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醉臥沙場(十三)

  我一直不喜歡坐火車,窗外的風景是那麽的單調,一晃而過又來不及賞閱,就像心裏的小情愫剛開始了泛濫就又安靜了下來,嘈雜的聲音,亂七八糟的方言像是上課時候英語老師放的聽力,小孩子的哭聲撕破了剛有的睡意,我想這個晚上我是不能很好的睡覺了。萌萌上車後就不怎麽說話了,戴上耳機眯著眼睛好像是睡著了,很小心很安靜的樣子,雙手很規矩的放到胸前,頭倚在座位上向後仰著。


  我仔細端詳著萌萌,說實話,小丫頭長的真的和小儀就像是一個模子刻出來的。鴨舌帽子沒有摘下來,耳環很張揚的掛在耳朵上,劉海剛好蓋到眉毛,睫毛就很長的露了出來,嘴唇上擦了不是很多的口紅,可是很明顯的泛著光澤,我都有一種上去親一口的衝動,我還聞到了萌萌身上的香水的味道,是那種很誘人的味道,跟小儀身上香水的味道截然不同,這種味道摻雜著頭發剛洗過後的清香。


  北京的姑娘的確很會趕著時尚,我想到朱德庸的一句話,他說,任何追求時尚的人都是附庸風雅。而萌萌不是附庸風雅,是頗顯大雅。我十五歲的時候整個夏季幾乎都是光著背度過的,我喜歡那種強烈陽光曬到皮膚的感覺,我們一群人瘋死了。還有那些十五六歲的小女孩穿著很素的裙子,和我們一起把七月八月度過。


  萌萌睡著睡著就把頭歪倒了我的肩膀上,我摘下來她的鴨舌帽,我閉上眼睛等著困意的到來。


  小儀發過來短息問我到哪兒了,萌萌做什麽呢。


  我回道,車還在行駛中,還不知道到哪兒,萌萌睡著了,小姑娘睡的很可愛呢。


  後半夜的時候我睡著了,我醒來的時候萌萌趴到我腿上還在安靜的睡著,小丫頭挺會享受的,我說怎麽做夢的時候兩個腿抬不起來,我的腳似乎要麻了,我看見天已經亮了,那麽快到北京了。我把手臂舉起來向後揚了揚,落下的時候萌萌突然抬起了頭,正好重重的打在萌萌的頭上。


  萌萌用一種很邪惡的眼光看著我,然後揉了揉眼,唐明哥哥,你要死呀,下手這麽重。


  我說,萌萌妹妹可不要怪我呀,睡得還好吧,我的腿都要麻了,有沒有在我衣服上流口水。


  想在你衣服上流口水來著,可是你的衣服那麽髒,如果我流了口水你還要謝謝我呢,我給你洗衣服了。


  嗯嗯,咱們要到北京了,你給你爸媽打個電話吧。


  你不把我送到家麽,小儀姐姐可是讓你把我送到家的,再說了,我才不要給他們打電話呢,她們整天呀就是工作,很少管過我。


  這樣呀,我怕我把你送到家的時候,你爸媽再以為是我把你給拐走了,你怎麽介紹我呢?


  我就說,你是我路上撿來的男朋友。


  我用手捏了捏萌萌的鼻子,小丫頭可不敢這樣說,我還想活呢。


  從火車站出來,我對萌萌說,走吧,先去吃點東西,餓了吧?


  咱們去吃烤鴨吧,我知道哪兒有。


  大早晨就吃烤鴨,也不怕人笑話。


  那咱們去喝豆汁怎麽樣?

  萌萌拉著我的手就走,我拿著行李似乎有一種頭暈的感覺,小丫頭走路都不帶看車的,橫衝直撞,她把我帶到一個離北京西站很遠的地方,我問萌萌,這裏離你家近,還是離賣豆汁的地方近。


  我是帶你喝豆汁的,就在前麵,不過這裏離我家也近,我爸爸經常來這個地方喝豆汁。


  那會不會碰見你爸爸?

  碰見最好了,他就可以請咱們喝豆汁了。


  可不能碰見,碰見了什麽都喝不成了,你把帽子帶上吧,這樣就沒人認出來你了。


  萌萌在喝豆汁的時候,一直皺著眉頭,隻喝了兩口就不喝了,我也喝不下去,我聽人說過,一開始總是喝不慣的,可是萌萌應該是喝過很多次的,我問萌萌,你們家鄉的東西你和不習慣麽,你不是喝過麽?

  我隻聽爸爸說他經常喝,我沒喝過,我以為很好喝呢,怎麽跟馬尿一樣。


  我一下子就笑了出來,我拉起萌萌就離開了這家店,豆汁本來就喝不慣,我怕在裏麵呆的時間長了,萌萌再把這家的豆汁罵的體無完膚,老板聽見了還不氣死。


  我對小儀說,馬上就要到萌萌家了,完璧歸趙,萌萌你給你姐姐說你毫發無傷。


  萌萌接過電話,突然就哭了起來,小儀姐姐,唐明他欺負我,他沒喝完我請的豆汁。


  唉,你怎麽亂說呢,我一時哭笑不得,我的公主,那也不至於哭吧。


  我搶過電話正要對小儀說,萌萌卻把電話給掛了。我說,真受不了你。


  一轉眼她就開始笑起來,拽住我的衣服袖子,拉著我像她家走去。


  我看著這個個頭還不到我肩膀的小丫頭,這一路還真是百感交集。這個小美女,頑固的就像是閃著光澤的寶石,表麵上給人一種很喜悅的感覺,似乎隻能輕拿輕放,可是你觸摸了以後就會發現,這個寶石是帶著刺的。那些閃耀的光芒就是很強烈的刺,永遠也不知道哪個刺會紮到你。


  我把萌萌送到她家的樓下,我說,你自己上去吧,我就不去了,你自己從家出來的,然後你自己再回到家,這是多麽完美的一個結局。


  那好吧,唐明哥哥再見,再見。


  我揮了揮手,我給李照青打電話,我說,來接我吧,我還不知道具體地點。


  我走出大概兩百米的時候,萌萌很大聲的喊我,她跑過來對我說,我爸媽都不在家,太好了。


  我說,那就打個電話問問吧,他們知道你回來的,說不定去給你買東西準備給你慶賀呢,。


  我才不要打,不在家正好,我跟你出去玩一天吧。


  我哪裏是玩呀,我是去工作,再說了,你明天還要去上學,聽話,你爸媽說不定一會就回來了,不然你爸媽會著急的,你小儀姐姐會怪我的。


  那好吧,我打。然後掏出手機想了想號碼,爸爸,我是萌萌,我在北京呢,我晚上回家。然後就掛掉了電話。


  我想她爸爸要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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