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90章 天下攘攘皆為利往
「哦，嘉定伯真的能幫我們搞定糧草？」李信與石元直望了一眼，臉上露出一絲玩味來。
「這個一家自然是不行的，但是侯爺，要知道，在京師最不缺少的就是路子廣的人。」周繹得意的說道：「侯爺若是真是需要，家父會舍下面子也要為侯爺辦成此事？不過。」
「小爵爺放心，只要令尊能幫我們辦成，以後我們合作的機會還是有許多的，誰也不會跟銀子過不去的。」李信止住對方的話語，笑呵呵的說道：「就是不知道有些東西，令尊能不能弄的到。」
「侯爺，您說笑話了，在京師，在朝中，我們有娘娘作為靠山，又有什麼得不到的呢？您就算是想要皇宮中的宮女，我們也是有辦法幫您弄到的。」周繹微微有些不滿的說道。
「好，好。」李信連連點頭，雙手一拍，就見石元直從懷裡摸出一張銀票來，遞給周繹說道：「山西票號白銀五千兩，我們大軍想要六日的糧草，不知道小爵爺能不能辦到，銀子沒問題。這些只是給給小爵爺喝茶的。」
周繹死死的望著那張銀票，五千兩銀子並不多，但是若只是給自己喝茶的話，那就是大方的不能再大方了。此刻他好像看見了有一座金山銀山擺在自己的面前一樣。當下想也不想，就將銀票收了起來，朝李信拱手說道：「家父聽說侯爺遠征建奴，身邊連一個暖床疊被的都沒有，所以奉送與一女與侯爺，作為暖床所用。還請侯爺笑納。」
李信掃了一眼那女子，只見周繹順手將女子頭上的斗篷取了下來，頓時露出一張笑臉來，生的倒是花容月貌，只是雙目中露出一絲凄楚和恐懼來，讓人生憐。在這個時代就是如此，女子地位低下的如同貨物一樣，在那些達官貴人眼中，這些人就是貨物，可以送來送去的。
「這位是？」李信雙目中目光一閃而過。
「這位是家父所收的義女叫做楊宛。」周繹對楊宛冷喝道：「宛兒，快拜見征北侯。」
「妾身楊宛拜見征北侯。」楊宛神情更加的凄苦，實際上，她被周奎買來之後，就知道有今天，現在只是希望眼前的年輕人並不是殘暴之徒，做出辣手摧花之事來。
「恩！」李信點了點頭，他見楊宛身材修長，雙腿筆直，一雙眸子流露出淡淡的憂傷來，倒是有幾分興趣。來到這個時代時間長了，在某些方面，他已經習慣了這個時代。尤其是眼前的這種情況，不用猜也知道，所謂義女只是一個託詞，看著楊宛肌膚雪白，細膩而有光澤，雖然面有楚楚動人之色，但是隱隱之間，一絲媚色卻是難免的，恐怕也是來自江南，這些達官貴人們都習慣養著江南的名妓，作為招待客人所在。據說周奎為了幫助周皇后爭寵，還曾經在江南買了陳圓圓準備送給崇禎皇帝，只是崇禎皇帝不在意女色，後來又將陳圓圓送了回來，被田國舅所佔有，一日田家宴請吳三桂的時候，又被吳三桂索要。這些江南名妓雖然過著錦衣玉食的日子，可是實際上命運多舛，讓人憐惜。可是實際上，亂世之中，一般的美貌女子最可憐了。
「你先去后帳休息吧！」李信心中露出一絲憐惜來，指了指后帳。楊宛不敢怠慢，趕緊退了下去。
周繹望著那修長的身材沒入后帳之中，臉上露出惋惜之色，但是很快又冷靜下來，這個女人已經成了李信的女人，就不是他手中的貨物了。周繹雖然是紈絝子弟，可是為了銀子，他還是能捨棄自己的愛好的。
「小爵爺，不知道除掉糧草之外，小爵爺還會賣什麼？」一邊的石元直試探的問道。
「哦，不知道侯爺想要什麼？」周繹雙目一亮，精光閃閃，這又是銀子來了，只要有銀子，又有什麼東西不能賣的呢？就是自家老子也是可以賣的，自小窮怕的了周氏父子，感覺世界上最好的東西，就是銀子了。為了銀子，他可以干任何事情。
「自然是我們缺少的東西。」石元直笑眯眯的說道：「小爵爺也知道，我們征北軍雖然坐鎮草原，我家主公也算是富有四海，可是草原上周圍的敵人不少，大將蔣毅西征也遇到了一些麻煩，大將楊雄只能坐困愁城，勉強抵擋科爾沁部族的進攻，大將何可綱應對建奴也是小心翼翼，就算是當初的句突將軍，防守喜峰口，也因為箭矢不足，而被建奴攻破，力戰而亡。哎，我們征北軍看似強大，但是軍需不足，朝廷又不支持，軍需不足，何以抵擋建奴啊！」
「這？」周繹一下子愣住了，沒想到李信居然想讓自己做這種生意，他雖然很蠢，但是也知道有些東西是不能碰的，那可是朝廷明令禁止的，一旦被查到了，那就是死路一條！這銀子雖然很重要，可是也要有命來花啊！頓時周繹遲疑了。
「此事關係重大，在下不敢做主，還請侯爺恕罪。」周繹想了想，這件事情自己回去還是要商量一下的好。
「其實，小爵爺也並非弄成品的箭矢，我們只要兩樣東西，第一，鐵礦，第二工匠。尤其是工匠，若是沒有猜錯的話，在京師，這樣的工匠有許多，小爵爺，弄別的很困難，但是弄工匠還是極為簡單的。」李信想了想說道：「小爵爺，只要有工匠，我每人十兩安家費，另外每人送一百兩銀子為小爵爺作為通關之用，小爵爺以為如何？」
周繹一聽現在變為弄人口了，心中一松，大明朝別的或許沒有，但是這人口是要多少有多少，京師中的工匠雖然是編輯在冊的，但是若是將這些人都弄出來，還是很簡單的。每人一百兩，這京師工部、王恭廠、安民廠等等附近的工匠也不知道有多少，更重要的是這些都是匠戶，多是祖傳手藝，尋摸起來也極為方便。
「這個放心，侯爺是要多少，我們就能給多少。」周繹頓時拍著胸脯說道。
「實際上，這條路並不難，我們與宣化交好，巡撫陳新甲、將軍侯世祿等等，都與我家侯爺私交不錯，晉商七大世家也都為我征北軍效力，若是小爵爺真的弄到什麼稀奇古怪的玩意，只要運到宣府，就等於成功了。」石元直忽然笑呵呵的說道。
周繹聽了之後心中一動，有些驚訝的望著石元直，心中頓時鬆動起來，有些東西運出關去，自然是要小心翼翼的了，但若僅僅只是運到宣府，那事情就簡單多了，基本上是沒有風險可言的。這樣也是有操作空間的。周繹一想到這裡，也不想留在這裡了，他要回去跟周奎好生商量一下。畢竟這件事情關係重大，還需要他父親做主。
「呵呵，時間也不早了，在下也要回去幫助侯爺準備糧草了。」周繹一想到那白花花的銀子，哪裡還坐的住，趕緊就站起身來。
「難得小爵爺將此事記在心上，李信十分感謝。請。」李信聽了之後，面色一正，趕緊將周繹送了進去。
「哈哈！」半響之後，大帳之中傳來李信的哈哈大笑聲。一邊的石元直也是一臉興奮之色。
「這位小爵爺真是無能之輩，鐵器固然很重要，但是更重要的是那些工匠，這可是想買都買不到的啊！」石元直也得意的說道：「若是主公第一步就提出工匠來，或許這位小爵爺還要遲疑，但是相對於弓箭來說，這工匠是最容易弄的，而且還沒有什麼危險。主公，高明啊！」
「哎！這個時候，我真是為皇帝陛下感到惋惜了。連自己的老丈人、小舅子都在挖他的牆角。如此大明江山，如何不垮。」李信有些感嘆的說道。
「歷朝歷代，這種事情都是很平常的。如今的大明江山，崇禎皇帝真是無力回天了。」石元直也長嘆道。一個王朝到了如今這種地步，也是讓人惋惜的。
「君為亡國之君，臣是亡國之臣。」李信忽然想起在歷史上，崇禎皇帝說的這句話來，輕輕的念了一遍，也想起自己見崇禎皇帝的模樣，年紀不過二十多歲，比自己大不了多少，可是面容消瘦，雙目中儘是疲憊之色，那裡還有什麼意氣風發，哪裡還有什麼英姿勃勃。常年的政務已經將崇禎皇帝累跨了，加上在他身邊沒有一個能夠幫助他處理政事的人，無論是周延儒或者是溫體仁，都是內鬥高手，輔政的低能。可以說，崇禎皇帝真是可憐可嘆可悲的角色。
一邊的石元直聽了之後，也若有所思的點了點頭。拱手說道：「主公，糧草一到，我們就立刻啟程，那洪承疇可是在後面跟的很緊呢？就算是主公覲見過皇上之後，也是如此。」
「洪承疇跳樑小丑而已，不必掛在心上，他雖然跟的很緊，但是卻不敢動彈，我們想走還是很輕鬆的。若我現在攻擊其大營，洪承疇恐怕都沒辦法抵擋。他緊張有什麼，那些士兵緊張才是最主要的。」李信毫不在乎的說道。
「主公，這個洪承疇也不是什麼好東西，不知道我們什麼時候回草原。」石元直有些緊張的問道。他還是擔心在京師城下或許會發生什麼事情。
「先生，你說，這天下之大，最後能問鼎天下的能有幾人？」李信面帶微笑，忽然問了一個無關的問題。卻沒有理會石元直的問話。
石元直卻是深深的望著李信一眼，這是李信第一次透露出自己的野心，不是一般的人是不會詢問這樣的人，他沉吟了半響，說道：「屬下以為，能問鼎天下的，不過兩個人而已，一個就是當今天子，若是能奮發圖強，剷除朝中無用的官員，或許能重新收拾天下，還有一人就是主公。主公雄才大略，又是漢人，手下精兵強將無數，問鼎江山的機會很大。不過，建奴的皇太極此人也是不可小覷的，只是此人是滿人，恐怕中原人是不會接受此人的。」石元直摸著鬍鬚仔細盤算起來。
李信也只是點頭，他並沒有告訴石元直，在歷史上，能問鼎天下的只有皇太極和李自成二人。但是這兩個人現在在石元直眼中，都還算不上什麼，只要力量強大，就算是異族人又如何，百餘年後，漢人許多文人還不是帶著豬尾巴，口中喊著奴才的嗎？至於李自成，或許這個時候，還是高迎祥下面的一個將軍而已，連獨當一面的機會都沒有。
「京師非是我們的久居之地，這一點我很明白，只是眼下最重要的是，我們在京城中還沒有得到我們想要的東西。」李信搖搖頭說道。
「不知道主公想要得到什麼？」石元直很驚訝，李信到了北京城，見了崇禎皇帝，崇禎皇帝也答應李信能夠派兵進駐中原，幫助崇禎皇帝剿賊，而且又打通了京師權貴，幫助李信索要工匠，還會走私鐵器等物，這已經是天大的好事了。不知道李信還想得到什麼。就是石元直也好奇了。
「你說在世上最厲害的武器是什麼？」李信忽然望著遠方問道。卻是說了一個莫名其妙的話題。一個看似毫不相干的話題。
「應該是火器吧！」石元直遲疑了片刻，他知道李信正在讓孫傳化研製火器，並且在這上面取得了不小的進步，所鑄造的大炮威力絲毫不下大將軍炮，而且在重量上輕便了許多。而且他也自認為火器現在是越來越重要了，甚至能主導一場戰爭，所以他毫不猶豫的就選擇了火器。
「對於一般的將軍來說，火器威力巨大，能夠幫助他們打贏一場戰爭，能減少自己的許多損失。」李信點了點頭，石元直能夠這個認識已經很不錯了，但他還是搖搖頭說道：「實際上最強大的武器不是火器，而是金錢。」
「有錢能使鬼推磨，錢是很重要，錢能夠收買敵人的將軍，錢的確是一個強大的武器。」石元直聞言一愣，最後也只能苦笑的點了點頭，他想不到李信會給出這麼樣的一個答案來。
「先生，你說如果我們征北軍自己弄出一套貨幣來怎麼樣？並且讓整個大明的人都用我們的貨幣，你說，這件事情要是完成了，那會有什麼樣的效果？」李信忽然說道。
「啊！」石元直聽了之後，雙目睜的老大，李信的思維太跳躍了，而且是太大膽了，李信所說的鑄幣權，可是一個不能碰的行業了。鑄幣權關係到國家的安危。一般是不允許任何人插手的，雖然如今的大明朝也是有不少的地方私錢，可是這些私錢大部分質量都不過關，根本不能與「崇禎通寶」相比擬。一般的鑄造私錢就是為了掠奪財富的。私錢一出，朝廷的錢幣就無用武之地。所以，朝廷是堅決打擊私錢，只是在大環境下，崇禎也沒有任何辦法。李信現在居然想要鑄幣權，自己鑄造私錢，並且還準備取代崇禎通寶，或者說是和崇禎通寶一起，在市面上流通，這個相反也太大膽了吧！
「主公，鑄造私錢掠奪財富，雖然短時間內我們的實力會增加許多，可是私錢畢竟是私錢，容易引起他人的詬病，屬下以為，短時間內不能為之。」石元直想了想。鑄造私錢雖然在短時間內，能夠幫助李信掠奪大量的物資，但是同樣的，會使得李信的信譽、聲望受到很大的打擊，這幾乎是不可取的。石元直作為屬下，自然是要勸阻一番了。
「誰說要鑄造私錢了，我可是準備光明正大的來鑄錢。」李信自然知道胡亂製造私錢的害處，短時間內雖然能賺回大量的物資，可是最後倒霉的還是老百姓，私錢將會從老百姓手中掠奪更多的資源，到了最後，發行私錢的李信，聲望大跌，以後兵進中原，那些老百姓能接受李信大軍的到來嗎？比如在歷史上，在明朝，到了後期，崇禎通寶等朝廷的制錢被劣幣衝擊，就是連崇禎皇帝也下令鑄造劣質貨幣，以獲取大量的金錢，而地方政府、軍閥甚至士紳們自己也都鑄造私錢，就是作為造反頭子的李自成、張獻忠也自己鑄造了私錢，一時間整個中原私錢流行，市場一片混亂，原本就是民不聊生的時代，就因為私錢流行，經濟崩潰，惡性循環之下，局勢就顯的更加的糜爛了。
「主公準備如何鑄錢？」石元直這就好奇了，擁有了鑄幣權，那不就是擁有了對糧食、布匹等物資的掠奪，李信就可以光明正大的從民間買到自己想要的一切。只是看李信的模樣，恐怕不是想單純的鑄造錢幣這麼簡單。
「我已經讓人在白城一帶發現了大量的銀礦，這些銀礦稍微鍛造一下，就是純銀，你說將這些銀子鑄造成銀幣，然後投入市場，將會有什麼樣的後果？」李信得意的說道。
「以銀幣代替銅幣？」石元直一時間被李信的大手筆所震驚了。只是他沉默了半響，方說道：「主公，我們有這麼大的實力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