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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三十三回 謀篡

  藍公子微微抬頭,與那金龍虛影對視,整個人都仿佛沐浴在了神聖的光輝之中。


  沒有人知道傳國玉璽認主會是個什麽景象,所以這樣的變故讓大殿之上一瞬間鴉雀無聲。


  魏央的臉色有些難看,而在場的所有人,沒有一個知道應該如何解決眼下的僵局。


  有些反應足夠快的臣子已然醒悟到這種突如其來被揭露到台麵上的矛盾所會帶來的生死之局,更意識到自己一個站隊出錯便可能是抄家滅族的慘淡結局,瞬間便是臉色蒼白,卻猶疑得不敢有任何動作。


  打破這個僵局的是一個清朗的少年聲音。


  “父皇,如你所說,我果然讓這玉璽之中的龍魂現世了!”小太子有些欣喜地叫出聲來,他眼下正坐在地上,低矮的視角讓他甚至都無法看到那條金龍的全貌,所以自然不會知道金龍的視線所向,還以為這場中的寂靜全是因為這金龍現世所帶來的震撼。


  “翔兒幹得好。”魏央的麵頰微微抽搐了一下,沙啞著聲音回答道,眼睛卻死死盯著藍公子,仿佛想從他的身上挖出些什麽。


  藍公子終於從那金龍的光輝之中回過神來,對著魏央微微一笑,輕蔑無比。


  金龍的虛影漸漸消失,小太子從地上爬了起來,捧著那玉璽匣子飛快地跑到了魏央的身邊,想要從父皇那裏再得到一些誇獎。


  “父皇,是不是兒臣的所有東西,都必須是太子殿下的?”藍公子死死盯著那抱著玉璽的小太子,一字一句地問道。


  小太子終於發現了場中的僵局,臉色微變,卻將懷中的玉璽抱得更緊了一些。


  “翔兒,你先退下。”魏央輕輕拍了拍小太子的肩膀,便將他交給了旁邊一位內侍太監,帶了下去。


  “勝陽王……意圖謀篡,爾等還不速速將其拿下!就地斬滅!”眼見小太子的身影消失在了簾後,魏央猛地從龍椅之上站起,唰啦一聲便抽出了腰間所配長劍,遙遙指向藍公子。


  大殿之外立即便被一層層地圍住,魏央的龍椅周圍也是層層環繞的侍衛,而殿堂之中,四角房梁之上,嗖嗖地跳下數名黑衣蒙麵之人,落地之時所攜帶的衝力形成了一圈圈四周散開的無形波動,將那些手腳僵硬得難以動彈的朝臣往四周推開,這些人很快便被被人保護,或者說看管了起來。


  這些人的動作看得單烏的瞳孔微微收縮,很顯然,這幾個藏在房梁之上的主攻之人都是高手,其功力,甚至不輸給陰曹地府的那些閻王。


  ——魏央身為人間帝王,不管是收羅人才還是奇珍異寶,都有著普通人無法想象的便捷與輕鬆。


  在單烏心中的感歎剛剛升起的時候,這些人手中長劍一展,便向藍公子攻了過去。


  藍公子依然立在原地,而單烏腳步微錯,直接迎了上去,他的手中不知何時出現了一柄短刀,在他的指尖如穿花蝴蝶一般往複盤旋,接連錚錚數聲,竟將那幾柄蓄滿了力道的長劍給一一彈開。


  “我不死,你們誰也別想傷到公子!”單烏齜牙咧嘴地說道,看起來仿佛是一隻套上鎖鏈都不會安分的野狗,藍公子甚至在他背後裝模作樣地露出了震驚和想要阻止的意圖,卻也隻是做做樣子而已,單烏仍是毫不客氣地用刀鋒指向所有人,隻將藍公子護在身後。


  那些圍攻之人顯然對於自己的攻勢被破而感到十分地震驚,幾個人後退了數步,互相對望了一眼,其中一人居然對著單烏抱拳一禮,並開口問道:“敢問這位小兄弟的名號。”


  “無名之人,不勞記掛。”單烏搖頭笑道,“就好比諸位,莫非就可以掀開頭上麵紗?”


  單烏的話音剛落,一枚銀亮的飛針便從他的另一隻手中彈出,直取身旁視線死角之處一名蠢蠢欲動的黑衣之人,那黑衣人的長劍揮出一半,便不得不轉了方向對著那枚飛針攔腰斬去。


  那飛針卻在行至半截之時突然加速,剛剛好貼著那人的長劍滑了過去,咻地一聲紮進了那人的胸口,繼而仿佛在那人胸口之中埋下了一根雷火管一般,“嘭”地一聲,胸腔炸開了一個拳頭大小的口子,而透過那個口子,甚至可以清晰地看到那人的心髒正一片片地剝落下肉塊——就好像有人正一刀一刀地淩遲那顆心髒一樣。


  那人自己似乎也有些愣住,一時半會竟沒有意識到自己身上發生了什麽,而在他終於瞪大了眼睛吸了氣想要尖叫出聲的時候,那顆心髒已經整個兒都隨著噴湧的血液從胸腔之中消失得一幹二淨了。


  而就在那無心之人的身軀仍舊挺立的時候,單烏已經高高躍起,直接一刀便劈向了方才與他對話之人,雙方很快便交上了手。


  單烏以一敵六,用的全是陰曹地府中學來的身法招式,也沒有在如意金中注入靈力,單純的以快打快,人影被拉成了一抹虛影,在藍公子的身周形成了一個密不透風的戰圈,那些普通的侍衛插不了手,一時之間無法上前,便隻能將魏央給護得越發緊密。


  “你這侍從居然如此心狠手辣,看來你是早已圖謀不軌了。”那無心之人讓魏央震驚了片刻,但他很快便冷靜了下來,往侍衛的身後退了幾步,看向藍公子的目光更是仿佛凝成冰一樣。


  “如果我當真圖謀不軌,我這侍從的銀針,早在入殿之時便可進入父皇你的胸口了。”藍公子聞言,臉上隨即露出了極為委屈的表情,“兒臣亦是父皇之子,兒臣若得天下,亦等若父皇得此天下,所以,為何父皇竟對兒臣的真龍命格如此抗拒?甚至不惜果斷抹殺兒臣的性命?”


  “汝之生母,曾為得到寡人寵愛,暗設巫蠱之術,以迷蝶幻象接連坑害數人性命,更險些誤了寡人大事,已然死不足惜,隻是當時局麵不明,寡人念你終究是我魏氏血脈,這才寬恕一二,卻沒想到你們母子竟是一脈相承的沉迷於這些歪門邪術。”魏央的反駁義正言辭。


  迷蝶幻象一事雖然隱秘,但場中之人或多或少也知道些許,於是方才那真龍現世的可靠程度,便打了個折扣。


  “這些年我為父皇立下的汗馬功勞,難道還是抵不了我母親當年之過?”藍公子大聲爭辯,嗓音甚至因為激動而有些嘶啞。


  “你在勝陽城中的所作所為,可別以為真能瞞天過海。”


  “勝陽城中之異象眾所周知,其存在又不是一天兩天,可笑我一心想為父皇解決那城中陰煞,卻要平白受此汙蔑。”藍公子笑得頗為慘淡,但是回應的話語卻依然寸步不讓。


  “擴建私軍,暗籌軍備,甚至與他國官員暗裏交易……這些,難道也隻是為了解決城中陰煞?”魏央將藍公子這些年暗地裏做下的事情一一道來。


  勝陽城中幫派遍地,做這些暗門事情有著得天獨厚的優勢,魏央能夠一一查清,足以說明他到底防備自己這個兒子防備了多久。


  “我的私軍如今都在銅山關,為我大魏國鎮守國門!”藍公子的回答顯然更為理直氣壯,狼牙關銅山關的克敵功績足以讓他在那些專以彈劾為樂的禦使麵前挺直腰身,“我養私軍,但並不代表我有私心。”


  ……


  上位之人誰都要爭一個名正言順,大開殺戒固然也可,但是天下人悠悠之口,卻不是光靠殺便能堵住的,更何況魏國如今外敵未去,朝堂之上軍隊之中,都經不起太大的震動。


  所以藍公子麵對魏央的責難,幾乎是寸步不讓地針鋒相對,但是眼下,真正能起到決定性作用的,卻是雙方各自真正的實力。


  單烏的出手毫不留情,那神出鬼沒的銀針更是防不勝防,藍公子與魏央不過爭執了幾句話的功夫,他便已經撂倒了四人。


  黑衣人還有兩人,此刻已然膽寒,但仍盡忠職守,一人攔住單烏,另一人卻是掉頭向魏央撲了過去,而後以自己的血肉之軀擋在了魏央的麵前。


  那人的胸前,不出意外地又出現了一個血洞,顯然單烏方才的那一枚銀針,竟是想要直取魏央的性命。


  “不計生死,殺。”魏央臉色陰沉地一聲喝令,顯然是連依然還活著的那名高手的性命也不顧了。


  攔在魏央身前的那一排侍衛同時動作,一排十字梅花弩就那樣對準了單烏與藍公子的所在。


  單烏直接出手,將最後那一個還活著的黑衣人給揪住了衣領拖近身前。


  要穴被拿,那人全身僵硬無法動彈,竟被單烏直接橫在了身前作為屏障。


  弓弦輕顫的聲音響起,弩箭如同一群密密麻麻的蜜蜂迎麵而來,將單烏與藍公子的位置盡數封死,甚至連一些因為位置所限並沒有退到足夠遠的無辜臣子侍衛,也在這箭雨的籠罩範圍之內。


  單烏大喝一聲,兩手抓起手中那僵直不動的黑衣人,直接將他仿佛盾牌一樣揮舞了起來。


  弩箭擦過那人身上,直接便能削下一塊肉來,至於直接透體而過的箭支同樣不少,甚至連單烏的身上也被那弩箭射中數根。


  單烏的內力源源不絕地湧入手中那人的體內,竟護持得他一時未能徹底死去,但是他同樣也能清晰地感受到自己一點一點被弩箭削碎同時被內力塞爆的痛苦。


  於是那人終於忍無可忍地發出了一聲臨死之前的長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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