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9章 你是不敢看嗎
刺眼的陽光毫無阻礙的射了進來,躺在床上的男人下意識的伸手遮住了面龐。
幾秒鐘過後,長臂往旁邊一撈,卻撈到了一手的空氣。
漂亮的黑眸猛然睜開,男人倏然坐起,視線凌亂的在房間掃了一圈。
這女人,又跑哪兒去了?
空氣中還有淡淡的香味飄過。
掀開被子下床,身子卻晃了晃,周身彷彿被抽去了力氣一般,腦袋也沉的厲害。
甩了甩沉重的頭,這種感覺跟在郁家那次醒來一模一樣。
頭昏腦漲,全身無力。
在房間找了一圈,沒見到人影,唐亦洲心中咯噔了一下,大步朝卧室門外走去。
觀海台,書房,花園,別墅的每一個角落都沒有這傢伙的身影。
心臟猛地垂下,大掌狠狠握緊,眸子之中,劇烈的情緒一閃而過。
按壓下心中狂怒的情緒,他大步往門外走去。
因為心情焦躁顧不得看路況,迎面撞上一個人。
「啊。」隨著一聲驚呼,一道纖細的身軀砰然倒地。
待看清被自己撞倒的女人,瞳孔微縮了一下:「寧薇?」
隨即伸手將她拉了起來,說了聲抱歉就往單之潤的別墅大步流星走去。
寧薇吸了吸氣,提腳跟了上去。
「亦洲,你究竟怎麼了,臉色怎麼這麼難看?」疾步走到他身邊,女人問道。
可惜沒人回答她。
大門打開,沈念君那張清然的臉龐出現在眼前。
唐亦洲目光縮了一下,冷聲質問:「她呢?」
「誰?」沈念君一頭霧水。
索性不跟這女人廢話,伸手直接推開她,徑直走了進來。
單之潤正巧從旁邊過來,看到沈念君被推了一把,心裡起了怒氣:「你一大早又發什麼瘋?」
「她人呢?」男人目光搜尋著四處,冷聲問道。
「什麼人?」
隨即一想:「你說那女人,你自己的女人自己看著,沒事跑這兒來找幹嘛?」
寧薇站在門口聽得一頭霧水。
她,她是誰?
不理會好友的阻攔,唐亦洲在別墅四周找了一遍,在失望而返的時候,朝著沈念君直逼而來。
「說,這次你又把她藏哪兒去了?」
那雙手掌猶如鐵鉗一樣扣住自己,沈念君顫了顫,低聲說了一句不知道。
「你給我放開。」一隻長臂襲來,不容置疑的拂開他的手:「你夠了。」
「你們到底在說什麼,她是誰?」
寧薇心裡的恐懼越來越大,明明覺得這是不可能的事情,可是亦洲的表現……
怎麼可能,這怎麼可能?
單之潤抿了抿唇角,冷靜說到:「亦洲,這次我保證念君什麼都不知道。」
唐亦洲望向站在一旁戰戰兢兢的沈念君。
見她臉上雖有懼意,但卻十分坦然,完全不像隱瞞的樣子。
他們是真的不知道。
眸子狠狠的閉了閉,轉身,大步朝門外走去,步子太大,帶起一陣冷風。
寧薇看著跟自己擦身而過的男人,瞳孔縮了一下。
「之潤,你告訴我,她,她是誰?」
心裡一個答案呼之而出,但她卻還是不敢相信。
單之潤盯著她的眼睛看了一會兒,接著微微嘆了一口氣。
「她沒死,亦洲將她找回來了。」
似乎有人拿著一把冰冷的寒劍直接刺了過來,沒消幾分功夫,寧薇臉上的血色已然退光。
往後退了幾步,她一邊搖頭一邊勾唇笑。
「這怎麼可能,她不是從斷崖掉下去了嗎,怎麼可能還活著,她怎麼還活著。」
最後一句話,喊得有些聲嘶力竭。
單之潤皺起眉頭望著她。
沈念君抿了抿唇,眼中閃過幾分不悅,卻沒有說話。
想起剛剛唐亦洲的表現,寧薇呵呵笑了兩聲,笑意卻十分悲涼和自嘲。
「呵呵,這騙子果然是好手段,真是好手段。」
「寧小姐。」沈念君驚叫。
「騙子?」單之潤臉色一沉,眸光如厲:「這話什麼意思?」
沒有回答他的話,寧薇腳跟一璇,踉踉蹌蹌的追了出去。
不管那女人是怎麼活下來的,她都不會讓這騙子繼續欺瞞亦洲,將他耍的團團轉。
才剛跑出來,就見一輛黑色的跑車從車庫駛了出來。
寧薇想也沒想,一個箭步衝上去擋在了車面前。
跑車緊急剎下,唐亦洲神色沉沉的盯著她:「你幹什麼?」
不顧對方的疾言厲色,她上前將車門打開,彎腰抓住他的手臂,臉上含著誠懇。
「你不要再想著她了。」
俊顏先是一愣,接著唐亦洲將手臂抽回:「我現在有急事,別擋著我。」
她不管不顧的再去扯,原本清麗的面頰帶著一絲瘋狂:「你有什麼急事,不就是又要去找她嗎。」
「讓開。」唐亦洲甩開她。
見他要踩下油門,寧薇直接擋在車前,臉上是前所未有的堅決:「不準去。」
油門鬆開,男人神色冷厲的看著她,接著砰的一聲將車門關上,大步走到她面前。
「你究竟想幹什麼?」
寧薇盯著他的眼睛,一字一句道。
「亦洲,你不能去找她,不能再去找一個騙子。」
「騙子?」
原本沉鬱的臉色愈加陰狠冷煞,他一抬手,寧薇肩膀一痛。
低頭一看,肩膀卻是被對方緊緊的扣住。
「你到底想說什麼?」
唐舒悅的話在耳邊一閃而過。
「寧薇姐姐,你一定要保守這個秘密,不要告訴任何人,尤其是我哥哥。」
不知道唐舒悅為什麼要千方百計的隱瞞這個事實。
她只知道,如果再繼續隱瞞,眼前這男人只會越陷越深。
最終,無可自拔。
她不要唐亦洲被那騙子毀掉。
即使毀諾了又怎麼樣,能有什麼比唐亦洲更重要的。
見對方沉默,唐亦洲心中雖有疑惑,但還是選擇放開她。
現在沒有什麼事情比找到這個女人更重要的。
肩膀一松,男人已快步返回車前,車門剛打開就被一雙纖細的手指按下。
他抬頭,眉宇之間已是厲色閃現。
寧薇深吸一口氣,迎上那張陰狠的眸子,唇瓣輕啟。
「亦洲,她不配跟你在一起,因為那女人根本就不是馳思晗。」
空氣彷彿停滯了一般。
片刻之後,男人輕笑了一下,眸子卻帶著冷:「寧薇,別胡鬧了,讓開。」
他不信,他竟然不信。
像是被逼到絕境中的人一樣,她甚至有了破釜沉舟的心理。
「我說的都是事實,她根本就不是什麼馳思晗,更不是馳家的大小姐,她只不過是一個小偷,一個冒牌貨而已。」
單之潤跟沈念君在這個時間走了出來,正巧聽到了這一幕。
氣氛突然安靜了下來。
單之潤抿了抿唇,瞳孔縮了一下,片刻之後,擔憂的看向好友。
可是他的表情很平靜,平靜到有些詭異。
修長的手指捶在身側,漸漸握緊。
「寧薇,你究竟在胡說八道一些什麼。」
「我……」
在她開口以前,單之潤上前幾步將她扯到一邊:「寧薇。」
「再說一遍。」冷厲的聲音砸了過來,帶著十分可怖的語氣。
寧薇拂開他的手,朝前走了一步,定定的看著唐亦洲的眼睛。
「我有證據證明她是冒牌貨。」
沈念君大驚。
寧薇外表看著十分溫婉與世無爭,但在面對自己在乎的事情或人的時候,卻會變得十分強勢。
在唐舒悅告訴自己那女人冒牌身份之後,她也仔仔細細的調查過,因此手上也掌握著十足十的證據。
唐亦洲一聲不吭,臉色已經不能用鐵青來形容。
在場的三個人都以為他會暴怒,但相反的是,他雖然面色陰冷,卻十分冷靜。
片刻之後,他單手打開車門,徑直坐了進去。
「亦洲。」寧薇不解。
唐亦洲看都不看她一眼,而是直接命令:「上車,我倒是想看看你說的證據是什麼東西。」
她躊躇了一下,最終打開車門坐了進去。
跑車呼嘯而去。
見車子絕塵而去,單之潤回頭看了一眼站在原地的女人,卻發現她的面色極白。
他們去的並非是寧家,而是寧薇買在市區的公寓。
這男人第一次跟著自己回家,卻是在這樣的情況之下,還真是諷刺至極。
門打開之後,她率先走了進去,彎腰拆開一雙嶄新的拖鞋,遞到他面前。
唐亦洲卻是看都未看,徑直走了進去。
斂去眸中的酸澀和失落,她轉身走到廚房倒了一杯水出來。
「喝水。」
唐亦洲沒有伸手去接,而是眼神如電的看著她。
「你不是要讓我看證據,證據呢?」
這件事也太可笑了一些。
他不明白寧薇究竟在搞什麼鬼,為什麼說出這些胡話出來,但他倒是想看看,她口中所說的證據是什麼。
什麼騙子,什麼不是馳思晗,她不是馳思晗還會是誰?
面對唐亦洲質問而又冷然的眼神,寧薇吸了一口氣,將杯子放下。
「證據呢?」
「你等一下。」說完,轉身進了房間,片刻之後,拿了一個資料袋出來。
他沒有伸手去接,視線卻凝在上面:「這就是你所說的證據?」
寧薇點了點頭,將資料袋放在桌子上,意思不言而喻。
資料袋近在眼前,但唐亦洲卻突然沒有伸手去拿的勇氣。
雖然完全不相信她口中的話,但潛意識中,卻有一種莫名的不安和惶恐襲擊而來。
纖細的手指剛觸上資料袋,卻有另一隻大掌,率先將袋子拿了起來。
男人的聲音又冷又沉:「我自己看。」
寧薇覺得,十八歲那年對這男人表白的時候,都沒有這麼緊張和忐忑過。
資料袋中的東西,彷彿就是徹底斬斷這男人過去的一道利劍,只要拆開,一切都會變得不一樣。
只要他拆開。
心臟砰砰的跳動,視線卻死死的鎖住他身上,像是在等著什麼一樣。
可惜,時間在流動,男人卻未動分毫。
「你不看嗎?」寧薇屏住呼吸,覺得自己的聲音輕的好像沒有一般。
原本觸上資料袋細線的長指轉了一個彎收了回來:「現在還有別的事情,回頭再看。」
說罷,拿著資料大步離去。
「唐亦洲,你為什麼不敢看,是在逃避什麼還是害怕什麼?」
聲嘶力竭的聲音,早已經失去了往日的冷靜。
可惜,她的氣急敗壞,只有一道重重的關門聲回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