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06章:戰到底
「報——」
忽然,一名將領打馬飛奔而來,渾身是血。
突厥可汗一眼就認出對方是守糧食的一員千夫長,示意攔截的衛兵放行,招手示意對方過來后問道:「你怎麼來了?」
「啟稟可汗,糧草,糧草被朝廷大軍燒沒了。」對方哭喪著臉吼道。
「什麼,朝廷大軍,這怎麼可能?」可汗大吃一驚,不可思議地盯著對方,希望看到對方是在撒謊。
糧食沒了也就沒了,但要是朝廷失信,開始動手,後果很嚴重,衝上去,一把抓住對方衣領喝問道:「此話當真?」
對方信誓旦旦說道:「大汗,如此大事末將豈敢撒謊?對方三萬餘人,我軍不過兩萬,又事出突然,根本擋不住,對了,他們還大喊什麼朝廷威武,聖上威武之類的話,肯定是朝廷大軍。」
論欽陵一聽是朝廷大軍,本能地絕對不對勁,上前說道:「可汗,糧食怎麼來的你我都清楚,何況你我和漢王勝負未分,這個時候動手太不明智,朝廷現在最想做的是坐山觀虎鬥,恐怕是漢州軍假冒,別忘了漢州軍有一支騎兵在外,抓捕俘虜的時候遇到過。」
可汗也覺得可能性不大,畢竟糧食來源特別,既然給了,沒理由再派人來燒,應該是假冒,可問題是糧食沒了,戰鬥本就不利,一旦消息傳開,軍心肯定不穩,拿什麼繼續進攻?
何況沒了糧食,士兵吃什麼?總不能空著肚子衝鋒吧?
這一刻,突厥可汗萌生退意。
論欽陵一看可汗像撤軍,頓時急了,但臉上卻風輕雲澹,鎮定自若地畫餅:「可汗,只要按計劃進攻,今晚拿下秦州,一切都不是問題,有件事可汗未必知道,本王子一路打過來,繳獲的糧草、財物都在城內,足夠二十萬大軍兩三個月人吃馬嚼,等城破后你我各半,如何?」
「你確定?」可汗目光一凜,有些意動。
撤兵也未必能活,但攻下城池,殺了漢王就足以震懾各方,還能有糧食養兵,再無後顧之憂,無疑是最好的選擇。
「當然!」論欽陵一臉篤定。
「那就打到底。」
「大汗英明!」
一聲令下,整裝待發的第三批攻城部隊衝上去,嗷嗷叫著,如覓食的鬣狗。
但城池如一尊永遠吃不飽的可怕凶獸,將爬上去的人全部吞沒,冷漠、無聲,詭異的讓人頭皮發麻。
戰鬥一直打到黃昏,血紅色晚霞下,城池多了幾分妖邪,城牆都變成紅色,倒映著晚霞紅光,愈發妖邪,詭異。
城內忽然戰鼓響起。
棚子下面的士卒忽然冒出來,將城牆上的敵人斬殺,並死死擋住雲梯,不給任何人攀爬上來的機會,一支吃飽喝足軍隊衝上來,接過城牆防禦,打累了的士卒相互攙扶下城,吃飯,療傷,休息,井然有序。
仗打到這個份上,都已經熟悉節奏,沒人害怕,慌亂。
秦懷道也跟著隊伍撤下來,東門有房遺愛,西門有羅英,又是按節奏打,敵軍也沒什麼花樣,很放心,和士卒們坐一起大口吃肉,說笑著。
士卒們看著平易近人的漢王,一個個心裡特別踏實。
天漸漸暗澹下來,但聯軍依然沒有停止的跡象,鐵了心要破城。
秦懷道讓人用戰馬油脂做了大量火把,將城牆照的亮如白晝,亮光給將士們帶來勇氣和希望,大家繼續廝殺。
……
聯軍大營前。
論欽陵和可汗看著前方,黑壓壓的夜幕下,城池上方卻亮著火光,宛如一座鬼城將爬上去的人吞食,發出陣陣慘叫聲,像是在十八層地獄里接受各種刑罰的厲鬼在喊叫,讓人頭皮發麻。
看到人蜂擁而上,卻看不到希望,看不到勝算。
這種感覺讓人絕望,恐懼。
論欽陵看得眼角直抽抽,但真的沒退路了,只能硬拼,硬撐。
突厥可汗看得同樣心如刀絞,那可是自己最勇勐的戰士,是自己的依仗,一旦全部戰死,哪怕戰死一半也回不去突厥了,可這個時候撤同樣不行,聯軍在一起還有兵力優勢,一旦分開,必然被唐軍沿途追殺,必死無疑。
愧疚,慌亂,後悔,不甘,迷茫,各種負面情緒湧上心頭。
這一刻,突厥可汗想起了強漢。
突厥會成為步入匈奴的後塵嗎?
想到這兒,突厥可汗心中愈發慌亂,退意再起,瞥了眼正盯著前方的論欽陵,心中漸漸有了決斷。
論欽陵沒發現可汗的異常,看著又一支大軍全部消失在城頭上,心在滴血,但一咬牙,大手一揮兒,又一支五千人步兵衝上去,像個孤注一擲的賭徒,對可汗說道:「大汗,戰鬥一天了漢州軍都不曾使用那可怕的武器,應該是沒了,讓人撞開城門如何?」
「可以試試!」可汗也不想就這麼跑,也不敢,怕吐蕃氣急敗壞之下倒戈,要跑,也得等半夜三更悄悄跑。
很快,有不少人抬著巨大的撞木衝上去,周圍跟著一支弓箭手掩護。
然而,依然沒人射箭阻止,任憑大家靠近。一如讓雲梯靠近。
「冬!」
撞木狠狠撞在城門上,城門震蕩,搖搖欲墜。
房遺愛看到這一幕很是不屑,讓人準備炸藥包待命,一邊派人去稟告秦懷道。
秦懷道一聽開始撞門了,而且只撞東門和北門,但南門和西門也不得不防,讓人去提醒一聲駐守部隊,自己匆匆來到東門。
「冬冬冬!」
撞門聲沉悶,有力,但沒人害怕,一個個張弓搭箭瞄準城門口,上次能守住,這次大家依然自信能。
「羅武,調一營人攜帶手雷、地雷上城牆,等我們命令。」
「明白,我親自去指揮。」羅武答應一聲,匆匆去安排。
手雷和地雷一直雪藏,是時候讓敵人見識見識了。
秦懷道心中熱血澎湃,戰意燃燒,大吼道:「都聽好了,放進來瞄準點打,咱們幾千弓箭手在,來多少殺多少。」
「遵令!」眾人轟然應道,臉上帶著笑,很是輕鬆。
「轟!」
一聲悶響,城門被撞開,力量太大,衝撞的人沒能停在,衝進來。
「放箭!」
一支支羽箭飛掠而去,將幾十人射殺在倒下。
但與之前的進攻不同,這次殺進來的是步兵,頂著盾牌在前防箭,盾牌密密麻麻,就連上方也遮擋住,後面跟著弓箭手射箭掩護,沒有騎兵。
秦懷道看到這一幕冷哼一聲,倒是學聰明了,但又怎樣?
城門洞空間狹窄,最適合手雷。
下一刻,秦懷道從旁邊一名近衛身上拿過手雷,點燃,順勢丟過去。
手雷砸在盾牌上,滾落在地。
「轟!」
一聲巨響,恐怖的衝擊波將盾牌掀飛,露出一個大缺口,無數人被炸倒在地,慘叫聲撕心裂肺。
但還沒完,秦懷道冷靜喝道:「放箭!」
早就拉開弓的將士們果斷出手,對著缺口就射。
「啊啊啊!」
敵軍紛紛倒下,缺口擴大,但箭失不停,繼續射殺,將敵軍死死擋在城門口,殺的敵人紛紛後退,但後面人更多,蜂擁而來,人擠人,出現大規模踩踏。
「衝上去,快,衝上去。」
「不能退,衝上去!」
後面敵軍紛紛大吼,領軍將士更是揮刀噼砍,鎮壓。
退不能退,進不能進。
敵軍哀嚎一片,亂成一團,被砍殺一批后,大家鼓起勇氣,頂著盾牌往前沖,試圖憑藉速度衝出城門,但迎接大家的是一個巨大的坑,坑裡滿是未乾的血水,刺鼻的血腥味令人頭皮發麻。
大家本能地想往兩旁跑,但兩旁留出的小路並不寬,僅供一人通行,大家紛紛爭奪,造成大面積擁擠,跌落下大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