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百三十回 神魔界
“在下蓬萊單烏,參見虞琴前輩。”單烏上前一步,躬身行禮。
“免禮。”女子的聲音裏沒有什麽感情,隻是一個手勢便屏退了蘇青之後,方才繼續開口,“你就是這副天魔舞的作者?”
“嗯?”單烏微微一愣的時候,那白紗卷起一角,露出了裏麵柱子上懸掛的那副舞女圖——那幅圖正是單烏在小蒼山之會上所作。
“圖是我繪製的,但所謂天魔……”單烏想要否認一些事實。
“明人不說暗話。”虞琴打斷了單烏的話語,“我天涯海閣的功法與天魔素有關聯,這是不是天魔舞,我一眼便可看出。”
“既然如此,那便是吧。”單烏的回答有些無賴,竟是將所有的判斷都丟給了虞琴。
虞琴卻不以為意,反而是繼續說道:“隻是,就這幅天魔舞而言,你的畫技其實有限。”
“匠氣,是麽?”單烏很清楚自己的底細,“坦白說,我對自己能否如蘇青道友所言那般修複天魔舞並不確定,但是,我希望能見識一番神魔界的全景,此為畢生心願,還往前輩成全。”
“你若是無法修複天魔舞,我為什麽要讓你見到神魔界的全景呢?”虞琴反問道,“這神魔界乃是我天涯海閣的悟道聖地,可不是隨便誰都能進去參拜的。”
“你想讓我用什麽交換?”單烏聽出了弦外之音。
“天魔舞。”虞琴一字一句地說道,“我知道你對此心中有數。”
“這麽說吧,我的確見過天魔舞,但也隻是殘篇,並沒有領悟到什麽。”單烏思考了片刻後回答道,“但是如果前輩能讓我見一見神魔界,那麽,我可以試著……以我的理解,複原一部分那壁畫之上的天魔舞。”
——這一句複原,指的是實實在在的天魔舞,而並非壁畫。
“成交。”虞琴回答得十分幹脆。
亭子四周的白紗卷起,露出了裏麵端坐著的虞琴,眉目清淡,看一眼覺得是如同小白花兒一般的美女,但是轉眼卻又根本想不起來那女子的容貌究竟為何。
這樣的虞琴對著單烏微微一笑:“你且隨蘇青前去休息,明日辰時,我帶你去看神魔界。”
……
“她剛才……是在示威麽?”單烏對天魔魅舞已經算是入門,自然能體會到虞琴露那一臉之時所蘊含的威力。
“千人一麵,一麵千人。”黎凰回答道,“這就是她如今的境界,隻不過……她的骨相其實並非完美,日後隻怕還有的折騰。”
“你也看出來了?”單烏眉頭一挑。
“畢竟跟你混了這麽久,這點眼力還是有的。”黎凰的尾巴甩了一下,“不過……如果可以,我還真想進天涯海閣的藏書樓之類地方看一看。”
“這或許需要一些機緣。”單烏回答,“我們可是連那藏書樓在哪兒都不知道呢。”
“這不強求。”黎凰點了點頭,“其實,如果可以的話,或許可以直接和那位虞琴前輩做一些交易,畢竟,大家同時修煉這天魔魅舞之人,並且我有預感——提出要修複天魔舞這個任務的人,正是虞琴,因為隻有她是有最為迫切的需求的。”
“那麽……給她一副完美的骨相作為交換,如何?”單烏歪頭想了想,開口問道。
“她的骨相已經快要成型了,你打算怎麽給?”黎凰有些疑惑,“莫非……你想直接動刀子?”
“可行麽?”單烏問。
“好像……可行……”黎凰思索了半晌,默默地點了點頭。
……
次日。
單烏再次拜見虞琴,而後領了畫具,摟著黎凰,跟在虞琴的身後,繞著這天涯海閣直接轉了個圈,一直來到了這浮山的背後。
密密麻麻的樓宇之中有一條山道,通往一處造型古樸的仿佛廟宇的所在。
廟宇之中,單烏跟著虞琴拜過這天涯海閣的祖師畫像之後,踏上了一處傳送陣。
“我可以多嘴問一句,這神魔界在什麽地方麽?山腹之中?”單烏在虞琴準備激發傳送陣的時候,開口問了這麽一句。
“說是在山腹之中,但卻也不在山腹之中。”虞琴給出了一個模棱兩可的答案,看起來似乎是無比地高深莫測。
繼而傳送陣的光芒亮起,黯淡,單烏睜開了眼,觸目所及,一片漆黑的空曠的似乎毫無邊際的巨大空間。
足下是一片白玉廣場,廣場的周邊鑲嵌著一些夜明珠,但是那微薄的光芒根本無法照射到哪怕稍遠一些的空間之中,看起來仿佛是黑暗之中虛弱的星子。
虞琴正跟在單烏的身旁,見單烏回過神來之後,伸手一引,便往一側的黑暗之中指去。
單烏微微眯起了眼睛,他已經能夠看見那一片往四下裏蔓延無邊的巨大的壁畫了。
“這裏可以禦空麽?”單烏看著那巨大的壁畫,以及壁畫前方自己所在的這一片白玉廣場,開口問道。
“可以。”虞琴點了點頭,“不過事實上並沒有幾個人會選擇禦空而行,因為在黑暗之中,循著這壁畫指引而行的話,人們很容易便會迷失方向,甚至完全找不到歸來的道路——天涯海閣已經因此而失蹤了好些個弟子了。”
“換句話說……其實也沒有人知道那些失蹤的弟子都循著這壁畫去了哪裏?”單烏好奇問道。
“是的,沒人知道。”虞琴輕歎了一口氣,“所以,他們或許從黑暗之中到達了某個光輝燦爛的彼岸也說不定……當然,這種猜測,是不會對天涯海閣的弟子們說的。”
“所以,那邊的一片,便是天魔舞麽?”單烏指著廣場右側的一片區域問道——遠遠看去,那一片區域的畫麵上,有好些個身姿嫋娜的女子,正舒展著手腳扭動著腰身,揮灑出身遭一片環佩叮當。
“正是。”虞琴點了點頭出手拿住了單烏的肩膀,眨眼之間便已來到了那片畫麵的下方。
單烏抬起了頭——距離太近,那高大的人像他根本就沒法靠抬著脖子看個究竟,但是那些細微之處的裝飾卻已經展示在了他的眼前,那是一條條蜿蜒得仿佛有魔力一般的線條,讓單烏直接就看著有些癡傻了。
但是這癡傻並沒有持續多久,因為那些線條突然從中斷裂了,仿佛有誰看不順眼這些美妙的事物,硬生生地在那壁畫之上斜劈了一刀,雖然這一刀留下的痕跡經過修補已經平整,但是原本存留在其上的圖案,卻已經消失不見。
“這就是要修補的?”單烏看著這片觸目驚心的創痕,忍不住感歎了一句,“果然很難。”
“你看起來躍躍欲試?”虞琴斜眼看向單烏。
“我覺得,懂的人,大概都會躍躍欲試吧。”單烏回頭看了一眼虞琴,笑著回答道,“不過各自能力不同而已。”
“希望你的能力不會讓我失望。”虞琴沉默了片刻之後,冷冷地說了一句,便掉頭在這白玉廣場的一角布下了一圈屏蔽法陣,一邊盯著單烏的動靜,一邊盤膝打坐默默地修煉。
……
蘇青的麵前正坐著那娃娃臉的黑影。
“你也要進神魔界?開什麽玩笑?”蘇青搖著頭,“不可能的。”
“可是我需要確定他是否真的與天魔秘術有關。”那黑影依然執著。
“等他出來,看我那虞琴師叔的表現,不就知道了?”蘇青回答,“那可是最為確切無疑的判定方法,比你自己去看都要靠譜得多。”
“可是……”那黑影還想再行辯解。
“沒有可是。”蘇青的臉色沉了下來,“現在是你求著我,如果你要求太多的話,我隨時可以發出警報,來將你驅逐出天涯海閣。”
黑影的臉色微微蒼白了一下,有些訕訕地別過頭去。
……
生死榜上,單烏名字後麵的賞金突飛猛進,已經到了能與之前的血屠夫持平的地步了,而他的名聲也飛快地在散修中間傳遞了開來,幾乎就到了無人不知無人不曉的地步了。
“他殺了多少人了?”很多人都在好奇這個問題。
“冷血修羅,大嘴鱷,一枝春居然都是死在他的手上?”這樣的戰績讓很多有心試上一試的人都打起了退堂鼓。
“我們還有沒有人能夠殺死他?”這樣的問題出來之後,大家便隻能是麵麵相覷,而後一起看向了生死榜更前排的位置。
“話說回來,他到底是得罪了什麽人,一個宗門弟子,居然在散修聯盟的生死榜上排上了那麽高的位置,而且也沒見他背後那宗門有什麽動靜……”
“莫非……是內鬥?”已經有人忍不住做出了如此假設,並就此衍生開去。
……
蓬萊。
有散修到蓬萊租借閉關之地,自然也就順便打聽了單烏的消息,於是在這些交頭接耳的打探之中,單烏名字被提及的次數竟是越來越多了。
“喲,這人居然還和白虎城的大小姐有婚約?”這種風月八卦始終是最為讓人津津樂道的事情,甚至比單烏的修為實力,以及他在小蒼山之會辯道大會之類事情中的表現都更有吸引力。
“難不成,他最初頭上頂著的那份懸賞,就是來自於這份天大的桃花,所以蓬萊才對此事不聞不問?”
“那麽,蓬萊沒有立場過問,難道那位大小姐居然也不過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