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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千零八章 風不動,人動(求月票)

  朱四在徵求了朱浩的意見后,正式追封孝宗為「皇伯考」,而將張太后封為「皇伯母」之事定了下來。


  朝堂上下雖意見重重,但有左順門事件打底,再加上皇帝連追封朱右杬為皇考之事已經確定下來……這次的事就沒有造成什麼大的影響。


  事定后,朱四特地把席書和張璁二人叫到乾清宮,對二人表示嘉獎。


  「……多虧有你們在,朕這次可說是高枕無憂了!」


  朱四表現得非常欣然。


  大有一種,我當了皇帝,天下人都要聽我的氣概,讓席書和張璁感受到不小的壓力。


  席書道:「就怕事後朝中有人上奏要求重議此事。」


  「朕看誰敢!」


  朱四毫不客氣,當著二人的面發出威脅,「誰敢上奏,朕就讓他知道這麼做的下場!你們也派人盯著點,如果文官中有人敢私下議論,認為朕不仁亦或不孝,或不遵祖制,那就是私下議論朝政,朕一樣要嚴懲!」


  席書無奈領命,而一旁的張璁卻顯得很坦然。


  反正張璁在幫皇帝做這些事的時候,就料到皇帝態度無比堅定。


  「嘿,多虧有敬道在,他做事就是讓朕放心。」朱四馬上要去見蔣太后,臨把二人屏退前,笑著稱讚了朱浩一句。


  席書倒沒覺得如何,張璁聽到后心裡卻不是個滋味。


  這事不是我幫你辦成的嗎?

  朱敬道那小子,聽說要議禮,明知陛下對他倚重有加,結果卻跑到西山躲清閑去了,完事後,這功勞還歸在他身上?

  這也太不公平了吧?


  席書問道:「陛下,不知朱侍郎在此事上,到底出了多少力?」


  「不需要他做什麼,他先前所做的已經足夠了,朕絕對信任他,不行嗎?」朱四反問的話,讓席書感覺自己完全是多此一舉。


  這是給自己找不痛快呢。


  「好了,你們且退下,最近朕聽說龍虎山張天師要到京城來,朕想研究一下道家之事,卻怕再有議禮方面的問題,你們幫朕盯著點……下一步就是給先皇追封廟號,也要趁早啊。」


  朱四看起來還不滿足,要進一步把大禮議往下推進。


  席書和張璁這次誰都不言語了。


  ……


  ……


  二人從乾清宮出來,在太監引領下往宮外走。


  一路無話,二人出了左順門,已有轎子候在宮門前,這邊席書正要上轎子,張璁走過去道:「席尚書,可否借一步說話?」


  席書點頭。


  這已不是二人首次單獨敘話,現在他們身份已與之前有較大不同,張璁也明白想壓住席書不是那麼容易的事,就算席書上位有他的功勞,但現在席書是禮部尚書,完全沒必要把他張璁當成上級。


  「關於敬道,不知席尚書如何看?」


  張璁直言問道。


  席書道:「秉用,如果你是想說,陛下器重敬道不合適的話,莫要再提了。這件事其實連費閣老都已知曉,朝中就算未公開,但也不至於說像以前一樣全都被蒙在鼓裡。」


  張璁聞言不由一驚,想到先前他在費宏面前提及朱浩,費宏對他的冷漠,讓他有一種背嵴發涼的感覺。


  明明想利用費宏這個文官之首來打壓朱浩,結果卻好像適得其反,讓費宏感覺到他張璁是兩面三刀之人。


  「難道是席尚書如實相告?」張璁問道。


  席書搖頭:「朝中知曉這件事的人少了嗎?內閣中就有劉閣老和唐閣老,他們跟敬道的關係無比親密,就算稍微透露出那麼一絲口風,別人還不明白?再者,陛下如今對敬道的器重,難道還不讓朝中人醒悟?」


  張璁無言以對。


  以前還可以利用朱浩跑到文官集團內部充當卧底之事,試著發起攻擊,讓朱浩難以在朝中立足,問題是現在已經不是保守派掌權那會兒了,就連首輔費宏都是中立派,皇帝的高壓更是讓文官噤若寒蟬,已沒人再去計較朱浩的立場是左還是右,在文官看來,朱浩已成為無關痛癢的人物。


  席書道:「不過有一件事,我可以告知你,陛下好像還要挑選入閣之人。」


  張璁一怔。


  內閣如今已有五個人,就算楊一清回朝,最大的可能也是當吏部尚書,當然也有可能直接入閣,就這樣皇帝還打算增加閣臣人數?這不會顯得大明內閣太過臃腫?

  「兩個選項,一個是你,還有一個……是敬道。」


  席書繼續告知他知曉的事。


  張璁搖頭:「絕無可能,以在下跟敬道入朝的時間,陛下怎可能輕易讓我們入閣?席尚書,我看最有可能入閣的人是你。」


  席書搖搖頭:「僅僅打理禮部的事務已讓我焦頭爛額,入閣之事暫時不在我思量之內。秉用,如果你想入閣,不妨多去跟敬道打好關係,只要他舉薦,我看你機會很大。」


  「席尚書……」


  「你不必再說了,陛下的態度你也看到了,以你現在的實力,根本無法與敬道相比,你還是收起那份心思,認真完成陛下交託的差事……你也知自己入朝日短,根基不穩,作何還要做那無謂之爭?」


  席書看起來對張璁很冷漠,壓根兒就不想跟對方結盟,但說出來的話,絕對是對張璁好。


  你張秉用別以為別人看不出來,你對朱敬道有很大的意見,甚至多次拉攏別人要與朱敬道對抗,但你可有想過,無論是皇帝的信任,還是個人能力,你都跟朱敬道相距甚遠。


  就連暗中使絆子的本事,只怕你也是拍馬不及。


  只有你自己根基穩固了,實力足夠強大,多做幾件實事,深得皇帝信任,才有扳倒朱敬道的機會,你現在根本是自尋麻煩。


  ……


  ……


  張璁覺得很窩囊。


  但他也認可席書的說法,就是現在難以匹敵朱浩,而朱浩更是不正面與他對抗,直接躲到西山去了。


  就這樣,皇帝仍舊對朱浩無比信任,這讓張璁很鬱悶。


  「看來,只能等那位楊老部堂入朝,才能根本性扭轉當下惡劣的局面。」張璁心裡開始琢磨下一個可以結盟的人,那就是楊一清。


  但張璁顯然低估了楊一清等老臣施政上的決心,楊一清回朝前,或許表現出對他張璁的欣賞,但回朝後……怎可能不防備張璁的崛起?

  說到底,你張璁也是新銳,朱浩雖然是新銳中拔尖的那個,但要對抗朱浩,為什麼一定要聯合你張璁呢?


  歷史上,張璁跟費宏、楊一清的關係都不好,幾乎鬧到二者不能並存的地步。


  ……


  ……


  翰林院中,石珤見到翰林學士賈詠。


  而石珤前來翰林院的目的,是借皇帝想再增加一名閣臣的想法,把賈詠推舉入閣,以增加護禮派在內閣中的影響力。


  畢竟議禮派那邊已有兩名閣臣,石珤覺得自己有必要把賈詠引入內閣充實己方力量。


  但賈詠明顯對入閣之事不熱衷。


  「我如今無心朝事,也跟陛下提出請辭,只是陛下不允。」


  賈詠嘆息著搖了搖頭,才又接著說道,「或將我調去南京,如此可輕省一些,好過於在京師權力鬥爭的漩渦中浮沉。」


  石珤道:「你與我同齡,剛過花甲之年,在朝入機杼者無不都是這般年歲,何以要自棄?」


  石珤平時跟賈詠交好,在大禮議上所持政見也相同,現在豐熙退了下去,石珤自然只能把希望寄託到賈詠身上,希望跟賈詠聯手把內閣改造為文官掌權之所。


  賈詠道:「就算我入閣又能改變什麼?」


  石珤嘆了口氣,道:「你可知曉,陛下為何要再增閣臣人選?」


  賈詠搖搖頭表示不知。


  石珤道:「近來朝堂上謠言四起,說是費中堂並非陛下心目中首輔良選,陛下或有意以劉仁仲為首輔,而唐寅在內閣時日無多,二人退下后,定會出現空缺。而黃公獻自己也認為他不會在內閣久留。」


  「什麼?」


  賈詠皺眉。


  現在內閣五個人,看起來已經很充盈,結果聽石珤一說,才知道,原來內閣中唐寅是必然要退的,而費宏和黃瓚也是指不定哪一天就會突然致仕,那豈不是說……到頭來只剩下劉春和石珤二人?


  若真是這樣,那他賈詠入閣的意義就體現出來了。


  兩個人還對付不了劉春?

  把劉春擠兌下去,內閣又成為護禮派的天下,畢竟劉春的年歲在那兒擺著,而且劉春還有胸痹的老毛病,誰知道他哪天會突然嗝屁?

  「如今朝中,陛下多任用奸佞小人,我所能想到也只有你了。」


  石珤道,「剩下的人選,諸如夢弼、九和,都還不夠成熟,眼下唯獨你才是入閣協助我的最佳人選。」


  賈詠一時沉默。


  現在皇帝只是放出個風聲,說要增加一名閣臣,結果方向都還沒定下來,石珤已開始鼓動他了。


  賈詠不由琢磨開了,你入閣都是蔣閣老臨退下前為你鋪好的路,並非陛下屬意人選,你憑什麼認為,你推薦的我有資格入閣呢?

  賈詠苦笑道:「可是……我實在是力不能及,你覺得仲鳴如何?」


  仲鳴是翟鑾的表字。


  石珤皺眉道:「仲鳴為南禮部侍郎,倒是有傳聞說,陛下要召其為侍讀學士……以他的資歷,怕是離入閣還有段距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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