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5新章節

  周尋接了師父的命令,尾隨著,見二人進了一處房子,不好進去,便在隻身在廊下等候。


  葉慧跟著王小丫向內宅走去,來到東跨院,推了門,是一個兩間的屋子,當中一面仕女紅木屏風把內室和客廳隔開,地面鋪著將紫色的羊絨地毯,長方形的矮桌旁,一名俊朗的男子席地而坐。


  葉慧打眼一瞧,竟是認識的,一邊感嘆世界真小,一邊脫去了鞋子,用腳試了試地炕的溫度,找到炕頭,把凍得發麻的兩腳踩在上面取暖,過了一會兒,腳的溫度上來了,便坐下來,把兩手放在炕上捂熱。


  炕頭接近供熱火源,溫度也高,小時候家住平房,家裡人都喜歡搶炕頭。後來住了樓,也很好,是地熱採暖的那種,房間溫度是提高了,只可惜沒有火炕躺著舒坦。


  李偉晨正在一個人喝悶酒,冷不丁的被兩名妙齡的少女打攪,看了眼王小丫,目光落在另一名女子身上,驀地與腦中的倩影重疊,竟是再也移不開眼。


  王小丫一進來,就把鞋子脫掉,手腳並用的爬到炕頭取暖,看到李偉晨直愣愣的瞅著葉慧,得意的道:「葉姐姐長得好看是吧晨表哥,比爹爹找的狐狸精還要好,為什麼大家都覺得狐狸精好看,大冬天又露胸又肚皮的,也不嫌冷得慌,不就是想勾搭男人嗎不要臉!」


  葉慧回想西林縣主的情形,別人都穿厚厚的冬衣,這位縣主奶奶卻把夏衣薄紗穿上了,也不怕得老寒症。


  王小丫還在絮叨:「狐狸精想當我娘,沒那麼容易,橫豎我爹聽我的,她想進門,得了我這關才成。」


  葉慧對王家的事不關心,暖和夠了,走到桌前,剛才喝了酒嗓子有些干,看見一壺熱茶,連個招呼都沒打,徑自的倒了一杯端起來喝。沒想到入口后又苦又澀,比二老公給她流韻差的不止一籌,原本就不愛茶的她,只能皺著眉頭啜了幾口解解渴。


  李偉晨取了一個乾淨的杯子,斟了半杯酒,遞給她:「萍州地處西北邊塞,不產茶樹,茶葉都是千里迢迢從外地運來的,帝都的尋常茶葉在這裡都能賣上很高的價錢,葉小娘子做皇室中人平時喝的恐怕都是流韻那樣的茶中極品吧?」


  葉慧凝眉瞅他:「誰是皇室中人,你聽誰胡亂嚼舌根子的?」


  皇室中人,在前世那可是奧巴馬和胡哥的家人,做做夢還可以,現實生活中想都不敢想。她前世就是個小老百姓,穿越了身份略高一些,大老公是小康人家,二老公是大企業家,但二人師門很了不起,天鷹門或許比不得少林寺,名頭也該不小!

  李偉晨眼裡透著深思:「你胸前的龍形玉佩是誰給的?」


  葉慧隔著衣服摸了摸,這塊玉她雖然不懂得價值,但在大冬天裡散著暖意,對於她偏寒的體質有幫助,也許是這個原因,二老公才把玉佩送她了吧!端起酒杯啜了一小口:「這塊玉是我某日上街,在挑擔子的貨郎那花二個大錢買來的。」


  「哼!」李偉晨彷彿在聽天方夜譚,一臉不屑,一仰頭,把手裡的酒全部喝乾:「說謊不打草稿,稀世之玉能用二個大錢買來?」


  葉慧懶得理睬他怎麼想,左右跟他沒交集,沒過碼,以後也不會有。


  「你們認識?」王小丫挨著桌子坐下,給自己倒了一杯茶,喝了一大口:「李大哥,葉姐姐是我朋友,你不準欺負她喲。」


  葉慧想不到小丫頭心眼挺好,對她起了好感。


  接下來三人都在默默無言,葉慧對李偉晨從一開始就相處不愉快,芙蓉鎮和妓院的兩次,讓對他產生了不良印象。她把杯子放下,轉身到炕頭坐著,這幾日精神不濟,很容易疲倦,也許該來月經了,但是這次經期比往常晚了一個星期,從穿越后,這具身體好像一直不跟自己服帖,經期來的時候難受的要命。


  王小丫在想自己的煩惱,一百個不願意西林縣主跑來知州府佔據她娘的位置,可偏偏說得不算。


  李偉晨還在飲酒,邊飲邊用眼角掃著炕頭上的倩麗人影,眼裡透著連他自己也不知道的愛慕之情。正好對方不經意的瞥過來,他好似被看穿心思一般,臉色發紅,不由渾身不自在。


  大約過了半個時辰,皇甫澤端從外面進來,瞄了李偉晨一眼,便把目光頭在妻子的身上,見她精神萎頓,好不心疼。


  葉慧起來穿好鞋子,含笑的瞅著自家老公。


  皇甫澤端把斗篷為她穿好,回手再把自己身上的斗篷解下來,想到外面太冷,將她從頭到腳裹了個嚴實。


  「娘子,跟我回家。」


  葉慧感到身子懸空,是被他抱起來,出了門沒多久,她便睡著了。


  這一覺睡得很沉,連回到了皇甫府也不知道,迷迷糊糊的聽見外廳有說話的聲音。


  「發財,叫你去請大夫,怎麼一個人回來了?」是皇甫澤端的不悅聲。


  「師師祖,孫兒去了回春堂,可那老大夫因為昨日出診,因為天冷路滑摔了斷了腿,現在還昏著呢。孫兒又跑去了另外一家醫館,大夫是接來了,就在門外,但」


  「接著說。」


  「原來那人是個專給人看跌打的郎中,不會看女人病,孫兒沒敢帶進來。」


  皇甫澤端聲音陰鬱:「叫你去找大夫給夫人看病,你倒好,竟找了跌打郎中,真會辦事。」


  發財哆哆嗦嗦的聲音:「師師祖要不我再去另請一個來家?」


  「還不快去!」皇甫澤端低喝了一聲。哪知道這時葉慧已經從床上起來,挑起了帘子站了與客廳相連的門口:「大晚上的還是別折騰了,再說我也沒什麼事。」


  皇甫澤端走過來,見她原本蒼白了臉色經過休息恢復了些許潤澤,便放心些,對發財喝道:「滾!」


  發財得了赦令,急忙施了禮離開。


  皇甫澤端拉著妻子的手來到熱乎的炕頭坐好,入冬以來,他叫人把傢具都換成低矮的,便於席地而坐能用到。以往他由於政務繁忙,從來不管家裡的事,現在是有妻子的人了,考慮的問題也多了起來。


  下人把吃的都送來,他把一罐紅棗烏雞湯端給她:「這是我特意讓廚房做的,女人喝了最有好處。」


  葉慧嘗了嘗,感到味道不錯,拈了一隻空碗倒了半碗放他面前:「我一個人吃不了這許多,不如一起吃吧!」


  皇甫澤端皺皺眉:「你這孩子每回吃飯竟些毛病,乖乖地聽話,我來喂你吃飯,你負責張嘴就行。」他舀了一匙湯送進她的嘴裡。


  不料她一陣反胃,急忙接過墨琪遞來的手帕,捂住了嘴。


  「怎麼了娘子?」皇甫澤端緊張問著,後悔沒讓發財去把大夫找來,卻見妻子手放在小腹上,神情若有所思。他又問:「可是肚子不舒服?」葉慧雖然沒生育孩子,卻並非沒有常識,聽他詢問,臉上露出了嬌姿媚態:「相公,我想這裡面可能是有了你的骨肉。」


  哪裡面?骨肉又代表什麼?皇甫澤端沒反應過來,詫的望著懷裡的妻子。


  「就是就是你要當爹了,你要有兒子了。」葉慧不禁氣餒,話一出口便怔住,自己何嘗不是要當娘了。


  突然間,皇甫澤端臉上現出由衷的驚愕,不置信的往她小腹上左看右看,這裡面有他的兒子,漸漸的,他眼睛眯成一條縫兒,整個人都狂喜起來。他兩手一撈,把橫她抱入懷,卻不知道該做什麼好,就這麼抱在房間里轉了好幾個來回。興奮的得意忘形,邊走邊磨叨:「我要當爹了,我要當爹了!」


  對於一個三十歲的大男人來說,咋一聽到自己有兒子了,喜悅中摻雜了太多的激動情緒。葉慧竟從他眼角的看到一絲淚意,二老公難道高興的哭了,怎麼可能?他這樣一個硬漢。


  「相公,行了,可以放我下來了,老這樣抱著你不累啊!」


  「不行,你不可以走,不可以站著。」皇甫澤端趕緊搖頭:「趕明讓周尋出去買幾根千年的人蔘何首烏什麼的來家,你弱成這樣了,需要好好補補才成。」


  葉慧忙道:「補品不可以亂吃,吃多了人頂不住,再說我是瞎猜的,有沒有孩子還不一定,等明天請來了大夫查出沒懷上,你不是很失望?」


  「一定是懷上了,絕對是。」皇甫澤端面色肯定,忽然又想起什麼似的:「對了,你還沒吃飯,趕快吃,別餓到了我兒子。」


  「我現在吃不得葷,一聞就噁心,紅棗烏雞湯你自己留著喝吧。」


  「那怎麼辦,我讓廚房準備一些素食湯你先吃,別的以後再想辦法。」


  皇甫澤端把妻子放在床上躺好:「你歇一會兒,我去找人研究孕婦食譜,墨琪,好生照顧夫人。」他給她掖了掖被子,轉身去了外廳。開了門,對門廊侍立的下人道:「去把周尋和商鴻找來,就說我有事,順便告訴廚房一聲,弄點清爽的飯菜端來,就說少奶奶有喜了,吃不了葷腥的。對了,通知下去都好好侍候著,今後的月錢提升一倍。」


  皇甫澤端興奮的直搓手,急於找人分享好,在客廳里走來走去,一會兒自言自語要當爹了,要當爹了,一會兒又莫名其妙的笑出聲。


  葉慧第一次知道男人也可以這樣羅嗦,想起秦宇航,自從他上次賣秋糧來看她一次,她已經二個多月沒見到他了,連封信也沒有,心裡著實挂念。墨琪見她臉色有異,問道:「小姐可有心事?」


  「我在想秦大哥,不知道現在幹什麼?」


  「奴才聽說入冬以來突厥那邊凍死了很多牛羊,大夥私下裡嘀咕,等明年春天說不定會出現番人饒邊的慘事。」


  萍州西面是羌人,再往北若干里是突厥的勢力範圍。胡人天生嗜血,沒了財物就去搶,不但搶財物,還搶人,潁唐國百姓大多懂得耕種和技藝之法,搶回去每每都能賣上大價錢。


  「墨琪,番人饒邊跟秦大哥又關係嗎?」


  墨琪臉色茫然:「奴才也不懂,我那前段時間不小心聽到了皇甫姑爺要周尋飛鴿傳書,給遠在沙洲的秦姑爺,要他聯合沙洲王注意防範突厥人。」


  「兩位姑爺都是商人,國家打仗跟他們有啥相干?」葉慧訝異了片刻,道:「你去外廳把皇甫姑爺找來,就說我有話問他。」


  (紫琅文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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