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7章 羞辱
倘若可以,蘇晚夏這輩子都不想再也與薄昕岸有任何交集。
然而這個電話,今晚她必須打給他,因為他欠了她。
他欠她的情她可以不討要,但他欠她的錢要還,這錢需要拿來救外婆的命。
她不會多要他一分,只要回她曾經給他的那三十萬,那是他事業起步的資金,也是她的血汗錢。
電話響了很久才被接起,但接電話的人卻不是薄昕岸。
「晚夏,好久不見。」
是洛茜,她的聲音帶著笑意傳來,可蘇晚夏卻聽不出一絲友善的意味,初冬夜晚的風,如冰絲一般穿過指尖,涼到心裡,還帶著淡淡的嘲諷。
她昔日看作好朋友的女人,就要和她守護了十幾年的男人結婚了,他們住在一起是理所當然的。
一股子難堪爬上臉頰,蘇晚夏覺得有人在拿刀割她的臉,不過為了外婆她還是忍耐著,「洛茜,我找薄昕岸。」
洛茜還是招牌式的笑聲,輕輕的,甜甜的,帶著你不深入了解就發現不了的毒,「好啊,他在洗澡,等他出來我讓他打給你。」
說完,那邊便掛了。
聽著「嘟嘟嘟」的盲音,蘇晚夏緊緊地扣住了手機,好吧,她等。
長夜在慢慢的涼,她站在昏暗的路燈下,有些孤單淺淺。
時間很久,久到她有些衝動地想再撥打過去的時候,手機終於響了。
她迫不及待地接起,「喂?」
然而那端沒有應答,漸漸的傳來細細碎碎的聲音,那聲音越來越大,最終她於明白那端的人在做什麼。
他們在做愛。
「昕岸,你真是越來越棒了。」
「寶貝,我越戰越勇是因為你太美,讓我欲罷不能,所以這功勞都是你的。」
「比起蘇晚夏呢?」
「我從來都沒碰過她,你說呢?」
「人家要你說。」
「自然是她無趣。」
「哈哈哈……」洛茜的笑聲是刻意放大的分貝,「你真是越來越會哄人了。」
赤果果的羞辱。
蘇晚夏只覺得一股憤怒油然而生,她不知是洛茜有意給她聽,還是薄昕岸變態想要報復她,總之,他們兩個人讓她噁心到了極致。
憤而掛掉電話,眼淚已經湧出眼眶,倘若時光倒流,她一定不要認識薄昕岸這個人。
回首望著潔白森森矗立的醫護大樓,她只覺得一股悶氣堵在胸口,壓力像山一樣落在雙肩。
她現在急需五十萬。
在通訊薄上翻來翻去,找不到可以聯繫的人,她的朋友真的很少,這十幾年來,她的青春都給了薄昕岸,他曾是她的太陽,她終日都是圍著他轉。
在「阿三」這個名字上輾轉很久,她最終放棄了,他才剛剛找到一份工作,正出差,她不可以打擾他,而且,她也要試著不再依賴他,畢竟他提出了那樣的要求,而她不能接受。
想來想去,蘇晚夏還是給經紀人麗姐打了電話。
麗姐被從睡眠中叫醒,還有些小埋怨,「什麼事啊,祖宗?」
「麗姐,有戲可以讓我接嗎?什麼角色都可以,來錢快就行。」
「又缺錢了?」
「嗯。」
「缺錢你就別得罪財神啊,你說你到底是做了什麼,居然得罪洛家,洛茜可是砸了大價錢封殺你啊,你現在想掙錢,除了爬王知煥的床,沒別的路了,王導那戲還在選角呢,你要不要試試?」
蘇晚夏緊緊地握著手機,咬住下唇,半天沒有說話。
半刻之後,麗姐嘆了口氣,「晚夏,你這脾氣可得改改了,女人嘛,青春就那麼幾年,這幾年不好好利用功成名就,過期可就再也沒有機會了,你想想吧。」
與麗姐結束通話,蘇晚夏覺得全身無力,望著夜色下的馬路,眼淚像斷了線的珠子,「啪、啪」地砸在冰冷的水泥路上。
難道真的要走這條路嗎,倘若最終還是走了這條路,那麼她堅守這麼多年又多麼像笑話。
她現在突然後悔,當顧西琛向她拋出橄欖枝的時候,為何要任性地拒絕呢。
深深地嘆口氣,蘇晚夏又給莫曉曉發了條微信,「曉曉,能不能把你那十萬再借我用一下?」
當初慕南宸被單丹妮撞昏迷住院,莫曉曉曾借給蘇晚夏十萬,但是後來蘇晚夏受薄昕岸所迫住進了他的別墅,醫療費便一直由薄昕岸支付,這十萬蘇晚夏便還給了莫曉曉。
「當然可以,蘇奶奶的事我剛聽我哥說了,十萬都已經打到你卡上了,別著急,我們一起想辦法。」
「謝謝你,曉曉。」蘇晚夏的眼淚更加洶湧而來,這麼多年了,唯有這個閨蜜一直對她不離不棄。
「說什麼呢,我們可是好姐妹,跟我客氣就是打我的臉,對了,你曾經支持薄昕岸那麼多錢,他憑什麼分手了還不還,去找他討回來。」
蘇晚夏半天不知如何回應,「只怕……」只怕薄昕岸不會還她這筆錢了,剛才的羞辱就是最好的證明。
莫曉曉很氣憤,「別怕,晚夏,我明早就回芙城了,我和你一起去討。」
「讓我再想想吧。」
結束通話之後,蘇晚夏盯著路面發了很久的呆,她不想再去見薄昕岸了,他剛才居然那麼羞辱她,就代表他的良心已經全部餵了狗,一點都沒有剩,她去找他討那三十萬,就是送上門給他羞辱去了。
最終的結果就是,錢討不回一分,還要白白被他羞辱,所以,不到山窮水盡她不會再找他。
她寧願讓麗姐將她介紹給王知煥。
「麗姐,替我聯繫王導吧。」
在手機屏幕上打下這幾個字,蘇晚夏顫抖得厲害,遲遲都沒有發出去,這一步真的不想走。
正在踟躕時,身後響起汽笛聲,緊跟著一輛黑色的勞斯萊斯停在她身邊,車窗落下,露出了薄昕岸俊美還略帶幾分書生氣的臉。
他的模樣還帶著男女歡愉過後的糜爛氣息,甚至脖子上還散布著吻痕和抓痕。
蘇晚夏看著他沒有說話,光看這張臉,誰能想到他的心是黑的?
「上車吧。」薄昕岸也回視著她。
蘇晚夏的雙拳握了松,鬆了再握,身體僵在原地,他讓她噁心,她想立刻走開,可是想到躺在病床上的外婆,她又勸說自己留下來。
最終,她還是上了他的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