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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九回 不服就上

  王卅一的話給單烏提了一個醒,那就是,既然他已經真的把平等王幹掉了,那麽,如果單烏就這樣放過了平等王的身份,他之前所有的辛苦努力生死一線都會白白浪費——打個比方的話或許就和要吃飯結果在離吃飽隻差一口時摔了飯碗,要殺人千辛萬苦把刀捅進別人心口卻偏偏離心髒還差半分,要去某個遙遠的地方送信結果堪堪累死在了對方住所的大門口……


  所有的努力與安排,甚至種種靈機一動的意外,其實差的就是“單烏成為新一任的平等王”這麽一個總結性的結果。


  雖然,這同樣也意味著離開這試煉之地之後,單烏所需要麵對的,就不僅僅隻是一個瘋瘋癲癲的楚江王了。


  “看起來要重新想一想之後的計劃了……”單烏的腦子裏盤算著,突然想到了碧桃的存在,不由地覺得有些意外的驚喜在自己的心裏頭蔓延開來。


  ——不用進天宮,便可以將她直接帶到自己身邊了。


  ……


  單烏帶了石泉王卅一等人回到了通天殿,將那一片大殿給翻找了個徹底。


  除了通天鏡,在那黃金床榻的後方,還鑲嵌一麵巨大的石鼓,周邊環繞著九龍吐珠的圖案,因為以為是牆壁上的裝飾所以被單烏忽略了,而現在,單烏知道了這石鼓原來還有召集的功能。


  於是單烏抱起了那根一人多高的鼓槌,對著那石鼓中央狠狠丟去。


  石鼓的表麵微微的震動了一下,發出了一聲無比沉悶的響動,這響動初時還不怎麽大,似乎全部的力量都被壓縮成束一般,但是在傳出大殿一段距離之後,音量猛地得到了解放,霎時間便如同一連串的驚雷一般,轟隆轟隆地,翻滾著席卷了這處空間。


  在單烏聽來,這種聲音,似乎更像是放大了無數倍的,一個人饑餓難耐時的,腹中轟鳴。


  ……


  人員匯集的速度比單烏想象得要快很多,顯然很多人都在關注著這邊的動靜。


  大殿之中的狼藉早被清理幹淨,魏三光胸口的袖箭已經被拔出,並且他的頭發也梳了臉也被擦了幹淨,就那樣遺容肅整地躺在那張床上,接受每一個剛剛趕到這片空地的小鬼們的瞻仰,悼念,以及驚歎。


  石泉與王卅一一左一右地站在單烏身後半尺左右的地方,連同王卅一的那些兄弟,以及後麵趕來的一些聽說了單烏名字的小鬼們,在知道魏三光的死因,特別是魏三光臨死之前那些大逆不道的宣言之後,這些小鬼們的反應幾乎與王卅一一模一樣,對單烏行了大禮,口稱平等王,而後自覺地拱衛在了單烏的身側。


  而其他的人,或有畏懼,或有驚疑,甚至還有一些人萌生出了想要挑戰單烏並取而代之的野心,同時還是有那麽一些不甘不滿不肯承認現狀的,就在通天殿內外匯集了大約有幾百人的時候,有三十幾個原本隸屬於平等王名下的小鬼,亮出了兵器,視死如歸地向著單烏走了過去。


  “想要為他報仇?”單烏伸手攔住了意圖衝上去阻攔的王卅一,抬頭看向站在自己麵前的領頭之人,“其實你現在應該隸屬於我的名下了,你們仍打算對我動手?”


  “是的,我們要為魏師報仇。”那領頭之人點頭道,語氣斬釘截鐵,麵頰繃得仿佛一塊石頭,偏偏額頭上的血管還在劇烈地跳動著,強自壓抑的憤怒讓他的麵容之上浮滿了戾氣,而他對於魏三光的稱呼,不但清楚表明了他的立場,也側麵證明了平等王的叛逆之心。


  “也就是說,你們要反抗聖者的定下的規矩?”單烏再一次問道。


  “嗬嗬,這所謂聖者,不就是一個裝神弄鬼的妖道?”領頭之人一昂頭,也不在乎其他人那些譴責憤怒的目光,大聲說道,“你既然有本事殺害了魏師,那麽你不如再殺了我等,一了百了。”


  “如果我們都死在了你的手上,那麽我們就承認天意難違。”領頭之人對著單烏舉起了手中的劍。


  “你們這些無信之人,違背聖者的規矩,人人得而誅之,又怎麽有臉跳出來責問天意?”王卅一上前一步反駁道。


  單烏笑了笑,而後提高了嗓門:“你們當中還有誰,想看看什麽叫做天意的?”


  在單烏的話音落下之後,在對麵那領頭之人的身後,又稀稀拉拉地出現了十來個人。


  其實有心人絕對不會隻有這麽點,但是大多數人仍隻是觀望,他們並不知道單烏的底細。


  “很好。”單烏的視線緩緩地掃過了這些人,臉上突然露出了很是玩味的笑意來,“你們是不是覺得,我一定會親手單挑你們這麽多人?”


  “其實天意裏還包括了一條,那就是人心所向。”


  “現在後悔可來不及了。”


  “卅一,石泉,動手!”


  石泉王卅一等人在單烏喊出動手的那一刻,便帶著跟在身後的人一起衝了上去,各色兵器,便如潮水一般招呼了過去。


  單烏的命令使得那領頭之人的臉色大變,可是壓在舌尖的兩個字還沒能罵出口,他就已經再也無法出聲了。


  單烏的手裏提著一柄從別人那裏順來的短劍,他握劍的手法很奇怪,劍柄貼在手心,中指和食指伸直,指尖輕輕地貼著劍身,其他三指彎曲圈住了劍柄,所以當他出劍的時候,看起來仿佛是他的右手上多長了一截一尺來長的金屬指甲一般。


  這樣的握劍手法或許沒法像一般的手法那樣將劍牢牢地握在自己的手裏,但是卻會更為靈活多變,而對於單烏來說,這樣的方法更為顯著的優點在於,他可以將這柄短劍真正作為自己身體的一部分延長,可以有效地調動自己的內力,使其順著手指,蔓延到這短劍的劍身之上,甚至在那柄普通的短劍之上逼出蒙蒙的一層劍芒來——單烏沒有足夠的技巧來實現內力的離體釋放,但是卻並不妨礙他能以此為自己帶來一柄更加堅固和鋒銳的兵器。


  單烏前衝的速度也很快,他與王卅一等人是同時起步,但是一步之後單烏便已經比其他人多衝出了將近一丈的距離。


  隻一步,單烏就衝到了那領頭之人的麵前,而他手裏的短劍,也劃過一條細小的圓弧,準確無比地落在了那領頭之人的咽喉處。


  而這個時候,那領頭之人,隻來得及瞪圓眼睛,做出大聲喊出一聲“卑鄙”的意圖,他手裏平舉的那柄劍根本就來不及移動哪怕一寸的距離,所以一直到他脖子噴血仰麵倒地的時候,他的那條胳膊也依然與他的身體保持了那麽一個固定的角度,隨著他逐漸渙散的目光,一同指向了上方壓抑而又深沉的空間。


  單烏的武功,特別是輕功,擺明了要比其他人要好,所以他完全可以憑著速度,在這些人之間肆意穿梭,並且還有一點十分地重要,那就是這些人其實剛剛經曆過將近二十天的試煉,雖然有驚無險全須全尾地撐了下來,可不管體力還是精力,都不可能處於巔峰完好的狀態,而單烏才剛剛死而複生過一次,他的身體裏沒有任何的隱患,甚至,似乎還得到了一些意外的好處。


  那種一直讓單烏疑惑的涼意在這次死而複生之後越發地明顯,它們讓單烏的血脈流動得更加平穩,換句話說,可以讓他在麵對複雜的情況之時,變得更為地冷靜,同時也可以讓單烏更加從容地引導自己這百脈暢通之體裏,那比尋常人複雜了無數倍也高效了無數倍的真氣循環。


  其實不用王卅一等人幫忙,單烏也能夠解決這些挑事的小鬼。


  “這才過了多少時間啊,他似乎又進步了很多?還是說,他本就比看起來的,要厲害很多?”王卅一評估著單烏的身手,心裏卻愈發地篤定所謂神跡的存在了。


  隻不過,如果隻是單烏一人,這可能會是一場持續時間會久一些雙方你來我往一下的爭鬥,但是加上了王卅一等人的壓製,這件事很快便變成了徹徹底底完完全全的製裁。


  單烏從死人堆裏走出來,重新站在了王卅一等人的前方,甩了甩手上短劍之上已經不存在的血,回頭緩緩地看過那些觀望的少年。


  “誰還有意見的,可以站出來,覺得我卑鄙勝之不武的,也可以站出來。”


  沒人有意見,就連那些原本抱了些想要殺了單烏取而代之的念頭的人,此刻也隻能肅然而立,不敢表示出心裏頭的不服來。


  而且單烏的意圖也已經表現得十分明顯了,他就是借著對付這些挑頭之人,來一套殺人立威的把戲:你要是服了,便乖乖磕頭見禮承認我這平等王的位置,要是不服,我不介意再殺上一輪。


  “既然如此,還不見禮?”王卅一在單烏的身邊對著那些觀望之人怒罵了一句。


  場中一片安靜,片刻之後,有人終於看清楚了形勢,率先跪伏了下來,這個頭一開,其他人便紛紛下跪,對著單烏行了大禮,口中高聲喊著“見過平等王殿下”。


  單烏身為平等王的地位,在這數百小鬼的見證之下,就此確立。


  ……


  石鼓突然亮了起來,隨即那石頭鼓麵柔軟了起來,仿佛變成了水麵,繼而形成漩渦,一個黑黝黝的洞口不知通往何方。


  這石鼓召集的不光隻是參加試煉的小鬼們。


  一連串的身影從那洞口裏飄飛而出,接二連三地落在了大殿的中央,站在了魏三光的屍體與單烏之間。


  場中所有的少年都跪在了地上,做出五體投地的姿勢來。


  除了單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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