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十回 螟霧
“其實我並不想要你們的命。”
那個女人的笑容看起來那麽陰沉，她接著說道：“準確地說，是不想要你們全部的命，隻要一部分。”
陸壓和韓青還沒有來得及說什麽，李固忽然出現了。
從另一側的一棵樹後麵，一閃，站在了那個女人的麵前。
女人的臉上露出了驚訝的神色：“你是……”
“嗯，我就是，”李固的臉上露出的是笑容。
“我們……那次見過……”女人說。
李固衝著女人點了點頭：“那次見過，北方大災那年。”
“後來還見過……”女人又說。
李固卻沒有接話了，指了指女人身後的三個男人，臉上有一些鄙夷的神色：“你怎麽會和他們混在了一起？”
女人還沒有答話，她身後的一個男人卻一臉怒氣地撲向李固：“你說什麽？！”
李固一抬手把那個男人推得倒退了好幾步。
男人感到一種異樣的寒氣讓自己無法動彈，這種寒氣，甚至比自己來的那個地方的寒氣還讓人膽寒。
“你們別惹他，他可不是一般的千年的老鬼。”
女人笑著望著李固，話卻是對那三個男人說的。
女人此刻的笑容，完全是一個老朋友對老朋友的笑容。
李固輕輕搖了搖頭：“其實，有很多種方法的，完全不必這樣。”
突然出現的李固並沒有讓韓青意外，在她的心目中，鬼哥一直就是神出鬼沒地。
但是李固和這個女人的對話，卻讓韓青感到意外和捉摸不透。
不過，李固下麵接著說的話，才切切實實地讓她感到了意外和茫然，甚至可以說有一些惶恐。
“我後麵這個男人叫陸壓，你們真不該來招惹他這個殺星。”
說著，李固居然歎了一口氣：“唉，你們現在已經很難離開了。”
陸壓沒有說什麽，或許他在想老鬼為什麽會這樣說自己。
“陸壓？……”女人聽到這個名字，慘白的臉上閃過一絲驚懼，她不能相信眼前這個其貌不揚的男人就是陸壓。
番局飯店那個男人隻是讓自己害怕，而且害怕這麽多年了，似乎也就不那麽害怕了。
陸壓這個名字，其實也隻是聽說過，為什麽會更讓自己害怕。
難道是知道得越多，就越讓人害怕麽。
那三個男人警惕地盯著陸壓。
一閃，又一閃，李固居然又消失了。
韓青的心裏還沒有來得及抱怨這個今天什麽忙都沒有幫的鬼哥，身旁的陸壓突然動了一下。
女人身後的三個男人好似立刻察覺到了某種危機，於是轉身分別向三個方向逃跑。
整個小山坡的環境突然發生變化了。
此時分三個方向逃跑的男人們同時悲哀地發現一個共同的現象，那就是此時的小山坡再也不是剛才那個小山坡了，四周充滿了黑色的霧氣。
這種霧氣他們太熟悉了——螟霧，給自己帶來力量、給他人帶去恐懼。
隻不過這次是自己深陷別人的螟霧裏了。
這個別人，是陸壓。
此時的三個男人，已被螟霧分隔在了不同的方向。
雖然他們彼此相距得並不遠，但卻看不見對方。
一種恐懼感籠罩他們在心頭，無論是人還是鬼，一旦被孤立起來，就會不由自主地產生某種恐懼感。
他們實在想不明白，眼前這個臉上掛著淡淡笑容的男人，怎麽會施放出自己這個族群所特有的螟霧，而且帶來的那種深深的恐懼感，遠遠不是自己所能理解和承受的。
此時的陸壓，口中低吟出一段咒語，臉上竟有一絲猙獰。
站在陸壓身後的韓青，依稀聽到了這段咒語中的幾個詞語，她的眼神裏透出了一些詫異。
三個男人像是被定住了一般，臉上皆充滿恐懼，難以置信的看著陸壓。
小山坡的樹叢中滾動著一種低沉的聲音，像是來自地底，來自深深的地底。
地麵再次慢慢隆起並龜裂開來，不過這次是在那三個男人的腳下。
從裂縫滲出來的是一股股濃濃的黑霧，迅速把三個男人裹在其中，隻有充滿恐懼的臉露在外麵。
眨眼之間，那三張臉就如同被風幹了一般，最終如燃燼的紙片，隨風而去。
陸壓的眼光又落在了那個女人的臉上。
女人有些不知所措，似乎還沒有從剛才那震驚的一幕中回過神來。
陸壓站著的地麵上現出一道泛著淡淡白光的符號。
韓青認識這個符號，是陰雷咒。
這是一種至剛卻又至陰的咒術，協會中命令禁止成員使用的七種咒術之一。
傳言協會中已經沒有人能掌握和使用這個咒術，大家現在從協會相關記錄中所能了解的，就是這種咒術能帶來的可怕後果，無論是施法者還是受法者。
“陸哥！”韓青伸手抓住陸壓的胳膊，她感覺到了陸壓身上有一股讓自己有些難以承受的寒陰之氣。
韓青努力抗拒著這股寒陰之氣，依舊緊緊抓著陸壓的胳膊。
“哦……”陸壓像是忽然從夢中驚醒。
站在對麵的女人暗自長籲了一口氣，她完全沒有想到這一次會遇到如此的狀況，不知道自己今天還能否全身而退。
小山坡又恢複了平靜，地麵殘存的聊聊黑霧記錄像是記錄著剛才發生的一切。
韓青鬆開了抓著陸壓胳膊的手。
“別再來了，你走吧。”
陸壓摸出一支香煙，點燃。
女人有些不相信自己的耳朵，但卻什麽也沒有說。
一道青光，女人走了，不見了。
暗淡的天空中，在幾朵烏雲後麵，好似有一點點月光悄悄擠出來。
韓青望著天空，臉上有著淡淡的愁緒。
……
東鵝市巷5號，金河大廈，701室。
“赤靈一類，以前是從來不會自降身份與螟噬為伍的，特別是我認識的這個赤靈。”
“鬼哥，螟噬是什麽？”韓青問李固。
“是一種以自身魂魄來修煉螟霧，再施螟霧來不斷吞噬他人生命以獲得自身永恒的生物。”
“那和赤靈有什麽區別呢？”韓青追問道。
“赤靈一族，做事總是留有餘地，一般是不會把施法對象置於死地，隻會偷偷竊取他人的一小部分命數。而且，他們還有其他延續自己命數的方法。”
“但螟噬卻完全不一樣，施用螟霧奪取他人生命是他們采取的唯一方式。力量足夠強大的螟噬，還會召喚其他生物來幫助自己完成邪惡的目的。”
“這些被召喚出來的生物，最終也會被螟霧所吞噬。”
“老鬼，你怎麽會認識這個赤靈的？”陸壓忽然問了一句。
“嗯，有一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