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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百八十章 輿論導向

  蔣輪聽從朱浩的吩咐,跑去禮部打人,看誰不順眼就是一通勐揍,甚至還打了一場以一敵多的群架。


  沒吃虧!

  蔣輪到底是武將之家出身,自幼練武,年長后就算一身武藝都荒廢了,但身子板在那兒擺著,再加上他是興獻后的過繼弟弟,皇帝的舅舅,那群老書生真不敢對他下狠手。


  打群架,也是他打一群,別人只有招架的份兒。


  他這一鬧,禮部炸開了鍋,一群挨打官員找人撐腰,自然要尋禮部尚書毛澄。


  毛澄一個腦袋兩個大。


  對付別人還好說,這個蔣輪……


  作為外戚,本身就不是禮部的正式官員,不過被皇帝臨時委派過來打醬油的,誰也沒打算真的給蔣輪什麼欽差的實權。


  再說了,納選皇后這種事,你一個非宮人的外戚,還是男子,能給你怎樣的權力?讓你親自面對面挑選未出閣的黃花大閨女?


  成何體統!


  毛澄無奈之下,只能跑去楊廷和府上告狀。


  ……


  ……


  楊府內。


  毛澄本是單獨拜訪楊廷和,告知蔣輪的事情,讓其出面勸說皇帝把蔣輪調出禮部……找誰不行非來這麼個孬貨?

  可楊廷和有意讓楊慎旁聽,這既是培養兒子,順帶也找個人幫忙參詳以下。


  毛澄將蔣輪這幾天在禮部的作為,挑對禮部中人有利的環節,對楊廷和說了一遍。


  就是告狀。


  楊廷和很納悶兒,問道:「蔣孟載作為興王府舊人,以往曾多次入京辦事,沒聽說他有何劣跡……卻為何他去禮部辦個差事,能惹出如此多麻煩?」


  毛澄道:「定是生性如此。」


  楊慎搖了搖頭,插嘴道:「毛部堂,以在下聽聞,乃是因此人在禮部受到薄待,才憤然出手傷人。」


  「用修,你從何處聽來?」


  毛澄不解地望向楊慎。


  連楊廷和也忍不住看向兒子。


  楊慎對二人行禮:「現在翰苑中都在傳,說是蔣孟載到了禮部,並不是一上來就惹事,而是因其無意中將宗卷燒毀,又恰好碰倒了書架,以至於遭來禮部中人的嘲諷,回去后氣憤不過便酗酒傷人。


  「據說此人酒品不是很好,其他的……不好說。」


  楊廷和問道:「可有此事?」


  毛澄心想,我哪兒知道事情因何而起?下面人群情激奮,說其行為不端,難道我還要去求證一下來由?

  「這……手下只說他出手傷人,至於燒毀宗卷之事,也有之,卻不知他是無意還是有意。」隨即毛澄又望向楊慎,「用修,我禮部中事,怎會傳到外間?莫非有人故意張揚?」


  楊慎笑著搖搖頭,表示不知。


  其實楊慎懶得探尋緣由。


  這種事無論是楊廷和,還是楊慎,都覺得是雞毛蒜皮的小事。


  蔣輪在禮部打了一場群架,還是一群人打一個,結果打輸了還好意思找上司告狀?回頭蔣太後知道了會怎麼想?

  本宮弟弟在禮部惹事?

  明明是你們一群禮部官員聯合起來排擠外人!

  有見過惹是生非的會一個人單挑一群?

  打群架,到底是一個人有理,還是一群人有理?


  毛澄氣憤道:「此人就是根攪屎棍,壓根兒就不該讓他進入朝堂。」


  楊廷和嘆了口氣,無奈搖搖頭:「心平氣和為好,難道讓他跟唐伯虎一樣,在禮部興風作浪,就如你所願?」


  一句話把毛澄給問住了。


  想想也是。


  看看現在唐寅在戶部鬧出多大的風波?


  現在眾大臣唯恐避之不及,既因為唐寅現在掌管著皇莊田地,更因其之前徹查戶部太倉和工部河工賬目,雖然事情到現在為止都沒鬧起來,不是說唐寅沒有發現,只不過是被新皇給壓了下來。


  賬目方面的疏漏,幾時被皇帝捅出來,實在難說。


  而蔣輪在禮部,只不過打了群架,還是一個人打一群,又沒有持械行兇,眾人損失再大也不過是眼睛多了倆黑圈,或是被打得鼻青臉腫。


  對禮部來說,能有啥實際損失?

  楊慎道:「此人胡作非為,只會讓人覺得,興王府中頻出紈絝、無能之輩,敗壞的恰恰是興王府的名聲。」


  聽楊廷和父子這一分析,毛澄突然覺得,這場架好像吃虧的並不是禮部,而是蔣輪和背後的新皇勢力,壞事反而成了好事。


  「好了,你回去吧,若他再惹事,我會到陛下面前告他一狀,讓其吃不了兜著走,但在這之前,讓你的那些屬下不用理會他便是,相信他也不好意思再回禮部當差。」楊廷和如此將毛澄打發走。


  ……


  ……


  毛澄離開后。


  楊廷和問兒子:「用修,你覺得蔣孟載的舉止,是否有別的目的?」


  楊慎想了想,搖頭道:「怎麼看,此舉都是為新皇抹黑,或是此人言行看似平和,其實心中早有不滿,在被禮部官員排擠后,怨氣爆發才出手傷人。此事鬧到陛下處,陛下恐怕也不好包庇。」


  「嗯。」


  楊廷和老謀深算,仔細想了想,覺得事有蹊蹺,畢竟蔣輪打人的舉動太過突兀和冒失,似乎有哪裡不對。


  此人畢竟還沒有封爵,在朝中談不上多高的地位,先前都老老實實,怎突然間就變得如此暴戾?

  可若說其有深意,那他目的是什麼?

  出手打人,敗壞的可是興王府和新皇的名聲,這對他有什麼好處?

  想不明白,楊廷和只能暫時先把這事放到一邊。


  朝中有那麼多大事等著他去處理,他在意蔣輪打人幹嘛?


  這對朝局有任何影響嗎?


  ……


  ……


  卻說蔣輪打人後果然再也沒去過禮部。


  所謂的監督新皇選后之職責,暫時放下了。


  之前的群架中,他也吃了一點暗虧,腰部受傷,這幾天權且當作養傷,沒事出來走走,這也是朱浩的意思,讓他多在街面上熘達,最好是張家兄弟在哪兒,他就去哪兒,來個「偶遇」。


  這天終於知道張家兄弟在一處酒肆吃白食,他故作不知也進了酒肆。


  張鶴齡眼尖,看到蔣輪后急忙招手:「過來,過來,這兒呢。」


  蔣輪往四下看了看,大中午的,偌大的食肆內除了張家兄弟這一桌,其他一個客人都沒有。


  而張家兄弟所帶隨從眾多,可說前呼後擁,估計是受這氣勢威懾,有他們兄弟在的地方,別人都躲得遠遠的。


  蔣輪走了過去:「兩位侯爺,你們這是……」


  「吃飯呢?眼瞎嗎?」


  張延齡嗆了一句。


  張鶴齡笑道:「孟載,你可別在意我弟弟,他性子急,說話不中聽,來,坐。」


  蔣輪坐下后,馬上有人拿來碗快。


  蔣輪頗不自在。


  同是外戚,眼前這兩位在朝中地位崇高,集隆寵於一身,就算每天出去惹是生非,也沒人敢把他們怎樣。


  他不由暗自滴咕,若是換作禮部打人的是這兩位,估計被打的人不敢鬧騰吧?事情真鬧大的話,不怕被這兩位爺報復?


  「孟載,聽說你很神勇,一個人跟禮部一群人打架,還把他們都給打傷了?你簡直是關雲長在世啊。」


  張鶴齡好似逗樂一般,嬉皮笑臉地問道。


  蔣輪道:「哪裡哪裡,傳言並非實情。」


  張鶴齡道:「怎不是?市井坊間眾說紛紜,就連說書的都把你的故事編排出來了,街知巷聞啊,不過好像人們都說,你在禮部受人欺負,他們一群人打你一個,你不得已反擊,反倒是他們一群人吃了虧……」


  「啊?」


  蔣輪一聽,不由有些迷惑。


  明明是我主動挑事,把他們一群讀書人打到滿地找牙,怎麼民間的版本居然會是如此呢?


  難道不是禮部的人掌握輿論的話語權嗎?

  顯然他沒料到,朱浩既然敢讓他去挑事,早就布置好了所有退路,朱浩深知控制輿論的重要性,再加上朱浩的產業中本來就包括娛樂產業,要編個故事傳播出去還不簡單?

  更為重要的是,傳言中說蔣輪一個人孤身跑到禮部打群架,別人也會覺得理虧的是禮部的那群官員。


  張鶴齡笑道:「看來你挺能打的,平日沒少練功夫吧?」


  「沒……沒有。」


  蔣輪面帶遲疑,雖然歷史上他跟張家也打過群架,但那是在他發跡后,現在他還沒那本事,如今他在這兩兄弟面前,只能低聲下氣。


  張延齡感興趣地道:「既然能打,回頭咱約一個,不是跟你打,是跟別家打。你多叫點人,咱出去爭點東西回來,你敢不敢?」


  「別……」


  蔣輪可不敢與張家兄弟聯手。


  在禮部打人,或許還有人覺得是他吃虧,但若是跟張家兄弟出去約架,那自己名聲可就徹底臭大街了。


  這點道理他還是明白的。


  張延齡冷笑一聲:「本以為是好漢,沒想到是孬種。」


  蔣輪聽了心裡很不舒服,心想,能選擇的話,我一定先揍你們兩個,反而是對禮部那些人我出手有些重了,他們雖然可惡,卻沒到眼前兩位人神共憤的地步。


  張鶴齡笑嘻嘻道:「別急著拒絕,我們給你的條件絕對優厚,你不是現在還沒爵位嗎?回頭我們幫你跟姐姐說說,讓她出面,給你賜個爵位,以後你就跟我倆混,到時……你只要聽令,好處少不了你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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