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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九百六十三章一醉方休

  冬泊。


  國君玉羽成匆有些發愁,面帶苦相,他覺得臻天可能是故意要讓冬泊滅國,不然的話為何要給冬泊如此多的災難?

  身為婁樊帝君,宗政世全你他媽的閑來無事跑去歌陵做什麼!

  如果不是宗政世全去了歌陵被生擒,那冬泊還會有好多年的太平光景。


  玉羽成匆堅信以他的能力能讓冬泊恢復過來,能讓那些顛沛流離的百姓重新過上穩定的生活。


  然而這一切,都因為宗政世全在歌陵被生擒而打斷了。


  婁樊人如果不攻打大玉,那國家和皇族的體面蕩然無存,婁樊國內,必會出現極大的動蕩。


  到時候,再因為爭奪皇位搞的內憂外患,甚至可能四分五裂。


  為了保全婁樊穩定,不會分裂成許多小國,皇族唯一的辦法就是做出取捨,誰能揚眉吐氣,誰就是下一任帝君。


  如此一來,就將國內的矛盾轉移到了國外,所以婁樊大舉南下就成了定局,無可更改。


  而倒霉的會是大玉馬?


  絕對不是,倒霉的永遠都是冬泊,浩浩蕩蕩而來的婁樊大軍,與浩浩蕩蕩而來的玉國大軍,會在冬泊的土地上一決雌雄。


  如果是婁樊輸了,大玉必會趁勢北上,但那時候冬泊又已千瘡百孔,如果是大玉輸了,婁樊必然南下,那冬泊還是千瘡百孔。


  不管誰贏,輸的都是冬泊。


  玉羽成匆難,太難了。


  如果冬泊那位賦神境的高手不是犯了傻跑去刺殺大玉天子,那冬泊的局面不會如此艱難。


  有一位賦神境的強者坐鎮仙唐城,不管是婁樊還是大玉都還會給幾分面子。


  一位賦神境強者的存在,就相當於對手除了被保護嚴密的主帥或者親自帶兵的國君之外,其他的大將軍,文臣,甚至皇親國戚,都可能被殺。


  出於這方面的擔心,婁樊和大玉最起碼會繞開仙唐。


  可現在呢,仙唐城沒有賦神境,大玉必會儘快派兵趕來,佔據仙唐城以做橋頭堡,在這打第一仗。


  仙唐城是一座堅固大城,會消耗掉許多婁樊兵力,到時候就算仙唐城破,大玉也不在乎。


  現在,玉羽成匆開始想念林葉了。


  大玉之內,唯一還把他玉羽成匆當人看的,唯一還把冬泊百姓當人看的,就只有大將軍林葉了。


  在林葉離開雲州之後,先是大將軍寧海棠來了,然後是寧海棠的哥哥寧涉海來了。


  這兩個人,都一樣的冷酷,他們不會拿冬泊人當人看。


  世上的人都說大將軍林葉冷酷無情,可實際上,林葉從某種意義上來說不算梟雄,也不算政-客,他是個異類。


  「如果這次領兵北上的是大將軍林葉就好了……」


  玉羽成匆自言自語了一聲。


  就在這時候,門外忽然有人急匆匆的跑了進來,看著是嚇壞了,臉色煞白煞白的。


  玉羽成匆見來人是大內侍衛統領,臉色一寒:「在宮中亂跑,你是什麼身份自己不清楚?身為侍衛統領,理當行事穩重!」


  侍衛統領哪裡還顧得上這些,上前拉了玉羽成匆:「陛下快走,有人忽然殺入宮內。」


  玉羽成匆臉色大變。


  「怎麼可能!」


  玉羽成匆道:「宮內戒備森嚴,外城並無示警,這會突然間殺到宮城來,莫非是有人造反?!」


  「不是,陛下快跟我走,就在剛才,有人凌空飛渡一樣從宮牆外掠進來,大內侍衛和禁軍察覺之後前去阻攔,經不能擋!」


  「也不知道是哪裡來的瘋子,怕是個賦神境的高手,距離陛下這已經沒多遠,臣下令大內侍衛不計代價也要阻攔,但顯然是攔不住了。」


  侍衛統領拉了玉羽成匆往後跑,才從大殿後門出去,就看到一道灰色人影輕飄飄的落下來,正擋住了玉羽成匆等人的退路。


  這人身穿灰色棉布長衫,看起來就是那種極為低廉的布料。


  腳上穿著一雙千層底布鞋,應該也是村婦製作的那種。


  灰袍,布鞋,長發隨意的束在腦後,身上沒有任何裝飾,看起來就和一位尋常的讀書人沒有任何區別,而且還是那種家境貧寒的讀書人。


  這種人,冬泊有的是,如果是走在大街上看到這種裝束的人,誰也不會在意。


  可此時,這個貧寒書生模樣的中年男人,已經殺穿了整個仙唐皇宮,在他所經過的地方,屍橫遍野。


  可他一身灰袍,看起來連一絲褶皺都沒有,雖然很舊,很普通,穿在他身上卻有了一種超凡脫俗的感覺。


  有人需要綾羅綢緞來讓自己看起來高貴,而這個人,卻讓一件廉價布衣看起來,顯得格外有氣質。


  「大膽!」


  侍衛統領雖然害怕極了,可還是怒斥一聲:「你是哪裡來的狂徒竟敢擅闖皇宮大內,難道不怕死嗎!」


  中年男人看都沒有看他一眼,只是平靜的掃過了玉羽成匆的臉。


  「你是冬泊國君?」


  中年男人問了一句。


  侍衛統領怒道:「我勸你趕緊跪地投降,不然的話休怪我不客氣了!」


  中年男人還是看著玉羽成匆,面無表情。


  侍衛統領悄悄的跨前一步將玉羽成匆擋住,伸手往後推了推:「陛下先走。」


  他擋住了玉羽成匆,所以中年男人稍有不喜。


  他隨意的一擺手,實力並不低的侍衛統領就橫著飛了出去,連一點招架之力都沒有,就那樣一直橫飛,撞穿了牆壁,撞倒了樹木,直到侍衛統領殘缺不全。


  玉羽成匆的臉,已經白到了極致。


  「我不是來殺你的。」


  中年男人道:「你大概能猜到我從何處來,能猜到我是誰,所以你只需聽話即可。」


  作為帝王,玉羽成匆本能的想要呵斥此人,可就是張不開嘴,剛才侍衛統領以武岳境四芒的實力尚且連過招的機會都沒有,他又能怎麼樣?

  如果這個中年男人是要殺他,剛才撞穿了牆壁然後撞到人粉身碎骨的那個,就是他而不是侍衛統領了。


  「不久之後,婁樊大軍將會南下,你作為冬泊國君該明白,這不是你冬泊可以左右的大局,更不是你可以參與其中的大勢。」


  中年男人語氣平緩的說道:「只要你傳旨,招集冬泊所有可戰之兵全到仙唐城來,緊守此城即可,不必向婁樊大軍投降,當然也不可給玉人開門,能做到你就點點頭,不能做到……我就讓冬泊換個能做主的人。」


  玉羽成匆艱難的咽了一下口水,心跳好像都要能把口水給堵回來似的。


  「朕……朕.……答應你。」


  「很好。」


  中年男人道:「若你背棄今日之言,他日我非但殺你,還要屠盡玉羽家族,此事,你該明白我不是威脅。」


  說完后中年男人看了看從四面八方圍過來,但是沒有人敢靠近的冬泊御林軍。


  如看螻蟻。


  「記住今日你答應的話。」


  中年男人說完這句話後轉身飛了出去,並不快,像是一團灰雲飄走。


  玉羽成匆看著那灰雲飛走,再看看那一串血跡.……

  回到屋子裡,玉羽成匆下令厚葬侍衛統領,然後就讓人把御書房的門關了,不準任何人進來,誰來都不見。


  所有人都心情沉重,又屈辱。


  堂堂皇宮大內,竟是被人家來去自如,殺了侍衛統領,威脅了皇帝,然後輕飄飄的走了,並沒有把御林軍看在眼裡。


  冬泊的朝臣來了不少,他們都不知道該怎麼辦,是勸勸陛下,還是就這樣安安靜靜的站在外邊?

  陛下交代過,不許任何人打擾,誰也不敢在這個時候再去觸怒陛下,陛下殺不了那個賦神境的高手,難道還殺不了他們?

  可是屈辱啊,如此屈辱!


  冬泊雖然與婁樊同出一脈,可這麼多年來都是死對頭,當初冬泊強盛的時候,也曾把婁樊壓的抬不起頭。


  然而十年河東十年河西,現在的冬泊,已經沒有任何資格與婁樊掰手腕了,哪怕人家只是派過來一個人。


  有人開始懷念巨先生在的時候,開始懷念就開始憤恨,他為什麼要去刺殺大玉天子?!


  就在這時候,內侍從御書房裡出來,俯身對那些大人們說道:「陛下今日疲乏,就不議政務了,諸位大人現在就可回去各司其職,不要誤了家國大事。」


  「是!」


  眾人俯身答應。


  他們成群結隊的來,成群結隊的走,時不時的回頭看一眼御書房方向,大概都能理解陛下此時那悲愴憤怒又無能為力的心境。


  「聽聞是婁樊派來的賦神境高手,要求陛下將所有兵力集中到仙唐來,不準給大玉的人開門……看來是為婁樊南下做準備了。」


  「其實,這對於我冬泊來說是好事,畢竟我們還能死守都城,至於都城之外……唉!」


  「噓,你可別亂說話,萬一被人記下來傳到玉人耳朵里,還有你好果子吃?」


  「唉!」


  群臣唏噓著離開。


  御書房的窗子開著一條小縫,外邊的人看不到屋子裡的人,但玉羽成匆站在窗口,可以看到那群身影落寞的朝臣。


  朝臣的唉聲嘆氣,他當然也能聽到。


  等著眾人散去,玉羽成匆也重重的吐出一口氣,只是這口氣之中,卻沒有那種無奈和悲愴。


  他拉開抽屜,從裡邊取出來一封信打開仔細看,其實這封信他已經看了不下十遍。


  【陛下,這封信是我從大玉南疆派人加急送往冬泊的,我尚在南疆領兵作戰,聽聞宗政世全在歌陵被擒,便知天下將迎來前所未有之大變局。】


  【我推測,不久之後,必有婁樊賦神強者往歌陵一探,若無機會救走宗政世全,回程必會前往仙唐,請陛下早做準備,但以我推測,此人不會對陛下動手。】


  【宗政世全被擒,婁樊必傾力南下,仙唐城便是戰略要地,婁樊人會在意,大玉亦然,若我所料不差,婁樊人必會逼迫陛下向玉人拒開城門,不準放大玉一兵一卒進城。】


  【若婁樊高手果真如此威脅陛下,陛下只管照做,且無需敷衍,將冬泊精銳兵馬聚於仙唐,此番大戰,陛下可靜觀其變,不必參戰。】


  【只需按我所說去做,我可保陛下無事,也可保冬泊保存實力,更可保婁樊必敗!】


  【如今仙唐城內,定有不少婁樊與大玉的密諜,若陛下主動死守仙唐,消息必會傳到歌陵,大玉會震怒,冬泊內部也會爭執不休,若有婁樊高手威脅陛下,陛下可順勢而為,如此一來,最起碼冬泊朝中無人反對。】


  【我率軍至冬泊之際,當為春暖花開之時,陛下可準備些桃花釀,我與陛下在仙唐城頭,看婁樊兵敗山倒,以仇寇血流千里佐酒,一醉方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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