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章:把柄
“我的好女兒,你怎麽成了這個樣子了?”鄒氏看到瘦成皮包骨頭的蘇華彩,忍不住心痛道:“你這不吃不喝的是要做什麽,誠心讓母親心疼嗎?”
??鄒氏有三子三女,但唯獨蘇華彩是她一把手帶大的,平素裏都見不著這女兒磕著碰著,更別說她三天不吃飯了。
??“怎的,是你祖母責罵你了嗎?便是這樣你也犯不著不吃不喝的。”鄒氏趕忙讓人去小廚房裏煲點湯過來。
??而蘇華彩則在鄒氏的懷裏哭個不停。
??“他們都隻喜歡顯榮姐姐,不喜歡我,華彩隻有母親了。”
??僅就這麽一句話,便讓鄒氏心軟的一塌塗地,身為忠勇侯府的主母鄒氏,自小便出身高貴,是前朝長公主與鎮國公之女,但也正是因為這樣的出身,被國公府千嬌萬寵著長大,方才養成了如今心地過於柔軟的性子。
??鄒氏有尋常婦人的弱點,那便是心軟,見不得人受苦,尤其見不得自己看著長大的女兒受苦。
??原本心裏對顧顯榮的愧疚,此刻竟隱隱的被怨恨所壓製。
??這榮姐兒,也太不懂事了些。
??即便侯府虧待她,可華彩不曾虧待她啊,她怎麽能這樣對待華彩呢?
??鄒氏耐著性子安慰著蘇華彩道:“究竟是怎麽回事,你細細的與母親說,母親定然會為你做主的。”
??蘇華彩就哽咽道:“前些日子二嬸母的侄子公然向顯榮姐姐示愛,這原是不關我的事,我不過是想著開解開解顯榮姐姐罷了,但不想卻被顯榮姐姐汙蔑是我唆使的許家公子向她示愛,天地良心,我這些日子都沒見過許公子,但祖母就相信顯榮姐姐的,便罰了我。”
??“我不怕被祖母罰,但是我不甘心這盆不屬於我的髒水就朝著我潑過來。”
??“母親,你信我嗎?”
??“這.……無稽之談!”鄒氏當即否認道。
??蘇華彩忙感動道:“這府中大抵也隻有母親信我了,隻是女兒不明白的卻是,無緣無故的,這府中許多的女孩子,怎麽許家公子就唯獨向顯榮姐姐示愛,是否是顯榮姐姐做了什麽讓許公子誤會的事情?卻反過來覺得是我害了她呢?”
??鄒氏也細細想起,覺著莫不是顧顯榮自小沒人好好教導,於是沒有禮義廉恥?
??想到這裏,她心頭猛的跳了一些,這到底是她與忠勇侯的孩子,品性萬萬不會的,因此就說道:“這應是不可能,自是這許家公子孟浪了一些,倒反而使得你們姐妹兩人之間有了芥蒂,母親一會兒去開導開導她,讓她不要誤會你。”
??“母親還是別去了罷。”蘇華彩欲言又止道:“顯榮姐姐打從心底裏就嫌惡我,不論我做什麽,亦或是什麽都不做,大抵她對我都是這麽個態度,母親若去了,她肯定會覺得是我在母親跟前告的狀,沒事的,母親,我委屈一些沒什麽的。”
??鄒氏瞧著蘇華彩,心想自己教著長大的孩子就是懂禮,不似……意識到自己當下裏竟對親生女兒有著無法言說的怨恨的時候,鄒氏忙止住了自己胡思亂想下去。
??沒事的,顯榮也就是個孩子,今年才不過十三歲,她好好兒的教著,想來也能將她給教好,就像彩姐兒這樣懂事。
??鄒氏忍著酸澀道:“罷了,你能想通就好,她是侯府的親生女兒,你祖母.……偏心她些也是應該的。”
??鄒氏親眼看著蘇華彩用完了膳,並睡著之後才從出去。
??但其實蘇華彩並沒有睡著,她在鄒氏離去之後便從榻上坐了起來。
??“姑娘,您沒睡著?”蘇華彩身邊的婢子如雲忙上前服侍著,“瞧大夫人這模樣,是真心心疼姑娘,姑娘何不讓大夫人給你做主,緣何要拒絕。”
??“母親她……太弱了。”蘇華彩歎了一口氣說。
??鄒氏今日能被她說動,心疼她乃至於偏心於她,真要這樣去找顧顯榮說理,豈非也會被顧顯榮三言兩語便說的又怪罪她去?
??蘇華彩跟著鄒氏一同長大,最清楚明白這個養母不過。
??“所以,眼下之計唯有我一點一點的在母親的心中種下關於顧顯榮種種不好的種子,等著它們一點點生根發芽,然後再尋個機會噴薄而出。”
??從前是她輕敵了,以為僅僅是個農家出來的女孩子,合該好唬弄的。
??這種虧她吃了一次便夠了。
??蘇華彩的這些小九九,顧顯榮當然不得而知,又或者說,顧顯榮並不屑於知道,她隻是有些納悶,這兩日裏她每日清晨過去給鄒氏請安的時候,鄒氏對她的態度就……怎麽說呢,欲言又止的那種。
??等到顧顯榮問她的時候,鄒氏又說沒什麽。
??這樣時間長了,顧顯榮便也不會去問鄒氏了。
??最近的時候,顧顯榮常在顧老夫人那樣用膳,顧老夫人生得慈眉善目,眼明心淨,待她又是心無旁騖的好,她在顧老夫人這邊也更自在一些,祖孫二人時常研究一些小糕點什麽的,長長樂此不疲,瞧她們說話的模樣不像祖孫,反而更像姐妹一般,顧老夫人時常還需得顧顯榮哄著她呢。
??但好景不長,這府中總是有人看不得顧顯榮自在,亦或者是說看不得大房裏自在,這不,顧顯榮午後剛從顧老夫人那邊用了午膳回來,想著歇一會兒呢,就被鄒氏給傳了過去。
??顧家的二夫人許氏和三夫人白氏就坐在鄒氏的兩旁,氣勢洶洶的。
??仔細看鄒氏神情還有些不大好,似是剛剛哭過一般。
??“母親這是沒睡好嗎?”顧顯榮一進屋子裏頭,就先聲奪人道。
??鄒氏張了張嘴,剛想說話,就被許氏給搶了去。
??“大夫人可著勁的克扣我們二房三房,就為了替補三姑娘,如今被我們尋了過來,忙著心虛還沒空呢,又怎麽會睡好呢?”
??許氏沒好氣的說,她的侄子因顧顯榮之故硬生生的被顧老夫人給砍了一個小指頭,許家兄嫂當然不肯善罷甘休,他們不敢朝顧老夫人要公道,就找許氏,沒辦法,最後許氏隻能給兄嫂賠錢了,為此甚至變賣了平日裏顧老夫人賞給她的許多物事,讓許氏一陣的肉疼。
??如今卻是好不容易抓到了大房的把柄呢!
??鄒氏聞言麵上一片苦色,“我打理侯府事物這麽多年,有哪一次克扣過你們二房三房的,即便是我有心彌補榮姐兒,動我的私房也就是了。”
??這話卻讓二夫人和三夫人越發眼紅,鄒氏出身好,當年帶過來的嫁妝也是許多的,這麽多年在侯夫人這個位置上坐著,不說平日裏的油水多多,就是鎮北侯平日裏的俸祿也是他們可望而不可即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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