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零一回 圍攻紫霞山(上)
讓清曇心中期待變得更為旺盛的一點則在於,他與單烏之間那傀儡術的聯係,並沒有呈現出削弱的勢態,依稀還牢固了一些。
這點變化使得清曇甚至能夠憑借這種聯係,清晰地感受到了單烏那想要尋找什麽的迫切,並且察覺出這種迫切與鮮血有關。
單烏此時也已經落在了地上,半蹲的姿勢,偏著頭看向清曇,似乎是察覺到了他的不悅,眼神茫然了片刻之後,露出了一副知錯了的心虛表情。
“哈。”單烏的表情讓清曇徹底放下心來——至少自己對單烏的控製,依然是牢固且可靠的。
“那個高人沒有解開我的傀儡術,卻似乎用了什麽手段激發了他嗜血的本能?”清曇的心中盤算著,不由自主就往讓自己欣喜的方向偏移了,“莫非,那個高人是真的打算將他送給我作為傀儡了?”
“那麽,是需要我利用他,做成什麽事情,才可算是時機已至呢?”清曇一邊繞過那滿地狼藉的屍體,一邊緩緩向單烏走去,而那些幸存的妖獸領了命令,遠遠地避開。
單烏半蹲在地上,看到清曇的靠近,低著頭微微往後瑟縮了一下,卻又有些難以抗拒想要親近清曇的情緒,整個人都僵直在原地,直到清曇的手摸上他那滿是血腥味的依舊濕漉漉的頭發的時候,方才整個人放鬆了下來。
“不就是想要血麽?沒關係,這玩意多得是,要不了多久,你就算想喝神仙血,也不是什麽難事了。”清曇輕聲地說道,而單烏聞言,抬起頭來,露出的是極為燦爛的笑容。
……
清曇並沒有欺騙單烏,因為在不久之前,宗主與他商討升仙道相關的是要事的時候,提及紫霞山中有開啟升仙道的關鍵之物,所以,不能再任由紫霞山這樣繼續封山下去了。
為了破開紫霞山的山門,清涼山決定派出圓字輩的所有長老,其中更有一位據說對陣法一道頗有研究的天才。
“不是吃齋念佛行善積德的麽?怎麽連陣法也頗有研究了?”清曇心裏有些不以為意,但是既然清涼山的老和尚們都如此說了,便隻能如此信了。
而為了配合清涼山的行動,中桓山已決定讓清曇與清蝠一起出動,兩人對於驅使妖獸都頗有心得,故而雖然清蝠的水虺已經化為飛灰,但兩人仍可試著協同合作。
“說到底,不就是想讓我用自己豢養的妖獸去補他的損失麽?”清曇心中不屑,卻也有一絲暗喜,“可是他們卻不知道,其實連清蝠都已經成為了我手中的傀儡了,哈哈哈,這買賣於我,倒是一點不虧。”
於是在這段時間裏,清曇除了準備前往紫霞山助陣之事,便是在觀察單烏的一舉一動,而讓他越發欣慰的是,在飲過鮮血之後,單烏再也沒有發生過記憶回退的事情,短短的十天半月,已然又是一個聰明伶俐的小道童了。
於是清曇索性直接拿那些妖獸的血肉來喂養單烏,而單烏居然也沒有反對。
……
清涼山眾人已經來到了紫霞山的山門之外。
整個紫霞山都被雲霧包裹著,雲霧之中絲絲縷縷的紫氣流轉,間或有一些電光閃爍,根本不用靠近,便能感受到其中孕育的生人勿近的氣息。
一個胖大和尚盤膝坐在金蓮之上,抬頭看著前方那濃鬱得如同牛奶一般的雲霧,口中念念有詞,同時不斷地以指做筆,在空中寫寫畫畫。
護衛在他身邊的同樣也是一群和尚,一個個體表泛起金光,雙目炯炯有神,不斷地四下裏掃視著,逼得一些想要上前套個近乎的其他宗門的修飾,都有些畏懼而不敢上前。
半晌之後,那胖大和尚舒展了眉頭,輕聲念了一句阿彌陀佛。
“圓覺師弟,可是有頭緒了?”一直立在那胖大和尚身邊的一名手持禪杖的武僧模樣的和尚忙不迭地開口問道。
“圓覺已知此陣奧妙,隻待稍作安排,這紫霞山大陣轉眼可破,圓真師兄大可放心。”那胖大和尚正是消失於銅山關一戰之中的圓覺,不久之前,他找回了宗門,聲稱自己有了奇遇,已然學會了破陣之法,故而清涼山終於下定決心,將紫霞山一股腦地斬盡殺絕。
那被稱為圓真的武僧麵露喜色,招呼了一聲其他人,便護著圓覺撤離,重回清涼山駐地。
繼而一張張帖子從清涼山的駐地被送出,那些在紫霞山外已經駐紮了將近半年的小宗門,總算是看到了了結此事的希望,無不是暗暗欣慰,甚至開始摩拳擦掌,意圖從紫霞山中,將自己這大半年的損失全數撈回。
“紫霞山這大陣如此豪奢,就算給拆了四分五裂,到時候若能得到些許部件,也可算大賺一筆。”
“紫霞山當初將黃天嶺刮得地皮都不剩,不知道搶走了多少好東西,眼下,可就輪到我等替天行道,替黃天嶺,將那些不屬於紫霞山的東西重新搶回來了。”
“紫霞山一向與中桓山清涼山等並稱,你們看那些清涼山的和尚們手裏用著身上穿著……搞不好我們殺進紫霞山,隨便扒光一個弟子,便足以抵過這些日子的辛勞了。”
“你們莫非就不怕那據說比黃天嶺朱瑱還要厲害與可怕的怪人?”當然,也有人隱隱地有所擔憂。
“清涼山的和尚們傾巢而出,為的不就是斬滅那個怪人?反正有那群和尚頂在前麵,我等見事不妥,瞅著機會逃走便是。”
“也是,我們這麽多人,四散而逃起來,紫霞山的人再多再厲害,也不可能真的就將我們一網打盡。”
“確實如此,隻不過,若是清涼山的那些和尚頂不住紫霞山的怪物……我們就算逃回宗門……又能逃到什麽地方去呢?”
“呸,這還沒開打呢,你們這些人就開始想著打輸了怎麽辦——你們都是為了什麽才駐留在這紫霞山外的?難道就隻是為了看別人拚死拚活的笑話?”
“不敢,不敢,息怒,息怒,我等駐留紫霞山,為的自然是要看到某一天,紫霞山自作自受,泯滅於天道循環之下。”
“你們這些人,就會陰陽怪氣,可千萬別陰陽怪氣地忘記了——你們這一輩子,能夠進入中桓山清涼山這等大宗門的視線的機會,也就隻有這麽一回了。”
“就算為了這個機會,怎樣也要拿下幾筆戰功啊。”
……
次日,中桓山的清曇與清蝠同時到達,跟在兩人身後的,大大小小十來隻奇形怪狀的妖獸,其中甚至還有個全身裹在鬥篷之中的人形妖獸。
中桓山與清涼山雙方見禮,圓覺跟在師兄們身後,裝作好奇,將裹在鬥篷之中的單烏上下打量了幾眼,方才笑嘻嘻地收回了視線,對清曇與清蝠詳說了破陣之法。
“卻沒想到你清涼山的和尚,對於太極八卦之類道門機巧,也是如此精通。”清曇開口讚歎了一句——語氣的確是在讚歎,但卻總讓人覺得意有所指。
“隻是因為之前奇遇,對此略有所得而已。”圓覺念了聲佛號,“這以陣破陣,居於陣眼調動諸多修士一事,隻怕還要麻煩清曇道友了。”
“必不會令諸位失望。”清曇拍著胸口保證著。
……
一個由天罡地煞總一百零八人組成的陣勢在紫霞山外擺開,清曇手持令旗,居於陣眼之中,他的那些妖獸與其他人一起,散落在了這陣勢的周圍,以做警戒之用。
絲絲縷縷的莫名關聯以每個陣中人為中心,四下蔓延了開來,最終全數匯聚於清曇手中令旗之上,那一片看似無序實則有序的星點,正一一對應於陣中之人。
這令旗也是一個類似於通天鏡,或者單烏弄出來的那贖罪令一個類型的法器,隻不過這令旗並非隻是被動地呈現出他人的位置信息,而是會將執掌令旗之人的指令,通過靈力之間莫名的聯係,傳遞給陣中每個人知曉。
這令旗本是清曇用來指揮他那群妖獸的——特別是昆蟲類的妖獸,總是一群一群的集體行動,就更需要這令旗作為中介,來讓這些昆蟲行動的軌跡變得更為精準以及變化多端。
清曇有這麽一件法器和他養了那麽多妖獸一樣,都不是什麽秘密,故而圓覺這才拜托清曇占住了陣眼,以控製住這陣勢運轉起來之後的種種可能的意外。
圓覺立在了清曇的身邊,他是真正指揮這陣勢運轉的頭腦一般的存在,而他的師兄——圓真等人,同樣也參與在這陣勢之中,並且占據了最為鋒芒畢露的一部分。
“這紫霞山的護山大陣為逆五行上清疾雷陣,正處於激發狀態,如果貿然闖入,便會驚動雲霧之中隱藏的雷霆之力,對人帶來傷害,所以為了破解此陣,我們須得先以五行陣勢發出攻擊,破壞掉那護山大陣之中的五行流轉。”圓覺朗聲解釋道,如果不看他那光頭以及一身僧袍,根本不會有人會覺得做出這番解釋的陣道天才,居然是個和尚。
於是很多人趁著這陣勢未起的空檔,偷偷往圓覺處看了一眼。
——一個拍著肚子,肥頭大耳,嘴角帶笑的和尚,滿臉期待地看向紫霞山那一團雲霧的護山大陣,竟莫名看出了一股揮斥方遒的氣勢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