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6章 被擄(一)
這是一間極其簡單的房屋,堆著大半個屋子的柴火,這是一間柴房。屋子大門緊閉,唯有一個開得又高又小的窗戶能看得到外面的光亮,似乎還在下午。
雲芳渺的手腳皆被捆縛著,她試著動了動,掙不開,而且手腳似乎因為被捆了太久所以已經發麻了。
於是她不得不先放棄與繩子的爭鬥,再一次仔仔細細地打量了一遍屋子。末了她又下回想著被擄的經過。那個時候她剛剛從廁軒出來,可是一轉眼似乎看到了一個虛晃的影子,於是她腦子一抽獨自追了過去。結果很明顯,那只是一個圈套,而她自己,就是傻乎乎走進圈套的羊。
可是到底是誰綁架了她?綁架她的人說為了錢還是為了其他東西?
雲芳渺稀里糊塗想了很多,她的身子還沒有痊癒,今天又忙活了大半天,早就累得不行。現在又剛剛從昏迷中醒來,腦子難免有些糊塗。
只是雲芳渺原以為自己還需要想很久才能猜到幕後黑手,然而現實不是話本,她很快就見到了一個熟人。
知府劉大人。
「本府原先也奇怪,這雲耀城上上下下幾乎全被本府給把持住了,多年來也未曾出過什麼大案,本府政績不菲,對上也從來不吝嗇黃白之物。怎麼突然就有人在京城參了本府一本?」
劉大人今日脫下了官服,也沒提溜他那隻愛鳥,為了掩人耳目,只穿了一身尋常的袍子。可是他那一身威嚴依舊縈繞不散。
雲芳渺閉著眼睛裝暈,可當頭一盆冷水澆來讓她不醒也得醒。
睜眼是劉大人隱含怒氣的臉,「你最好安分點,如若不然,本府不介意給欽差交一副屍骨去!」
雲芳渺本就聽得雲里霧裡,當即冷聲道:「大人說笑了,我從來不知道什麼欽差,想必大人是抓錯人了。今日店鋪里忙得很,還望大人體恤。」
劉大人冷嗤一聲,許是因為覺得她一個弱女子怎麼也跑不了,外頭守著的只有兩個人。而他帶在身邊的就有六人,這六人中有人搬來一把椅子,劉大人撩起衣袍坐下,看著雲芳渺狼狽的模樣慢悠悠道:「你不知道可不代表與你無關,我看你這樣子怕是還不知道自己身邊都有什麼人物吧?」
雲芳渺身上濕淋淋一片,那涼水想來是剛從井裡打的,能將人凍得直打哆嗦。可是寒冷正好能讓人清醒,她仔細想著自己身邊的人,幾乎沒有一個能夠與欽差搭上關係的。可是劉大人言之鑿鑿彷彿真有那麼一回事。
她眼珠子轉了轉,做出一副苦惱的樣子,「劉大人明鑒,我不過一個弱女子,何德何能能夠與欽差扯上關係?若是劉大人知道什麼,不若打開天窗說亮話,同我說一說那人到底是誰,如此若是誤會,也好解開不是?」
「哼,巧舌如簧。」劉大人嗤之以鼻,不過他的臉上很快顯露出一些興味,「你口口聲聲說不知道,莫不是那人還沒告訴你?」
雲芳渺心裡莫名其妙得很,她今世不過是個鄉下女子,張凌風也是土生土長的鄉下人,唯有一個顧柘瑜來路不明。但他是個傻子,就算有什麼背景也不可能與欽差有關係。
可若不是這些人,又會是誰呢?
雲芳渺絞盡腦汁也想不出來自己身邊還有什麼人能與欽差有關。
看著她臉上的凝重和茫然,劉大人哈哈大笑,原還以為這人聰慧如妖,卻沒想到她才是最傻的那一個。
「你可知日日跟隨在你身邊的究竟是誰?」
顧柘瑜一拳砸在牆壁上,面前是噤若寒蟬的暗衛,他低聲怒喝道:「找,繼續找,若是找不到人便提頭來見!」
暗衛們並不說話,可眨眼間便沒了身影。
「欽差一來雲姑娘便失蹤,主子因何失了分寸?」
熟悉的聲音。顧柘瑜扭頭看著一身黑的人,「不是要晚上才到?」
顧潛道:「雲姑娘失蹤於主子來說應該比欽差重要。」
顧柘瑜掀唇終於有了一些笑容,「有時候我很討厭你,太聰明了。」
「早一日解決,主子便早一日踏上歸程。」
說到底,顧潛對雲芳渺依然不甚在意,他在意的是顧柘瑜何時回京。
顧柘瑜臉上的笑容轉瞬即逝,與顧潛這番話后他已經知道了大概的方向,可是他不想聽到顧潛對雲芳渺毫不在意的話語。這很奇怪,雲芳渺在的時候他覺得和她相處尋常又自然,即便是要回去,他也覺得雲芳渺會自然而然地跟他一起。
可是現在她不見了,顧柘瑜突然覺得心裡像是空了一塊,悵然若失。他甚至不知道是誰綁架了她,可是他知道,或許這一次的危機是自己帶給她的。
「這不可能。」
雲芳渺想也沒想就否定了劉大人的話,然而她話音剛落,劉大人就笑得不可自抑。只是在這樣的環境下,不管劉大人笑得多風光霽月都顯得無比滲人。
迎著雲芳渺那雙因驚訝而睜大的眼睛,劉大人心裡不自覺油然而生了一種得意。虧得他先前還覺得這女子聰慧過人,想將她收入後院。可是如今連他都知道了那個人的真實身份,這女子卻懵懂不知,可見她不光是被人瞞住了,還一瞞就瞞了好些年。
劉大人心裡莫名舒爽了很多,若不是他在京城有些人脈,只怕也不知道這事。想到這裡,他看雲芳渺的眼神逐漸變得冰冷,「你不知道他的身份可不代表別人不知道,你那好弟弟是被人送到鄉下去的吧?你跟了他四年,卻連一點端倪都沒發現,可見他不光藏得深,還裝傻裝得厲害。」
譏諷道話語刀子一樣戳著雲芳渺,她死死咬著牙,不管她這個時候心裡有多驚濤駭浪,她決計不會讓這人如願。他不是要自己認命嗎?那自己便偏不認!
她緩緩扯開一個冷笑,神情自然得就好像在心裡沒有一絲介懷,「劉大人知之甚多,可空口無憑,我弟弟的痴傻之證是打小就有的,這一點不管問誰都一樣。至於他如何去的鄉下,我並非與他一同長大,再者,這檔事我也無意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