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九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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房間里繚繞著安魂香的氣息,清榮看著床上卧在軟墊里的小蛇,這是他漫長的龍生中第二次體會到什麼叫做無能為力。妹妹還太小,連話都聽不懂,他實在找不到辦法告訴她這失明是暫時的、是正常的,只能一遍一遍不停地撫摸她,用龍語給她哼安眠曲。
可隨著時間的流逝,他還是明顯地感覺到小蛇變得越來越煩躁不安。安魂香和安眠曲畢竟只有輔助效果,而阿翠現在處於極度不安的狀態,根本靜不下心來。安魂香讓她覺得空氣混濁、頭腦昏沉,清榮輕柔好聽的低吟在她耳里也變成了煩人的噪音,可她又表達不出來,整條蛇變得越來越暴躁。
清榮小心翼翼地護著她,卻不敢嘗試其他厲害些的安神方法。因為剛出生不久的小蛇的識海太過幼嫩脆弱,一不小心就會造成無法挽救的傷害。於是只能揪心地看著小蛇開始抗拒他的安撫,兩隻無神的眼睛瞪得大大的,尾巴一會兒捲來捲去跟扭麻花似的,一會兒毫無章法地狠狠四處亂抽。清榮既怕她傷著又想讓她發泄得盡興,便用他的本命五色神雲將她圍起,為她隔絕了力道的反彈。
到這天晚上,阿翠的眼睛已經完全看不見了。根據南央的說法,她會先失明大約三到五天,然後再過三到五天才會開始蛻皮。也就是說,阿翠需要在失明的恐懼中煎熬最少三天。
清榮看著似乎已經認命、細細的蛇身蜷縮成一小堆、慢慢安靜下來的妹妹,心疼得要命。想了想,變成小金龍爬上床,四隻爪子整個圈住她,腦袋緊緊貼著她的小腦袋,伸出紅嫩的舌頭細細舔著小蛇的脖頸,尾巴大幅度地摩挲著她的尾巴,就像人形時撫摸她一樣。
寶典上說,儘可能大面積的身體接觸能給小蛇寶寶更大的安全感。
也許是累了,這時候的小蛇不再像下午那段暴躁時期那樣抗拒他的接觸,稍微扭了兩下就趴在他懷裡一動不動地任他舔著。
清榮運功將整個身體溫得暖洋洋的,調整姿勢讓小蛇趴得更舒服一些,心裡不禁想,要是寶寶蛻皮的時間和普通的幼蛇一樣該多好,那就還有一個月的時間,他能慢慢的教她蛇語,起碼讓她明白將來不可避免的失明、蛻皮並不是什麼可怕的事,而是代表著她長大了。
擁著視若珍寶的妹妹,清榮通過溫柔的觸摸和聲音,努力將自己樂觀的情緒傳遞給小蛇,氣氛慢慢溫馨起來。
卻突然——小金龍猛地一僵!
連不住安撫著妹妹的尾巴都停止了擺動,嗖地綳直了。
原來,阿翠眼睛看不見,觸覺就變得比平時靈敏。她隱隱感覺到和她貼在一起的小金龍的腹部中央有個地方的鱗片和周圍的不太一樣。於是悄悄將小尾巴縮起來,好奇地用尾巴尖輕輕碰了碰那幾塊鱗片。
而那幾塊鱗片正是龍之逆鱗!清榮身上最碰不得也最是敏感的地方!連他自己都盡量不去碰的地方!
感受到小龍的僵直,阿翠覺得好玩,又碰了碰。
小金龍觸電般地抖了抖,差點伸手把妹妹推開。
反應居然這麼劇烈?好難得!阿翠壞心地加重力道碰了碰,在清榮沒來得及阻止之前,又重重地用尾巴「刷——」地在上面劃過,末了還勾住其中一片輕輕一挑。
這簡直是直接勾住清榮的腦神經在刺激!
小龍只覺得腦中一片尖銳的白光閃過,眼神放空了好十幾秒才慢慢緩過神來。不過倒是下意識地記得懷裡的是寶貝妹妹,而沒直接把那搗蛋鬼扔出天駟界去。
清榮深呼吸了幾下,剛要開口,阿翠又拿尾巴尖勾了勾最中央的鱗片。
!!!本來已經撐起身的小金龍腿一軟,不受控制地跌在了阿翠身上。阿翠頓時被壓得直伸脖子。
這就是自作孽不可活啊……
見壓到妹妹了,清榮忙撐起身來,但不敢馬上去抱她了,而是心有餘悸地先用爪子捂住肚子滾到一邊,搖身變成了紅衣金冠的小正太。
阿翠感覺到再次抱起自己的不是爪子而是人類的雙手,有些遺憾地卷卷尾巴。
親密相處了一個月,清榮對她的各種動作不說了如指掌,也大概能猜得出含義。見妹妹不樂意,他也很為難,別的地方隨她想怎麼樣(真的?)反正他耐摔打,但是……但是那裡實在是……
阿翠不知道清榮心中的糾結,在他手掌中無意識地又卷了卷尾巴。
怎……怎麼辦……妹妹好像真的很想玩那裡!可是……
咦?有點癢,阿翠再一次捲起尾巴,撓了撓癢處。
……妹妹她都看不見了!不哭不鬧只是想玩玩他的逆鱗而已。他……他難道連這點小小的要求都不滿足她嗎?他真不是個好哥哥……
想到這裡,小正太鼓著白嫩的包子臉,大義凜然地仰躺下去,掀起自己的衣服,露出更加白嫩的肚皮,精緻的肚臍眼上方施了障眼法的肌膚褪去,顯出五片淡金色的逆向鱗片來。
深吸一口氣,微顫著手將小蛇放在鱗片上,咬著唇,一手護著小蛇防止她滑下來,一手死死捏住床沿,閉緊雙眼一幅任君□□的樣子。
阿翠只覺得自己動一下,身下的人就猛顫一下,動一下,顫一下,動一下,「啪」——烏玉床沿化成粉末從小正太細嫩的手指間落下。
雖然阿翠看不見,但也猜到或許發生了什麼悲慘(?)的事,不忍心再逗他,摸索著從他肚子上遊了下來。
「不……不玩了?」清榮喘著氣微微坐起來,蒼白著臉摸摸小蛇腦袋,「真乖!都知道心疼哥哥了!」
——
第二日一早,南央過來替阿翠檢查身體時,看到破碎的床沿,心中感嘆:不愧是小主人,即使現在屈身成蛇,力量也頗為強大啊,居然連號稱靈玉之王、玉中最堅硬的烏玉也能被她敲碎。日後前途不可限量,不可限量!
有人問他為什麼不是神君弄碎的,南央還嗤笑那人沒見識。君上那種泰山崩於前而不色變的人怎麼可能跟個床沿過不去?
——
到了第三天,阿翠醒來睜開眼睛,驚喜地發現自己能看到東西模模糊糊的輪廓了!
那天晚上她能平靜下來,一是因為記起前世似乎聽誰說過,蛇在蛻皮之前幾天的確會失明。也許這個世界的蛇也一樣吧?懷抱著這個希望,她決定耐下心來等等看。二則是,小金龍看上去那麼厲害又對她那麼好,這個有妖怪的世界又不是能用前世的常理來衡量的,即使她真的瞎了,也說不定有辦法能治好。
但心裡有了些底,不等於能算到究竟什麼時候恢復視力。突如其來的光明總是讓人驚喜的。
然而,沒等她開心幾秒,嘴唇上突然泛起麻癢麻癢的感覺,而且越演越烈,很快變得難以忍受,漸漸地,這種感覺甚至蔓延到了全身!
實在是太癢,阿翠恨不得有粗糙的樹皮可以讓她打滾,可惜四周全是光滑柔軟的錦緞雲被,根本沒辦法緩解她的痛苦。
正逢小金龍發現她睡醒了湊過來看她。終於接觸到了一個可以磨擦的東西,阿翠一下子把他纏緊,恨不得每一寸身體都卡到他鱗片的縫隙里去蹭,嘴唇抵著他脖子上較粗的幾塊鱗片不怕疼似的磨擦。
妹……妹妹從來沒有這麼熱情過!幸福來得太突然,小金龍覺得自己不是一般的受寵若驚!
但很快地,平時被冷落慣了的小龍反應過來不對,立即意識到妹妹這是要蛻皮了。(怎麼突然覺得小龍有點可憐……一定是錯覺。)
小龍一面張開鱗片,順從地趴在床上任妹妹纏緊磨蹭,同時不停地上上下下舔著她緩解她的痛苦,一面傳音給靈奎和南央。
由於小蛇失明提早了一個月,所以他們有理由懷疑她從失明到蛻皮的時間也會縮短。所有東西都早早地準備就緒,就等著這小祖宗發作了。
很快地,小巧的浴桶被送進了房間,裡面是半桶淡綠色散發著清涼葯香的液體,可以幫助小蛇緩解蛻皮時的癢痛。浴桶里還橫著一根表面有一圈圈深刻螺紋的灰色圓柱。這圓柱由只生長在極南之地的逑木打造而成,不僅可以讓小蛇輕鬆蹭下舊皮,還能在舊皮脫落的瞬間在小蛇身上形成一層保護膜,滋養小蛇嬌嫩的新軀。
小金龍帶著卷在他身上的小蛇游進藥液里,輕輕將她拉下放到灰色圓柱上。
阿翠接觸到更舒服的地方,不用他再動爪,自己直接就纏了過去。
被妹妹鬆開的那瞬,清榮心頭泛起濃濃的失落感,剛剛還纏的那麼緊,結果一有了更好的,這麼快就不要哥哥了……
一碰到藥液,渾身的癢痛就減輕了近乎九成,阿翠閉著眼,舒服地蹭著圓柱上的螺紋,理智逐漸回籠。
果然失明是因為要蛻皮么?回想著前世電影電視里看到過的蛇類的蛻皮過程,阿翠頂著螺紋開始著重磨擦頭部。
被她拋棄的小金龍一步三回頭,不舍地爬出了木桶,一晃變成小正太站在邊上扒住桶沿,一瞬不瞬地盯著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