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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八百六十八回 借力打力(下)

  在甘露寺的這番折騰之中,倒黴的主要是飛花樓還有那些散修——黑礁坊市當年的底細被金甕等人和盤托出,種種細枝末節上的牽絆,讓甘露寺的這番行事充滿了一種理直氣壯的氣派。


  其他的幾個宗門對甘露寺的這番行為都還抱持著一種觀望的態度,甚至樂於插手對飛花樓的那些駐點趁火打劫一番,如此如此這般這般之後,飛花樓剩下的那些覺得自己勢單力薄孤掌難鳴的掌事長老索性望風先降——先一步主動地交出自己手裏的財富和基業,向甘露寺的那群和尚們投誠,並以這些財富買下甘露寺和尚們一個“此人一心向佛,未曾入魔”的評價,從此小心翼翼低調做人。


  於是最終,這結構鬆散,沒有一個足以鎮場的人物存在的飛花樓,就這樣一點一點地泯滅於這個外海修真界了。


  在這樣的情況下,甘露寺中的那些小和尚們的心境開始變得如同當初那些肅清凡人世界的小修士們一樣了——他們是真心地覺得不管是殺戮還是馴化,他們那些針對魔人魔物的行為都是在積德行善,並因此而覺得應該讓整個天下都銘記住自己等人的功勞。


  於是有人開始不滿足於隻對散修和飛花樓的人們下手了。


  “那些宗門之中同樣有魔氣存在,我能感覺得到。”那些僧人們手裏拿著單烏設計出來的那副陣盤,在各個不同的宗門駐地間來回遊蕩,光禿禿的腦袋看得所有人都是心生厭煩。


  “除魔之事,本就應當一視同仁。”在這種念頭的驅動下,終於有僧人找上了其他宗門的那些人,開始勸說其如何放下執念,立地成佛。


  於是,第一個和甘露寺那群和尚們起衝突的便是天極宗了。


  “他媽的我一個劍修要放下執念了還修個屁的道?你們這群和尚是覺得自己打不過別人所以想要讓別人先自斷雙臂嗎?”那群劍修的怒火和他們的劍一樣幹脆利落,直接就指向了那堆和尚們的光腦殼兒——有的稍微手下留情,隻削掉了一些頭皮,有的根本沒考慮收手,直接就將對方的腦袋給切了下來。


  “我一心向劍,入什麽魔道?你們這群和尚空口白牙也不能見人就咬啊。”雙方的糾葛很快便由少數幾個人之間的衝突變成了拉幫結夥的對罵,天極宗的人一聚集起來便越發地氣勢洶洶,“劍修不易入魔這種話還是你們的佛子親口說的呢。”


  “那佛子和我家少宗主私交那麽好,對我們也極講道理,而你們這群腦子不清楚的禿驢卻又是為了什麽如此找死?”有人覺得大家畢竟還有個同盟合作進行那除魔大計的情誼,於是抬出了單烏與王懷炅的關係想要緩和一下雙方之間的關係,“話說回來,你們的佛子呢?這段時間做什麽去了?”


  “佛子的去向,豈能隨意為外人知曉?”甘露寺的僧人們冷笑著回應,“難道要讓佛子遇襲的事情再一次發生嗎?”


  ……


  “他這是又一次地被架空了?是不是還順便就被軟禁了?”王懷炅聽到了手下人的匯報,立即明了單烏又遭遇了什麽,於是忍不住冷笑了一聲,“嗬嗬,我勸了他那麽多次,讓他隨我來這天極宗,保證比在甘露寺那和尚堆裏過得順心……難道應對那魔神,還非得要那佛門功法不成?”


  “可他確實也曾說過,我天極宗一心向劍,那些劍修們心思之純粹堅定甚至更勝那堆和尚——他這話說的似乎並不像是為了哄我開心而故意說的……”王懷炅的眉頭皺了起來,“有時候覺得他是天底下第一等的聰明人,有時候卻又覺得他的堅持愚不可及,這裏頭,是不是真的還有什麽我不知道的事情?”


  王懷炅糾結著這些疑點陷入沉思,那天極宗的下屬又回報了一句:“蓬萊已經決定和甘露寺聯合了。”


  “嗯?不是本來就聯合著嗎?”王懷炅反問了一句,隨即想明白了其中關竅,頓時有些驚怒,抬手一拍桌子便罵了一句粗話。


  “沒想到啊沒想到,這蓬萊一臉正氣凜然仿佛天下正道宗門領袖的模樣,居然也他媽的是個牆頭草啊——偌大一個宗門如此作為,與飛花樓那堆見風就倒的軟骨頭有什麽區別?”王懷炅恨恨地罵了一句,想到了蓬萊與甘露寺聯合之後天極宗可能需要應對的壓力,想到了單烏這個應該處於諸家宗門之間平衡點的位置存在,複又問道,“我爹對我有什麽指示沒有?”


  “沒有。”那下屬匯報,繼而又補充了一句,“宗主似乎對此事早有預料,並且已經與天涯海閣有過約定——可以說,宗主早就等著蓬萊按捺不住下場呢。”


  “咦?”王懷炅瞪大了眼睛,“原來在我不知道的時候,父親已經將事情籌備到如此地步了嗎?”


  ……


  蓬萊與甘露寺聯合,以除魔為理由,要求另外兩家宗門配合行動——財力,資源,打手,工匠……等等等等,都要聽命與人。


  天涯海閣和天極宗當然不願意俯首聽命,這兩家也不肯和那群講不通的和尚們糾纏,直接就將矛頭指向了蓬萊,直斥蓬萊私心之重野心之大,居然趁著這魔劫紛亂之時想要行這一統外海修真界之行,以奠定其不但是天下第一更是天下唯一的宗門地位——這意圖之狂妄霸道,讓人隻能奮起反抗。


  “我們一直知道蓬萊有野心,卻沒想到居然如此有野心。”天極宗和天涯海閣之人在與蓬萊宣戰的公告書上如此控訴著,那公告書上甚至還附上了種種證據,那些證據來源足以追溯到數萬年前——天極宗和天涯海閣其實也是早就開始覬覦蓬萊的地位,想要取而代之,於是種種眼線牽連等等亦是早早埋下,隻待有朝一日能夠生根發芽。


  可以說,雙方其實都有些隱隱期盼著這樣的一個天下大亂,如此方可理直氣壯地撕開畫皮,用赤裸裸的幹脆利落的一個“搶”字,來取代那些糾纏不清虛以委蛇難以決斷耗費心力浪費時間的一個“騙”字。


  甘露寺直到這個時候才覺得自己好像是上了賊船,但是此時聯盟已成,雙方對峙的局麵也已經定下,甘露寺縱然想要脫身,也已是無能為力。


  “是不是應該再去求教佛子?”甘露寺的那群老和尚們醒悟過來,想起了單烏,隱隱覺得老臉微紅。


  ……


  王懷炅沒有領到自己父親的指令,於是他依著自己的意願離開了天極宗,想要試著去將單烏給找出來,然後逼著單烏將眼下這外海修真界的局麵好好地解釋給自己聽上一聽。


  ——王懷炅知道眼下這局勢的形成不能歸結於單烏的責任,但是他也不覺得單烏就完全無辜。


  “他肯定在哪裏看好戲看得開心呢。”在找過了一些兩人曾經路過的地方,並且切實地旁觀了幾場不同陣營之間修士的互相爭鬥之後,王懷炅默默地說了這麽一句論斷。


  “可是他會被那群甘露寺的和尚們塞到哪裏去呢?難道已經被送回甘露寺中了?”


  “不會的,以那群和尚們死要麵子的性格,單烏一定是被安排了某些看起來無比繁重正義非他不可的任務,這才能理直氣壯地將單烏給架空並且支開。”王懷炅分析著那群和尚們的心態,“是了,那地兒肯定還不好聯係——要是那群和尚們能夠聯係上單烏的話,由他去應對場麵,現在也不至於會被蓬萊挾持得完全隻能俯首聽命了。”


  “這麽分析一下,他的所在就是一個與世隔絕的,有危機亟需應對的,但是又很適合看熱鬧的地方……他難道也進了佛魔島?”王懷炅想到了這個所在,不由地微微一愣。


  “是啊,這可真是一個太合適的地方了,難道他就是為了這麽個目的,才早早地就將那塊地方給劃為了禁域?”王懷炅喃喃道,“那法陣全是他一手構建,可以說是困得住誰也困不住他;那禁域之中如今收留了那麽多的魔人,的確是需要好生淨化安撫一番的,所以不管是他還是那群別有用心的和尚,都會覺得他有充足的理由長久地滯留其中,以佛身親入地獄,好度化那所謂的魔頭;而且還有別人不怎麽知道但是我知道的事實——那陣中主持之人乃是寂空,是一個對單烏言聽計從死心塌地的小和尚……”


  “並且,那法陣隻進不出的說法,也使得其他人——甚至是甘露寺之人——都不敢大著膽子輕易涉足其中……”


  “好吧,這一下,是連我都不怎麽敢貿然涉足了。”王懷炅的心中盤算了半晌,終於是長歎了一口氣,“萬一他說的隻進不出是真的該怎麽辦,萬一我猜錯了他其實不在那佛魔島上該怎麽辦?”


  “我要是就這樣貿然闖了進去,那可是連一絲半點求救的訊息都傳不出來了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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