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九十章 留個全屍
大將軍府。
林葉從宮裡回來后,看了一眼守在門外的親兵:「有沒有什麼事發生?」
親兵回答道:「回大將軍,柬欲讓的家人都在府里,除了吃飯去茅廁之外,基本都沒有出過屋,也很少交談。」
林葉點了點頭后,邁步走進院門。
柬欲讓是個孝順的,非但一直都把父母帶在身邊照顧,他的岳父岳母那邊他也幾乎每日都要去照看。
陽梓城裡的人都知道,柬欲讓對家人好,在這方面,其名聲可謂人所共知。
林葉一到院子里,正在客廳里坐著的那些人連忙起身,見林葉回來,紛紛出門迎接。
柬欲讓的父親柬敬已有六十幾歲,或許是因為不必費心操勞,看起來容貌比實際年紀還要小一些。
柬敬家世非常一般,在柬欲讓做官之前,甚至可以說家境貧寒。
柬欲讓的夫人康氏因為偶然間見識到了柬欲讓的才學之後,便心生愛慕。
之後柬欲讓便一直都住在康家,是他岳父康博始終在幫他,這才讓他在孤竹朝廷里有一席之地。
柬敬夫妻後來被柬欲讓從鄉下老家接到陽梓城后,日子過的好了,人也變得富態起來。
康博是做官的人,而且在官場上起起伏伏數十年,比柬敬要有見識的多。
此時柬敬急匆匆迎接出去,他卻故意落在後邊。
「大將軍,可回來了。」
柬敬見了林葉就俯身行禮,然後就問:「大將軍,我兒子他怎麼樣,已有數日沒見,心裡挂念著。」
林葉道:「他今夜就會調回城內駐紮,明日若無事,我就把你們送到他虎賁營里去居住。」
柬敬聽了明顯一喜,連連道謝。
林葉抬頭看了看,此時天色已經發黑,月亮早早的就掛到天上去了。
白天的時候天氣好,林葉就想著今夜一定月明星稀,所以他此時又想著,今夜著實是不大對,如此明亮的月色之下,有些東西藏不住,對手可是沒選對時候。
「準備些飯菜。」
林葉吩咐道:「我與柬老先生,還有康老先生一起吃飯,遲些我就要進宮去了。」
柬敬問道:「大將軍不是才回來么,怎麼又要進宮?」
林葉道:「今夜宮裡可能會有些事,我得過去守著,不過柬老先生放心,我會安排親兵守著你們,這裡不會有什麼事。」
柬敬看向康博,康博似乎是想了想才說道:「大將軍有事要忙,其實不必趕回來陪我等一起用餐。」
林葉道:「我答應過柬欲讓要照顧好你們,自然不能輕慢了。」
柬敬連忙道:「大將軍與康大人先聊聊,我這個人沒什麼學問,性子又粗糙,我去廚房跟著忙活忙活。」
林葉倒也沒阻攔,柬敬隨即拉了他夫人一起去廚房。
林葉和康博回到客廳里,康博問林葉道:「大將軍剛才說,宮裡可能會出事?我著實是不該問這些,只是心中確實好奇的厲害。」
林葉道:「也沒什麼大事,只是有些宵小之輩可能會出來作祟,成不了氣候。」
康博點了點頭,然後說道:「非常時期當用非常手段,大將軍該用重典的時候就用,倒也不必太在意百姓們說什麼,他們都是人云亦云,沒自己的見識。」
林葉道:「康先生這話說的在理。」
林葉說到這回頭看了一眼,柬欲讓的弟弟和弟妹,也跑去廚房那邊跟著忙活了。
他們都是鄉下出身,大概都會覺得,和林葉這樣身份的人閑聊會太拘束,又尷尬,不如能幹點什麼就干點什麼。林葉道:「柬指揮使是個大孝之人,也有長兄風範,這一點我倒是頗為敬重。」
康博張了張嘴,欲言又止。
林葉問:「康先生是想說什麼?」
康博搖頭道:「沒什麼,大將軍明察秋毫,我很欽佩。」
林葉忍不住笑了笑,只是這笑容在此時,於外人眼中就顯得有那麼一點莫名其妙。
因為他本就是個不愛笑的人,甚至和康博這樣的人,就不該有那麼多話。
又閑聊了幾句之後,親兵開始把菜一盤一盤的端上來。
林葉看了看后,忍不住讚歎一聲:「看起來便格外誘人,柬老先生的廚藝竟是如此精湛。」
康博只是點了點頭。
不多時,這桌子上就擺滿了菜品,非但品相極好,還沒吃,聞起來就讓人食慾大增。
柬敬倒了一杯酒後對林葉說道:「欲讓他能得今日之榮,全都靠大將軍賞識提拔,今日我必須要敬大將軍一杯。」
林葉道:「一會兒我還要入宮,酒就不喝了。」
柬敬道:「大將軍公務纏身,確實不方便飲酒,不如大將軍以茶代酒如何?」
林葉點頭:「如此最好。」
柬敬示意了一下,他兒子柬欲停連忙起身給林葉倒了一杯茶。
林葉以茶代酒,陪了柬敬一杯。
柬敬才坐下,柬欲停就起身道:「我大哥能得大將軍賞識,是我大哥的福氣,我等能得大將軍庇佑,是我等的福氣,所以我也要敬大將軍一杯。」
他妻子過去,給林葉又倒了一杯茶。
林葉道:「酒喝多了不好,茶喝多了也不好,喝完這杯就不要再敬酒了。」
柬欲停連忙應了一聲。
兩杯茶喝完,林葉又嘗了嘗這一家人的手藝,便讚不絕口。
倒是康博看起來沒什麼食慾,沒吃幾口,酒也只喝了一口。
大概一刻之後,林葉抬起手揉了揉太陽穴:「或許是這幾日太累了些,有些睏倦。」
柬欲停道:「大將軍連日辛苦,若宮裡催的不急,歇歇再進宮也好。」
林葉起身道:「還是算了,陛下等著我去,我若去的晚了,陛下難免會氣惱。」
說完後走了一步,身子就搖晃起來。
柬欲停起身要去扶林葉,林葉擺了擺手:「無妨。」
說完后又走了兩步,身子搖晃的更厲害起來。
他們全都看著林葉,眼神各不相同。
林葉晃了好幾下,忽然站穩了身子,笑了笑道:「是不是都在等著我倒下去呢?」
這話一出口,柬敬等人的臉色就全都變了變。
林葉回到座位,坐下來后說道:「我不大喜歡演戲,是因為知道這方面我天賦確實不好,剛才試了試,果然還是不好。」
柬敬道:「大將軍這話是,是什麼意思?」
林葉道:「看來你們情報不少,知道毒對我並沒有多大用處,也知道但凡用毒,畢竟會有些氣味,所以你們用的是迷-葯。」
林葉道:「用肅麻籽和郊尾根兩味葯提出來的迷-葯最是無味無色,你們的葯不錯。」
柬敬他們在這一刻,全都起身後撤,只有康博和他夫人還坐在那沒動,連柬欲讓的妻子康夫人都退到了一邊,一臉戒備的看著林葉。
林葉道:「拓跋烈不在孤竹,你們計劃中的細節總是會有些不夠好,畢竟不是人人都能如拓跋烈那樣心細如絲。」
他看向柬敬:「如果柬欲讓幾年前就被拓跋烈收買,他又怎麼可能把家裡人留在陽梓城這麼久?」
「陽梓城裡的百姓們都知道,柬指揮使對家裡人極好。」
他看向柬敬:「你在拓跋烈帳下,是何職務?」
柬敬道:「你別得意,我所下的葯,不是你能隨隨便便就可以解掉的。」
林葉道:「茶里是迷-葯,菜里有毒,是這樣?」
說著話,林葉拿起筷子,這盤夾一口吃了,那盤也夾一口吃了,桌子上所有的菜,他又都吃了一遍。
吃完后他看向柬敬說道:「你的毒,似乎也沒有你認為的那麼好。」
說到這林葉像是忽然醒悟過來什麼,低頭看向面前的飯碗:「唔,原來是米飯。」
他把碗端起來,三口兩口把剩下的飯都吃了。
柬敬的臉色,此時才是真的難看。
林葉道:「你們知我要入宮,自然不會飲酒,所以解藥在酒中。」
柬敬見林葉看向酒壺,他抬起手就要把酒壺打碎,林葉卻一把將酒壺拿了過來。
可他並沒有喝酒,而是把酒全都灑在了地上。
林葉道:「好可惜,解藥就這麼沒了。」
柬敬轉身就走。
才轉身,林葉竟是已攔在他面前,可他轉身的時候,林葉明明就沒有動,還在椅子上坐著呢。
下一息,林葉伸手要過來一碗飯,捏著柬敬的嘴都給塞了進去。
他鬆開手,柬敬摔在地上,不斷的在伸手摸索,似乎是想把解藥取出來。
林葉抬起手,柬敬才看到,裝解藥的小瓶子,不知道什麼時候已在林葉手中。
沒多久,柬敬就躺在地上不動了,可他還活著,而且看起來不像是中毒。
林葉道:「看來我猜錯了,飯里,菜里,茶里,都是迷-葯和麻藥。」
他似乎有些失望,對自己猜錯了的失望。
然後他轉身往外走,竟然不打算再處置這些人了似的。
然而他才走了幾步,柬欲停忽然跪倒在地,然後翻身躺倒,看起來眼睛在動,可是身子卻不能動了。
他是第一個,他妻子是第二個,然後是柬敬的妻子。
出了屋門,林葉回頭看了一眼:「我的麻藥,似乎比你們的好一些.……龐大海,讓他們睜著眼睛數自己被割了多少刀,盡量多些,你盯著割。」
龐大海立刻應了一聲,一招手,親兵隨即提刀向前。
龐大海過來問:「大將軍,那兩個怎麼處置?」
林葉回頭看了看,柬欲讓的岳父康博,還有康博的夫人。
那兩個人坐在椅子上沒起身,但此時都是臉色煞白,尤其是康博的夫人,坐在那都在發顫。
林葉道:「康先生,我給過你兩次機會,之前去你家中拜訪,剛才我又出言試探,你若是更聰明些,可以不死,但我知道,你和夫人都保定必死之心,那就成全你們吧。」
他說:「我可以猜到你的心思,柬欲讓的家人,早已被拓跋烈的人帶走,無論你們事成還是事敗,其實她們都會死,你很清楚,但你偏偏還不敢試探。」
他說到這看向龐大海:「給康先生和夫人留個全屍。」
說完邁步出門。
龐大海帶著人上去,用繩索勒住了康博和他夫人的脖子。
就在兩個人被累的眼睛都有些往外凸起的時候,林葉忽然回身。
他看向康博:「康先生,女兒你已經救不了了,拓跋烈不會心慈手軟,難道你不想救你的女婿?」
龐大海一擺手,親兵隨即鬆開了繩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