺殺的紛亂世事,但是這種意願的傳送顯然是十分徹底的失敗了。


  “我還存在在這裏,是不是就說明當年的我到底還是吃了虧?”那迦黑月同樣為這種事情糾結了很久,“發生過的事情,是不是不可改變?”


  糾結無用,於是那迦黑月終於認命,然而,九龍的出現,依然讓那迦黑月看到了一絲希望。


  “九龍可以跨越這麽長遠的時間直接來到此時此刻此地,那麽我是不是可以借用他的力量,好好看一看未來,並改變現在的我呢?”那迦黑月心中仍有悸動,可是她這悸動還沒有轉變成什麽實際可行的計劃的時候,那位佛祖便已經開始有了額外的動靜——針對九龍的動靜。


  嗡嗡的誦經聲就這樣壓在了九龍的頭上,看起來似乎是要將九龍給直接度化,而九龍仍抱定了反抗的心意,雖處劣勢,卻依然耗盡了全部精力,維持了一個巋然不動。


  這樣的碰撞讓甘露寺的上空電閃雷鳴,似乎那一片青空隨時會破開一個大洞,或者說那一方世界隨時會直接崩壞掉一樣,而那些凡人們雖然距離這甘露寺仍有相當遠的一段距離,但是卻仍然有本事觀察到這一處所在的動靜,並因此而回想起了當初單烏提議過的事情——“或許可以到天外麵去看一看”。


  “不管是現實意義上的天外,還是某種跨越世界的天外天,都應當是我們未來將要涉足的區域。”那些凡人們的雄心壯誌就這樣為此而熊熊燃燒著。


  ……


  單烏同樣也注意到了那甘露寺之中的動靜——單烏從黎凰那裏知道了那迦黑月被困,福王認輸並分出惡體的事情,心中已經對一些因果有了猜測。


  ——那迦黑月不說,他其實也能感知得到。


  “那佛祖難道就是當初那位福王?而那個孟婆就是那迦黑月?”單烏幾乎是硬生生地將這那些個暗扣扣在了一起之後,然後才開始以此為前提推斷後繼事宜的前因後果,“那福王誘捕了那迦黑月,並且看起來他是借用了那迦黑月所有的信力之後,才將自己轉向了神明之道,並硬生生造就出了一尊佛來……”


  並且,當他的視線投往甘露寺的方向的時候,他總是能夠隱隱察覺到一種撲麵而來的危機感,似乎那裏頭正醞釀這一種足以將這個世界完全毀滅,亦等於是將單烏本身給真正毀滅的巨大力量。


  “難道真的會有終點的存在?並且,這時間看起不多了……”這種預感讓單烏很是不安——他對於“終結”有一種又是期待又是畏懼的心態,一方麵覺得那個時候自己的一切疑問都會找到解答,另一方麵卻又有著隱隱的不甘心,因為他依然想要看到真正的“然後”。


  “哈,其實那老和尚,也是一個奇人呢。”文先生顯然已經察覺到了單烏的注意力的轉移,此刻大笑著在一旁開了口,“那老和尚本體隻是某人分裂出來的分身,結果這分身居然反噬了本體,然後這分身又再度分裂出來一個滿身反骨的魔神……現在看起來,那老和尚竟是想要直接反噬這個世界了呢。”


  “是啊。”單烏沒有反駁,反而很是認真地點了點頭,“他想度化九龍,也一直都很想度化我——在我還懵懂無知之時,他就已經開始派出各種使者,來遊說我,試圖讓我相信我是一個佛緣深厚,將來必然皈依於他的天生慧根之人,並且,他也的確成功了……一小部分。”


  “你是指你被他鎮壓了的肉身和那被打散了的意識與魂魄?”文先生頓時了然了單烏對那佛祖的複雜心緒,嘿嘿嘿地又笑了起來,“我真喜歡看到你這般糾結的小模樣。”


  “那迦黑月似乎也很喜歡。”單烏微微眯起了眼睛,“我相信還有更多人會喜歡,對此,我隻希望他們等到最後的時候……也一樣歡喜才好。”


  “哦?”文先生的笑聲戛然而止,他已經聽出了單烏話語了潛在性的威脅之意。


  “人不為己,天誅地滅,是吧?”單烏回過頭來,直視文先生的雙眼,眼底一絲冷意,卻實實在在地展現出了他即將可能做出的決定。


  ……


  終於。


  一個世界之中,那迦黑月苦苦掙紮,頑強抵抗,卻無法阻止自己所有的信力被那樣一個後輩硬生生地剝離,同時自己這肉身也在不斷地發生改變,一忽兒變成人,一忽兒變成蘑菇,一忽兒又是一坨粘附在地上的黑泥——就好像當初被黑泥吞噬了之後的豔骨一樣。


  另一個世界之中,那迦黑月和九龍同時暴起,不要命地向著那壓在自己等人頭頂上的強大存在圍攻而去,同時在外界,甘露寺遭受了幾乎可以說是前所未有的打擊——那些凡人們終於將手伸到了這看起來最為頑強的也是最為觸手可及的修士堡壘之上,於是,那些護寺法陣在凡人們的種種手段之下悄然顫抖,眼見著就快也要崩裂了。


  ——凡人們率先對甘露寺下手,而不是去與蓬萊和佛魔島糾纏,這其中,多少有些單烏的刻意引導之功。


  並且,就在這熱火朝天之中,那長在地上的小女孩兒卻一直被一個菌蓋一樣的透明半球給籠罩著,周圍的一切動蕩都波及不到那小女孩兒身上,雖然那小女孩兒蜷縮在罩子裏,已經露出了驚恐和不知所措的表情來——那罩子正是那迦黑月分心所做的防禦。


  這種防禦反而將那小女孩兒徹底暴露在了佛祖的意識之中,於是,立即便有一隻大手從天而降直接抓住了那個籠罩住小女孩的罩子,想要將她從地上拔起,並作為那迦黑月的把柄控製在自己手中。


  那罩子卻一時半會兒的沒能被拔起——那小女孩兒腳下的根係在經過這麽長的時間之後已經紮得極遠極深了,幾乎可以說是遍布了這一整個屬於佛祖的輪回世界,換而言之,如果那佛祖想要將小女孩兒連根拔起,那麽他所構建的這道輪回便會就此崩潰。


  “你以為你的手段能做到什麽?”佛祖因此大怒,表現出了一種就算重塑輪回也要將這些手腳給快刀亂麻地解決掉的決心。


  那迦黑月回援,九龍伺機進攻,卻沒想雙方衝到一半的時候,時間突然就靜止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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