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36章 你的心事1
這個坐在床邊的女人在顧年提到孩子的時候,眼神就突然變了。
顧年疑惑的看著由樾,繼續不死心的問道:“我怎麽沒看到孩子啊?”
由樾的眼睛死死的盯著顧年,仿佛要在他身上盯出一個洞來,隻是不管由樾的眼神多麽富有殺傷力,顧年依然是一副人畜無害,疑惑重重的模樣。
半晌之後,由樾敗下陣來,她把目光再次轉移到窗外,不再說話了。
顧年站在一邊,還是有些沒有想通自己是怎麽招惹了這個才見過一次麵的人,他摸了摸自己的耳朵,躡手躡腳的走到由樾身邊,笑著問道:“雲喜什麽時候會來啊?”
由樾搖了搖頭。
“那,你能給她打個電話嗎?”
由樾繼續搖頭。
“那我可以在這兒等她嗎?”
這次,由樾沒有搖頭。
她轉過頭去看了看顧年,又看向了窗外。
她不置可否,沉默的樣子讓顧年覺得她是默認了。顧年站直身體伸了伸懶腰,然後坐在由樾的身邊,順著她眼神的方向看著外麵樹葉被風吹的不停的擺動,然後嘟囔道:“這有什麽好看的啊。”
“如果你再說話,你就出去吧。”
由樾冷冷的說道。
顧年呲牙咧嘴了一番,伸了伸舌頭,趕緊把嘴給緊緊的閉上了。
病房的窗戶緊閉,聽不見外麵風吹動樹葉的聲音,房間裏靜悄悄的,由樾的呼吸聲很輕,若不是她的眼睛偶爾還會眨動,顧年真的以為由樾其實是睡著了。
這一會兒不說話,顧年覺得嘴巴閑的有點難受,他鼓著腮幫子用手肘碰了碰由樾,然後指了指自己嘴巴的位置,一雙桃花眼裏,滿滿的都是詢問。
由樾突然明白了顧年的意思,看著他的樣子,由樾的嘴角微微的彎了一下,說道:“你可以說話了。”
“呼……”顧年誇張的長長的舒了一口氣:“真是憋死我了,不知道是怎麽回事,最近我的話似乎特別多呢,我在想,是不是因為之前我總是謹言慎行,所以才會積攢了這麽多的話,留著現在來說啊。”
由樾不是特別聽的懂他的意思。
顧年一直以來給大眾的印象都是冷冷的,酷酷的感覺,就算是一雙桃花眼會放電,沒有什麽表情的臉上總是給人一種隻可遠觀的疏離感。可是現在的顧年,卻像一個親切的朋友,說話的語氣之間填充著濃濃的溫暖,再也沒有之前冷若冰霜的感覺。
大概是由樾的疑惑表現的太明顯,顧年眨巴著眼睛笑道:“你是不是覺得我很奇怪啊,其實我也覺得我現在很奇怪,可能我失憶以前不是這個樣子的吧,總之我覺得自己很奇怪啊,很多人,好多事我都不記得了,我想努力的想起來的時候就會覺得頭特別的疼,後來我就想通了,與其讓我自己這麽疼,不如我什麽都不想,再和這個世界的人重新認識就好啦,不過我很高興的是,我還記得雲喜哦,雖然她的事情我也記不得了,可是我還是特別高興,因為雲喜沒有嫌棄我把這些事情都忘記了,反而特別照顧我呢。”
顧年笑得眉眼彎彎,燦爛帥氣的笑容引得由樾也不由自主的跟著他彎起了嘴角。
聽見他說自己什麽都不記得的時候,由樾是很詫異的。
看來這件事情是保密的,都還沒有媒體知道這個重磅消息,由樾指了指自己,說道:“你不怕我把你失憶的事情告訴別人嗎?”
“沒關係啊。”顧年搖搖頭:“因為我感覺,你不會告訴別人的,雲喜認識的人一定都是特別好的人,我相信雲喜,我也相信你。”
顧年的這種單純,讓由樾為之羨慕。
她也想失憶,也想用這種方式重新認識這個世界,忘掉那些讓她痛的,不愉快的,難過的,撕心裂肺的,如果可以,那是一件多麽開心的事情。
好不容易在由樾的臉上看到了一些笑容,這沒過幾分鍾,她的眼睛裏又升起了和以前一樣的,那種濃重且灰暗的神色,她的心事似乎有千斤重,壓的由樾怎麽都喘不過來氣,顧年有些擔心的看著由樾,不由的說道:“如果你有什麽不開心的事情,可以告訴我,我剛才都把我最大的秘密告訴你了,我也可以當你傾訴的對象啊。”
由樾愣了愣,隨即苦笑了一下,搖搖頭道:“你能當我的傾訴對象,可是你幫不了我。”
“你說說看啊,沒準我可以的!”顧年眼睛裏滿滿的堅定,就差使勁拍拍胸脯來一句老子世界第一了。由樾對顧年這種站著說話不腰疼的行為感覺到非常的不滿,臉色又冷了幾分,她定定的看著顧年,眼睛裏的冰冷和陰暗交織在一起,道:“我想要我的孩子,你能幫忙嗎?”
這一下,是真的把顧年給難住了。
他的臉一下子變得通紅,仿佛是因為自己剛才話說的太大太滿,現在又辦不到而羞愧難當,他猶豫半天,才小聲的說道:“我……那個.……你想要孩子的話,我.……我可以,其實我可以幫忙的。”
由樾的壞心情,突然之間被顧年的大紅臉和這樣一句莫名其妙的話化解了一半。
看著臉紅的有些可愛的顧年,由樾突然覺得,是自己太過咄咄逼人。
孩子的事情和自己有關係,和龐溪有關係,可是,和顧年有什麽關係呢?
人家懷著一顆想要幫忙的心問了她一句,自己何必把所有的積怨和怒火,全都撒在顧年這個不相幹的人身上呢?
由樾平靜了一下心情,對顧年說道:“我不是那個意思,其實我的孩子……他.……不見了。”
對於由樾而言,說出“不見了”這三個字的時候,心裏的感覺比上刀山下火海還要難受,眼淚瞬間湧上眼眶,再不由自主的滑落下來。
顧年一看由樾哭了,頓時就慌了,他怎麽會想到,由樾居然遇到了孩子丟了的事情,剛才他還一個勁的追問孩子的下落,怪不得由樾的表情這麽嚇人。
“都怪我都怪我!”顧年抬起手不停的給由樾抹著成串而下的眼淚:“我不應該問你的,都是我的錯,我不知道事情是這樣的,如果我知道,我肯定不會問的,我.……”
顧年手忙腳亂的樣子讓由樾覺得有點恐慌。
她站起身來走到床頭櫃旁,拽了兩張麵紙擦了擦眼淚,哽咽道:“我想雲喜姐今天是不會來了,你先回去吧,我會把你來過的消息告訴雲喜姐的。”
顧年手足無措的站起身來,連連點頭說下次見,著急忙慌的離開了病房。
他戴好墨鏡和口罩,把帽子壓的低低的,他走的很快,和由鑫擦肩而過的時候,由鑫還覺得奇怪,一個男人在婦產科裏打扮成這樣,究竟是什麽毛病。
當由鑫進入病房的時候,由樾正蹲在地上哭的上氣不接下氣。
由鑫一驚,連忙跑過去扶起由樾,著急的問道:“樾樾,怎麽了?發生什麽事情了?”
由樾大哭,沒有回答由鑫的問題。
比起之前她的一言不發,沉悶無比,和她說十句她回答一句的情況,現在這樣嚎啕大哭的樣子,已經是好了很多了。
人嘛,遇到事情發泄出來就會好一點,如果一直悶在心裏,病痛也會如期而至。
由鑫緊緊的抱著由樾,恨不得龐溪那個挨千刀的死無葬身之地,永世不得超生。
由樾哭了很久,她啜泣道:“哥,你們誰能幫我?就算是孩子回不來,能不能讓我忘記這些事情,能不能別讓我這麽痛苦。”
由鑫摸著由樾的頭,說道:“哥幫你,哥不能讓你失憶,哥幫你把孩子找回來,豁出命去都找回來,隻要你好好的,好嗎?好嗎?哥答應你,一定把孩子找回來,好嗎?好嗎?”
這邊的由樾大哭著想拋棄痛苦,那邊出了醫院的顧年,總是會感覺到由樾那張滿含痛苦的臉,在他眼睛前麵晃來晃去。
他怎麽才能幫由樾呢?
顧年漫無目的的走在大街上,一點都沒有注意到別人對他投來的探究的目光。
他心心念念的是由樾孩子的事情,作為新朋友,他願意幫由樾這個忙,可是孩子,究竟去哪裏找呢。
突然,一個男人擋住了顧年的去路。
正沉浸在自己的世界裏的顧年突然被別人半路攔截了,說實話,他並不是很高興,他抬起頭來看向那人,卻在和那雙陰鷙的眼睛對上視線的時候,一下子就收回了目光。
完了,是龐溪。
這個一天看著他像看賊一樣,生怕他化為蝴蝶飛走了的龐溪,顧年真的是有些煩了。
無奈現在他記不清楚什麽事情,一切的衣食住行似乎都要依靠龐溪,加上他今天又是偷偷的跑出來的,這一連串的事情結合在了一起,讓顧年覺得,自己還是坦白從寬比較好。
不料他還沒開口說話,龐溪就歎了一口氣說道:“你沒事就好。”
緊接著,他被龐溪拎著領子,不由分說的塞進了路邊的車裏,然後被安全帶緊緊的扣在了副駕駛座上。
顧年莫名其妙的看著龐溪,語氣裏也沾了火氣,道:“去哪兒啊?你綁架嗎?”
“去一個地方。”龐溪踩下油門:“我要帶你去見一個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