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八十六章 劉甚微之死
劉知薇吃完碗里的燕窩,便又將碗放了回去,或許是覺得有些困了,她不由打了個哈欠,提了提精神。
「謝謝二哥!」
劉知文笑著點了點頭,「親兄妹,應該的,客氣什麼。」
這話卻是再次讓劉知薇想起了早晨發生了的事,她看了眼劉知文,猶豫了片刻之後,方才繼續開口道。
「二哥,也不是做小妹的多嘴,只是義兄和我們終究還是一家人,劉家這麼大,家和萬事興,沒必要因為一些有的沒的,鬧的這麼僵。」
她看著面色沉下來的劉知文,不由嘆了樓氣,繼續開口道。
「就像今天早上發生的事,若是大哥你……」
然而並不等她把話說完,她便覺得一陣困意湧上頭來,就這麼沉沉的趴在床榻前睡了過去。
劉知文見了,眼中不由閃過一絲喜意,他試探性地拍了拍劉知薇的肩膀,輕聲地開口喊了兩聲。
「七妹,七妹……」
見劉知薇並無反應,睡得極沉之後,劉知文不由長出了口氣。
劉知文一屁股坐在了一把椅子上,他似乎是放下了偽裝,拿起放在桌上的茶壺,他也不將壺中水倒入杯中,就這麼徑直地往嘴裡灌。
或許是燈火已快要燃到盡頭,房中的光線更顯暗淡了,在這漆黑的夜色中顯得有些陰森詭異。
「噼啪……」
燈火燃燒,發出這樣的細微聲響,劉知文坐在椅子上,他前屈著身子,將腦袋如狼一般往前伸直。
他的眼睛定定的看著床榻上的劉甚微,許久許久都未曾發生過變化,雙手置於膝蓋之上,一時握緊做拳,一時又緩緩鬆開。
他的表情雖沒有什麼變化,但在明滅的燈火照耀下,卻給人一種陰晴不定的感覺。
他動了!
劉知文似乎已經做下了決定,他緩緩地將身體從椅子上撐了起來,椅子似乎也不堪重負一般,發出一聲難聽的聲音。
「嘎吱!」
這道聲音卻是將他嚇了一跳,忙將視線投到了房門的位置,見房門禁閉,又四下打量了一番,發現卻是沒其他人之後,他這才稍稍的鬆了口氣。
是的!
只是稍稍!
他並沒有因此而放鬆多少,他將自己的呼吸放到最細,腳步壓到最輕最輕,如同一個技巧拙劣的竊賊般躡手躡腳地將房門、窗戶給關了個嚴實。
他端起一個盛滿水的銅盆到了床前,輕輕地將銅盆放在地上,他看著躺在病床上面如金紙的劉甚微,使勁地搖了搖頭,似乎是在說。
不要怪我……不要怪我……
他拿起一張紙,將其放入盆中浸濕,接著將紙從水中提出,最後微微顫抖著雙手將那張浸濕的紙覆蓋在了劉甚微的面上。
劉知文喃喃道:「我是被逼的……」
或許有了第一張的經驗,也或許是見劉知薇、劉甚微都沒什麼反應,劉知文的膽子大了不少。
他拿起第二張、浸濕、覆蓋……
「你不能醒……」
他拿起第三張、浸濕、覆蓋……
「今天的事不能讓人知道……」
他拿起第四張……
「你不能被那個野種找回來的人救醒……」
「噼啪!」
不知何時,房中發出這樣的一道細微聲響,燈火隨著這道聲響之後,徹底暗了下來,再不見一絲一毫的光亮,唯有惡魔般的細微喃語在房中響起。
「你醒了一定會更喜歡那個野種的……」
「你為什麼要撿那個野種回來……」
「劉家是我的……」
「良田、珠寶、字畫、古董……這些都是我的,憑什麼要分給那個野種……」
「都活了這麼大歲數了,你早該死了,憑什麼處處都要管著我……」
許久之後。
房門被再次打了開來,一道人影悄悄的走出了房門,在漆黑的夜色之下,腳步輕快而又慌亂地離開了這裡。
次日。
「啊!」
伴隨著一聲尖銳的女子叫聲,劉府上下從沉睡中醒來,接著兩江總督劉甚微身染重病,不治而亡的消息傳出。
劉府上下,披麻戴孝,徹底忙碌了起來。
……
血紅!
無盡的血紅!
周政不清楚發生了什麼事,也不知道這裡是什麼地方。
或許是做夢?
又或許自己已經死去,自己身處在無間地獄?
他只知道自己入目處皆是一片血紅,天是血紅的,地是血紅的,又或者說這地方沒有天地之分。
這地方讓他感到恐懼、壓抑、崩潰,他感覺這血紅便如無窮無盡的螞蟻一般,在慢慢蠶食著他。
他本能後退、後退、再後退……
在這片讓他感到窒息地血紅中,他就如同溺水之人一般,胡亂地抓扒著一些東西,不放過任何一根漂浮在水面上的稻草。
他抓扒著……
突然。
他似乎抓到了什麼,那東西似乎也恐懼著這無盡的血紅,瘋了般地反抗著他,他並沒有放棄,微一用力便將其抓了過來。
他看了眼自己抓到的東西,微微覺得有些眼熟,但緊接著他便恍然了。
『咦,這不是朕的大內總管嗎?』
他也未曾想那麼多,或許是兩個人相處,有人分擔,抱團取暖,那種無盡的恐懼與壓抑總算是減輕了些許。
或許過了很久,也或許只是一會,那種恐懼、壓抑、崩潰繼續瘋狂襲來,他再次本能的抓扒著一些東西。
他似乎又抓到了什麼,費力的一拉,他發現又是一個自己熟識的人。
『是啊,這是朕的禁軍統領!』
同先前一樣,多了一個人在身邊,那種無盡的恐懼與壓抑,再次減輕了不少。
但有著先前的經歷在前,他卻是絲毫不敢放鬆,便如儲蓄糧食準備過冬的松鼠般,瘋狂地抓扒著,將一個又一個自己熟識的人抓了出來。
林千之、百曉生、劉甚微……
他抓扒的越多,便越是覺得安心,他貪婪地抓扒著一個又一個人。
到了最後。
他抓扒了許久,發現再也沒有自己可以抓扒到的東西了。
『不!』
他絕望而瘋狂地吶喊著,卻怎麼也發不出聲,感覺到那種令人絕望而又恐懼的感覺再次襲來。
他不死心,仍是瘋狂地抓扒著。
或許是皇天不負有心人,或許他的是天命之子,他又抓到了一個東西。
但這個東西的力道卻是出乎意料的大,他費了好一番功夫,還險些讓這東西溜走,最後方才將這東西抓出來。
『一個沒見過的女人……』
看著被自己抓扒出來的東西,他不由如此想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