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6第十五章
旦那不是隨便叫的。
算上離家出走的兩年,閑院在和和宗像結婚將近六年的時間裡還是更願意稱呼他的名字——宗像第一次聽閑院口中說出旦那兩個字還是在遞交結婚申請之後。遠不如現在的無懈可擊,當時還略顯青澀的少年適應了很久才故作鎮靜地應了一聲。
原來對這個稱呼沒有免疫力是嗎,既然這樣就留著撒嬌或者犯錯的時候用吧。
這就是閑院早就做好的決定。
宗像在閑院意料之中地笑了笑,將眼鏡摘下后隨手放在書架上,低下頭輕點著閑院的嘴唇。被親吻著的人閉上眼睛,把身體的重心交給對方。
柔軟的觸感極為消磨人的意志,順從著本能加深著這個吻似乎已經是必然的選擇。男人纖長而骨節分明的手指在火紅色的長發中若隱若現,扣在閑院後腦上恰到好處地讓她無法躲開——
——被壓在書架上的人已經無處可逃。
背後的木製隔板堅硬而冰冷,閑院稍微掙扎著動了下肩膀,下一秒就被壓製得死死的。睜開眼睛的宗像掃了一眼閑院背後,鬆開手將人放了下來。
「抱歉,」稍微閉眼平復了一下情緒后,宗像已然重新冷靜下來:「沒注意到書架的隔板,弄疼你了嗎,彌海砂?」
用手背自己揉了下剛剛被硌到的腰,閑院歪了下腦袋:「還好。」
「可惜了呢。」宗像重新戴回眼鏡,順便調整了一下位置:「果然就算不常來,書房也有準備墊子的必要。」
閑院瞥了一眼宗像,對方的語氣中那種若有似無的繾綣卻還沒有散盡。
「牆和書架的話,時間久了的確會著涼和擦傷啊。」
閑院丟下宗像,自己抱著書往門外走。
回去的路上,閑院看著車窗外的風景並不做聲。宗像將閑院的手放在手心裡握著,側頭看著閑院夕陽下如同剪影般的側臉。
片刻之後,這個男人笑著搖了搖頭。
「有點後悔了呢,仔細想想搬回公寓住也不是不可以。」
閑院試圖把手抽出來,未果后乾脆當做沒有聽到宗像說什麼,繼續看路邊的行人們。
她當然知道他是什麼意思。
以前住在公寓的時候,閑院偶爾也算得上主動,難得熱情的時候能給宗像不少驚喜。相比之下,住在屯所后,閑院的表現就算稱之為冷淡也不為過。
這種對新環境的陌生感可以理解,但還是讓宗像有些略困擾。
回到屯所的時候已經是傍晚,太陽半隱半現地掛在西邊,影影綽綽的樹葉讓街道看起來有些暗。整條街上只有樹葉的聲音,宗像和閑院並肩走著。
「說起來,周末的時候,一起去溫泉怎樣。」
宗像忽然間這樣提議道,視線放在閑院沒什麼精神的臉上。
「已經錯過了兩年,今年好像怎麼也沒有理由再缺席了呢,我們兩個人的,結婚周年紀念。」
閑院有點詫異地看向宗像。
這個時候還能訂到房間?
旅館老闆肯讓人插隊?
「啊,訂到了。」宗像回答了閑院沒問出來的問題:「只特別通融了我們呢。」
雖然不覺得那個古板得要死的旅館老闆能允許預定外的情況發生,但宗像說過了閑院就沒再懷疑。能出去玩這個消息非常好,但閑院總覺得沒這麼容易。
某人的手還沒碰到她就有電話通知又有狀況外的緊急事件之類的事情不是沒發生過。
「S4這邊我會安排好,一般的事件也不需要我來處理。」在閑院開始質疑起這段獨處時光會不會遇到阻礙時,宗像不得不又開始給閑院解釋:「認為兩年之後S4還事事需要我在一邊指導這種事情,我是不是有點被小看了呢,彌海砂。」
並不是小看,只是有種奇怪的感覺。
對於王權者來說,建立氏族是順其自然的事情,根本不需要時間之類的條框進行約束。但是那段時間,宗像在兩地來回,每次只能停留那一小段時間簡單說點什麼,總讓閑院覺得或許來她這裡才是一種不得不為之的事情。
沒錯,感覺自己會變成累贅,這個想法從那個時候就已經潛滋暗長了。
明明只想在兩個人畢業之後,一個人當醫生一個人在大學任教,過著非常普通的讓人羨慕的生活而已。但是現在看,當初的想法早就已經幼稚到不能再幼稚了。
不對,不是當時的想法幼稚,而是就算知道已經不可能了,卻還在一個人堅持著原來的軌跡。
也只有宗像有那個耐心陪著她玩啊。
閑院輕輕嘆了一口氣。
「怎麼可能這樣想。」
這些事讓閑院有點情緒低落,她不自覺地靠在宗像肩膀上,微微眯起了眼睛。
「那麼拜託了旦那,不要才玩到一半就被電話叫走。在結婚周年紀念發生這種事情的話,我大概會真的想要拆旅館了。」
約定好了的日子其實就在眼前,不過兩三天就到了。閑院這兩天基本宅在房間里里看書,一下樓的時候看到陽光還有點眼暈。
再這樣下去真的就和怕見光的先王們一樣了啊。特別想伸懶腰的閑院這樣想。
地方並不遠,除了東京向西邊一個小時左右就到了。閑院從車上下來的時候還有點沒睡醒,宗像於是直接把她抱下了車。迷迷糊糊地跟著宗像走了一陣,停下來的之後,閑院一抬頭就看到了熟悉的標誌。
這家店還真是每年都來,連老闆的臉都能記住的地方啊。
老闆依舊古板,就算是熟客也要仔細檢查好預定的票據和號碼。入住準備完成後,老闆看了一眼宗像和閑院,像是放下了什麼心結一樣淺淺地長舒了一口氣。
「兩年沒來,我還以為你們兩個人出了什麼問題呢。」
閑院想說點什麼,但是宗像已經替她回答了老闆的問話。
「因為我工作才不能陪她一起來,是相當討人厭的原因呢。」
是啊是啊,所以我這兩年的結婚周年紀念都是自己來住一晚上的。
那間屋子相當熟悉,算上新婚那次一共住了八次。宗像將行李放到柜子里時,閑院已經蹭到床鋪上補覺。
昨天晚上補新番補到凌晨兩點多,閑院今天差點就起不來。
毫無防備到,讓人想好好教育一下呢。
宗像坐在床邊想。
閑院睡醒的時候已經是下午,宗像在中午的時候已經泡過了一次。睜開眼時宗像正抱著閑院小憩,身上的濕氣和溫泉的味道還能聞得到。
「醒了嗎。」察覺到懷中人的異動,宗像的眼神頓時清明起來,拿過了早就準備好的放在一邊的水杯。
閑院將嘴唇沾濕,抿了下后並沒有發覺溫泉附近特有的硫磺的味道。
這是宗像從家裡帶過來的水。
閑院突然間就很開心。
金色的眼眸中帶著不可思議的絢爛神采,粉嫩的唇角勾起了一個漂亮的弧度。忽然間綻開的笑容讓宗像有點恍神,算起來在他被選中成為青之王后閑院就沒這麼笑過。
神情不由自主地柔和下來,宗像低頭試著輕吻閑院。並不陌生的吻此刻有了更積極的回應,唇齒交纏之間的曖昧嗚咽能把頭腦不清醒的人點燃。
拉鏈的聲音響起,曲線畢露的半·裸身體就這樣呈現在男人眼前。漸深的眼眸如同巡視一般欣賞著愛人的皮膚,最後定在鎖骨處徘徊。
那道綠之王留下來的傷疤,此刻明晃晃地昭示著自己的存在。宗像凝視著這個突兀的存在,皺著眉用唇輕點在著那處皮膚。
「越看這裡,越覺得沒有照顧好你。」宗像對閑院說:「如同綠之王的示威一樣。」
熱氣打在皮膚上,在初春的天氣里有些溫暖也有些癢。
都是無關緊要的事情而已,如果不喜歡……
「誒!」
鎖骨被加重力道地親吻著,或者說已經變成了舔咬。除卻最初的驚訝之外,身體還是可以適應,只是這似乎並不是她所習慣的他的風格。
對於那道傷疤的執著出乎意料,或者說以前一直被隱藏著,直到出現了讓人足夠在意的吻痕后才放開那片地方。
「果然有些事,還是要和彌海砂商量一下。」抬起閑院的身體后將那頭長發撥到了枕頭邊,宗像像是非常好說話地在她耳邊輕聲說:「彌海砂?」
閑院看著宗像意味不明的神色,總覺得自己不應該回答他。
「我的話,也是想偶爾地,不那樣冷靜自製的。」宗像貼近閑院茫然的臉,看著對方忽然醒悟的神色:「是這個意思沒錯。今天辛苦了,彌海砂。」
自說自話地就這麼感謝了算怎麼回事兒啊!
閑院話還沒問出口,手腕就被固定在床頭。繼續著親吻的男人手上並沒閑著,腰間的綢布腰帶在閑院的手腕上纏繞了幾圈,最後和床頭綁在一起,繫上了一個漂亮而堅固的水手結。
閑院不死心地拉了一下,看著床頭的繩結收緊。
竟然是活結,越拉越緊的那種。
「可惜腰帶不夠長,否則可以打一個更漂亮一些的。」
這他媽是打結漂亮不漂亮的問題嗎?!
「放開我。」腰帶堪堪出現在閑院的視野中:「手腕好痛。」
絲綢的腰帶綁著並不會勒,只要不掙扎甚至不會緊。
「已經盡量用了柔軟的布料呢,」宗像安撫似地說:「稍微忍耐一下。」
男人的指尖輕揉閑院的手腕,就像是沒有識破閑院狡猾的謊言。
淺藍的內衣被褪下后相當隨意地扔在一邊,抖開被子半蓋在床上,宗像捉住了閑院的腳踝。細碎的吻讓被束住雙手的閑院心裡有種說不出的沒底。落在腿上的吻引發的戰慄讓人有些失控,壓抑在唇邊的聲音總感覺會馬上就忍不住會衝出口。
「剛剛老闆說過,這裡特地重新裝修了一下,以免客人間互相打擾彼此的休閑。」宗想起了什麼,特地告訴了閑院:「所以彌海砂的話,似乎不用顧忌太多。」
牆壁似乎比以前厚了一些,也在牆上鋪了一層不薄的隔音牆紙。老闆大概是接到了不少的投訴才不得不花心思去弄這些東西。
「根本不是顧忌這個……」閑院側過頭看著衣櫃,上面模糊地倒映著兩個人現在的影子:「……放開我,禮司。」
「命令嗎?」宗像問道:「還是請求呢。」
「求你。」閑院已經沒脾氣了。
「那……不放。」
閑院的脾氣並不好,但隨手搞破壞並不符合自小得到的教導。想了想,閑院還是打算先把手腕上的這條腰帶弄掉,至於宗像浴衣上的腰帶沒有了跟她一點關係都沒有。這個想法絕對不錯,既解自己的圍又添宗像的麻煩——
——但是眼下根本沒辦法把精神集中到使用力量上去。
比閑院自己更知道如何讓她意亂情迷,循序漸進地撩撥閑院對於宗像來說就和拔刀一樣簡單。就算是摘掉眼鏡,肌膚相觸之時對方的感受也差不多能了解得清楚。
閑院意識朦朧地時候想若是自己真的建立了新的氏族又能怎樣,面對著將她了解得從頭到腳的人連一點勝算都沒有。
唯一的勝算,或許是他對她的那一點憐愛吧。
手指點在哪裡,哪裡就像是被火燒了一樣。身體如同被操縱了一般隨著男人的動作而輕顫,閑院乾脆閉上眼睛。
男人戲耍般地逗弄她的過程,簡直就像是上刑一樣。與其邊看邊等待著,還不如就閉著眼睛感受。
「不耐煩了嗎。」宗像抬起閑院的下頜:「不過彌海砂的耐心倒是已經比以前好了很多呢。」
「你做這麼多,就是測驗我,能忍耐多久?」閑院連質問的語氣都沒有了:「還是你想做些其他的事情,拜託先告訴我,禮司。」
「想做些其他的事情,」宗像有趣地重複道:「拜託先告訴我,彌海砂?」
這個人還在因為她離家出走而生氣。
或者說,這個人就沒有打算過原諒她過分的任性。
直到宗像擦掉閑院的眼淚,閑院才發現自己已經無聲地哭了出來。
將活結打開,宗像把纏繞在閑院手腕上的布料拿了下來。被固定的時間並不久,但手臂也開始僵硬麻痹。閑院躲開宗像,低頭縮成一團,自己摁著不太靈活的肩膀。
宗像將薄被蓋在閑院身上,隔著一層柔軟厚實的布料,閑院的身體依舊是僵得。
「害怕了嗎?」宗像已經沒有了剛才的反諷,只是很單純地問著閑院的感受:「因為不知道我會做什麼。」
閑院有點渴,但只是舔了舔嘴唇不說話。
「彌海砂剛剛離開的時候,我比彌海砂剛才,害怕得多。」
「突然間人就不見了,不知道是離家出走還是被綁架,但是無論如何似乎都只會是因為我。剛開始我還抱著,彌海砂不過是出去散心,玩一圈就會回來了的希望。但是時間拖得越久,我就越必須面對一個問題。」
像是在描述一個再平常不過的事件一般,宗像的語調如同平時一樣,隨意卻又不隨意。
「比如,還活著嗎。」
閑院心裡有點難受。
這還是宗像第一次告訴她,在這件事上的,他的想法。
輕描淡寫地說著當時自己的考量,宗像並沒有否認自己面對終止尋人時候的猶豫。
「失蹤三個月的人口生還幾率在百分之十以下,就算是我也沒有彌海砂一定活著的自信。」宗像這樣回顧:「一直被自己照顧著的大小姐離開了,怎麼都覺得沒有獨自生存下來的可能。但是如果真的放棄了的話,就絕對再也見不到了……」
抱著閑院的手臂收緊了些。
「……就算屍體,也都見不到了吧。」
完全無法感知到那個人的存在。
二十一年來第一次感到自己的渺小和無力。
就算是被選中成為了半神一樣的王權者,率領著日益強大的隊伍。
卻依舊無法從茫茫人海中找到一個人,甚至不知道她是生是死的茫然和挫敗。
「那種感覺,不想再有第二次了啊。」宗像牽著閑院的手,將她的手背貼在自己臉上:「想做些其他的事情,拜託先告訴我,彌海砂?」
閑院擦掉自己的眼淚,點了點頭。
在逐漸西沉的落日下靜靜相擁,閑院並不想說話。
這份氣氛真的好難得,雖然她是真空的。
但是還是好渴怎麼辦。
宗像拿起水杯。
剛剛閑院剩了半杯水,宗像幾乎是斯文地一飲而盡。
閑院眼巴巴地想大不了一會兒自己去倒。
然後下頜被人輕佻地抬起來。
口中被哺過甘冽的水,夾雜著死灰復燃的情·動瞬間席捲而來。艱難地把水咽下去,覆蓋在身上的薄被已經被扯到了一遍。
閑院身上還留著不久前種下的斑痕,紅白交錯就像是被弄髒了的畫布。越是凌亂,就越能強烈引起別人的惡意。
弄壞。壓在身下。享受她的嗚咽。
冷靜自製的弦時刻緊繃著。
無論是誰都會累的。
但只有一個人。
可以知道。
閑院反手拽著枕頭,注視著宗像的眼神有點複雜。抬起腿勾在男人的腰上,滑膩的肌膚微涼。
「如果沒有別的什麼事,我去泡溫泉了,旦那桑。」
怎麼可能就這麼把人放走。
宗像俯身笑著。
然後固定著她的腰肢,直接撞了進去。
作者有話要說:請不要舉報我嚶嚶嚶
我也不想的嚶嚶嚶
如果沒玩銀之冠碧之淚我也不會突然就寫了這玩意嚶嚶嚶
沒有留言的話我會把這張刪掉慰藉自己受傷的內心的你們看著辦吧嚶嚶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