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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百一十四回 小尾巴大財富(上)

  “說起來,你覺得我這後輩怎麽樣?”酒宴之上,路氏先祖突然壓低了聲音,向玉陽子問道。


  “嗯?你是想知道哪方麵的評價?”玉陽子仍有所保留。


  “將他與你那徒兒湊成一對如何?”路氏先祖嘿嘿地笑了兩聲,繼續問道,“我這後輩可是牽掛你那徒兒很久了,一直心心念念,可憐得很啊。”


  “是麽?”玉陽子眉頭微微挑起——路氏先祖那話語裏有多少水分,他還是心裏有數的,所以,他更加好奇起那路氏先祖提起此事的動機。


  “你看,上頭的那些家族之間,互有聯姻,雖然血脈不旺,但是仍可成就出一個共同進退的封閉整體,讓別人根本插不進手。”路氏先祖用手指指了指上方,意味著那些壓在他們這些邊緣修士頭上的主城家族中人,“而我們各自為政,僅以聯盟的形式合作,一旦有什麽矛盾便立即分崩離析,而不會去想著共度難關……,更有甚者,隻要有誰去閉個關直接消失個三年五載,好不容易經營起的人際關係便會重新回到淡薄如水的狀態,如此一來,我們又有什麽底氣能與那些人相爭?”


  “唔……”玉陽子的眼神沉了下來,似乎是在思索路氏先祖的這些言辭——那種人情淡薄的轉變玉陽子在剛剛回到蓬萊之時便已經曆,後來雖然在他自己的努力下修補得差不多了,但那一段時間的門庭冷落,玉陽子至今難忘。


  “路長風是我的後輩,與我可說是血脈相連,而元媛這個女孩子亦是玉陽子道友你的愛徒——血緣與師徒,類似這種用以證明一個人的出身與跟腳的關係,是最不容易受到外界動蕩的影響的……所以,若是他們兩人結為雙修道侶,你我二人之間的聯盟,便等於有了一個無比穩妥的契約。”路氏先祖繼續煽動道,“這個契約甚至比那些誓詞血契之類更為可靠,因為這個契約不但能夠穩定下這個聯盟的關係,在你我雙方有矛盾之時,他們還可以作為雙方關係的一個切不斷的紐帶……”


  “你是想說,我們也學那些家族那樣,互相聯姻?”玉陽子喃喃地問道。


  “雖然有些晚,但是百年之後,我們未必不會是第五個家族呢?”路氏先祖點頭笑道,“你也看見了,長風現在……在那些築基弟子當中,可是相當有根基的了。”


  玉陽子聞言,沒點頭也沒搖頭,就這樣陷入的沉思之中。


  ……


  單烏馭使著浮雲舟,已經離開了蓬萊所籠罩的範圍——他眼下這浮雲舟乃是瓔珞所贈,不管是速度還是舒適的程度,與之前的那些,都不可同日而語。


  “已經有人跟上來了?”黎凰甩著尾巴,喵嗚地叫喚了一聲。


  “嗯,看起來是的。”單烏抬起頭來,眯著眼睛看向天邊。


  天邊有幾朵雲,看起來似乎並無異樣,但是單烏隻要稍微計算一下這幾朵雲彩飄動的速度,便知其中定然另有玄機。


  “你準備好了麽?”黎凰問道,“那些人搞不好會在金丹境界之上哦,更不會對你手下留情。”


  “就算是金丹……雖然殺死他們我不敢想,但是從他們眼皮底下逃出去,倒也不算難事。”單烏笑了起來,對黎凰一招手,黎凰立即無比順從地跳進了單烏的懷裏,甚至以身上那些花花衣裳上點綴的綢緞繞著單烏打了好幾個結,將自己在單烏的胸前牢牢捆住,表明了自己絕對不會被單烏甩下的決心。


  單烏的背上出現了兩扇翅膀一樣的虛影,這正是天極宗青鸞羽,繼而單烏在收起了浮雲舟之後,便靠著這青鸞羽飄浮於這高空之中。


  “更何況,我覺得他們應當不會下太大的本錢來追我的——我隻是個築基弟子,真派金丹前來,落下話柄的話,略不值當啊。”單烏並沒有立即飛遁,而是對黎凰說道,“先看一眼他們的底細吧,反正有這青鸞羽。”


  青鸞羽的出現讓那些雲彩無法再淡定地綴在遠處,於是一轉眼,那些雲彩便已經被撕碎,露出了其中流光溢彩的法禦空器來,短短幾個刹那,來人便已經逼近了單烏的所在。


  來者一共四人,皆是築基大圓滿的修為,雖然臉上有變化肌肉骨骼以改變容貌的術法,但是卻瞞不過單烏的眼睛。


  “看起來他們還顧忌著自己的顏麵,不肯親自出手,隻能讓手下……不,應該是另行召集的幾個外人,來行這攔路打劫之事。”單烏心中盤算著——那幾個人的協同行動的動作之間並無配合之意,也沒有那種長期居於規矩嚴格的環境之中所培養出來的條理性,通身流淌著一種散漫且無所謂的氣息,顯然並不是直接隸屬於那些家族子弟的下屬。


  “你果然是想跟他們打上一場了?”黎凰察覺到了單烏的躍躍欲試之意。


  “你莫非不想?”單烏笑道,“悶在天華池中不敢使用的那些手段,此時都可以施展出來了——眼下我們已在蓬萊範圍之外,而他們,想來也不會願意讓人知道自己的身份。”


  “真是大好時機。”黎凰也笑了起來,嗓子裏發出了呼嚕呼嚕的聲音。


  而在這個時候,那幾個人已經攔在了單烏的前方,亮出了各自的法器——為了隱藏自己的身份,這些人用的都是沒有什麽特色的長劍。


  “受人之托,來取你性命。”其中一人開口說道,“隻論生死,不論恩怨。”


  話音未落,便有一人禦使手中長劍對著單烏斜削而來。


  單烏的身影在原地模糊了一下,下一刻便閃現在了那發起攻擊之人的身側,手中灑出了一片天羅地網,而直到這個時候,單烏原來的那團身影方才漸漸淡去。


  天羅地網瞬間封住了那人的閃避方位,同時一片燎原烈火在單烏的身旁泛濫開來,猛然爆發的光亮,讓幾人的眼前都空白了片刻。


  在視線模糊的刹那,單烏的存在亦在那幾人的神識之中消失了。


  這種消失顯然更讓他們心驚膽戰,於是下一刻,這幾人立即往四下散開,這樣一來,單烏就算想要攻擊,也隻能攻擊其中一人,而其他人便可趁機捕捉到單烏的所在。


  ——每個人都為自己做了無比嚴密的防禦,因此在他們潛意識中,都覺得自己不會成為被攻擊的那一個,這才有了如此的默契。


  ——然後他們幾乎是同時遭受到了攻擊。


  ……


  單烏在揮灑出天羅地網的時候,同樣也將黎凰所準備好的陣勢釋放了開來,那種以咫尺天涯的原理重新改變過的幻陣,讓那幾個被圈進法陣之中的人的神識判斷都出了問題——他們覺得自己是四散散開了,但是其實上,在單烏的控製之中,他們這四個人是靠得更加緊密了。


  於是單烏才有能耐同時進攻四個人。


  纖細的火線無聲無息地漂浮在空中讓人防不勝防,單烏隱沒在幻境之中,而極樂散的效力亦不知不覺地感染著眾人——單烏並沒有如那些人所預料的那樣發出狂風暴雨般的進攻。


  這些人覺得自己似乎的跌進了睡夢之中,然後,一些沉埋在內心已久的陳年往事,仿佛被攪動的海底泥沙一般,翻滾蕩漾著將原本澄澈安靜的識海給攪動成了一片渾濁。


  暴怒,欣喜,感動,激昂,憎惡,厭棄,嫉妒,種種極端的情緒開始影響起他們的行動來,雖然有人察覺到了不對而給自己加上了一層層的靜心符,但是又有幾個人能夠真正戰勝自己的心魔?

  更何況,這些人本就處於一種常年被壓抑的負麵狀態之中,修為卡在瓶頸,前路愈見渺茫,不敢豁出一切去搏一個不成功便成仁,也放不下心裏頭的那一絲不肯認命的不甘不願。


  這些人會嫉妒那些能比自己走得更遠的勝利者,認為他們靠的是天賦是運氣,是老天爺一時之間瞎了眼;他們也會嘲諷那些狠狠摔落的失敗者們的不自量力,並以此反反複複地勸說後來人,不要嚐試,不要妄想,該認命就認命,以便自己能夠將這些後來人永永遠遠地踩在腳下,給自己一種寧為雞頭不當鳳尾的自我安慰。


  但是,這些人也是最容易被旁門左道的誘惑引動心思的存在,隻要有那麽一條看起來可行並且不會損害到自己利益的道路,他們便會像聞到腥味的魚兒一樣衝上去——損人利己,人間大善。


  於是,有人的眼前漸漸地被幻象所充斥——他們仿佛看到了站在自己眼前的那錦衣華服的貴氣公子,正對著自己等人微笑開口:“隻要你們能夠帶回單烏的人頭,那麽便給你們一個進入瀛洲山四大家族的機會。”


  下一刻,這種幻象便變成了單烏站在他們的麵前,在一場激烈的爭鬥之後,單烏終於被他們一擁而上大卸八塊,斷手斷腳和那四分五裂的身軀都落進了茫茫大海之中,被循味而來的魚兒分食一空。


  單烏的人頭卻依然漂浮在他們的麵前,大睜著雙眼,凝固著的是滿滿的不可置信死不瞑目的神色。


  於是,這些人猛然意識到了一個嚴重的問題。


  ——單烏隻有一個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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