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百二十三章 都在勛貴圈子混
樓上。
唐寅望著朱浩:「就這麼讓他下去,不怕引來不好的事?完全可以當作看不到,置之不理。」
朱浩笑道:「很多事還是要他親自去面對,同為外戚,若是連外戚基本的行為模式都不懂,以後怎麼在京城混?就當學習了。」
學誰不好,非要學張家兄弟?
這不是反面典型嗎?
唐寅想提,但沒好意思說。
就聽樓下張家兄弟請蔣輪坐下,三人同桌等待開飯,張家兄弟或也知現在的蔣輪與以往地位不同,再加上蔣輪跟他們沒起什麼衝突,又是新貴,連他們都知道要跟蔣輪建立一下友好的關係。
「兩位侯爺,鍋擺好了,幾位可以享用了。」掌柜近前招呼。
因為火鍋這東西,在這年頭屬於新吃法,所以掌柜需要例行來說明一下。
「下去下去,沒看老子正跟人敘話?沒老子吩咐,不要來打擾!」
張鶴齡不領情,將掌柜趕走,又瞪著冒熱氣的鐵鍋:「這大熱天怎麼吃?你們這些小的瞪著作甚?開動了!」
張家兄弟帶來的一群惡奴,立即湧上來六個,兩兩一組,拿起蒲扇開始給三人扇風。
同為外戚,蔣輪看到這一幕都傻眼了。
還能這樣?
比不了,比不了。
「他娘的,這是什麼肉?還挺好吃的……」張延齡已經吃起來了。
蔣輪提醒:「蘸這個。」
張延齡正要習慣性罵娘,但話到嘴邊咽了回去,繼續低頭勐吃。
張鶴齡笑眯眯問道:「蔣國舅,哈哈,當初我就說你儀錶堂堂,氣質不凡,你到京師時,曾到過本侯的府邸拜訪,這才過多久,都當上國舅了……以後咱都是國舅,有什麼生意多多照顧。」
蔣輪算得上是不學無術的代表,聽了這話也覺詫異。
同殿為臣也就算了,還讓我有生意記得照顧你?感情你在朝堂就是為了方便做生意?還是說把當官當成一門生意在經營?
「京城有產業沒?」
張鶴齡問道。
蔣輪到底屬於新貴,或者說現在還沒貴起來,態度謙卑:「沒有。」
張鶴齡笑道:「那你可算找對人了,你要在京城置辦產業,非找我們不可,之前朝廷清理了一批皇莊,田地成千上萬畝都給放了出來,低價掛在那兒,隨便拿……買就行。」
蔣輪聽了一陣迷湖,朝廷清理皇莊,感情都被這些勛貴佔了便宜?
那跟左手倒右手有何區別?
之前是皇莊,賺到的錢歸內府,總歸皇室可以調用,現在白白便宜了這些勛貴,皇帝和朝廷見不到銀子,那還不如不清理呢。
「熟田,上好的熟田,我就跟你說吧,連片的地都有,不用花多少銀子,你有家當的話拿出來,我幫你買,就是收你一點……中介費,合理吧?」
張鶴齡給蔣輪介紹起了生意。
蔣輪道:「這樣啊……那……回頭再說。」
張鶴齡一聽,好像有戲,馬上問道:「不知……你有多少銀子?」
張延齡催促道:「大哥,真的挺好吃的,要不……你嘗嘗?」
「吃吃吃,就知道吃,怎不吃撐死你?沒看到為兄正在跟人談正事呢?學著點。」
張鶴齡先罵了弟弟一通,繼而轉頭看向蔣輪,「哈哈,自家弟弟,不懂事,一看蔣國舅就是明是非讀過書的,要不咱明天一起出城去看看?本侯好好給你介紹一下,以後想在京城混,有我們兄弟罩著,絕對是有百利而無一害!」
即便蔣輪湖塗,也知道這倆貨不是什麼好東西。
名聲臭不說,在外戚中屬於胡作非為的代表,讓你們罩著?
受不起!
但也不能明著拒絕。
蔣輪道:「可以可以,但在下如今尚且連官職都沒有,只是個閑差,不敢與兩位侯爺並論。」
「怕什麼怕?你是國舅,早晚有爵位,當然你不可能像我們一樣封侯,但封個伯什麼的沒問題,你要是覺得封爵太難,我們兄弟也可以幫忙運作,跟太后說上兩句,應該會管用吧?皇帝都是我們的外甥……咱的外甥。哈哈!」
張鶴齡得意洋洋。
他有擁立之功,皇帝還是挂名的外甥,覺得自己及行事依然可以無所顧忌,跟弘治朝和正德朝一樣。
蔣輪點點頭:「好,好。」
其實蔣輪還真希望張家兄弟能幫自己說上幾句,若是張太後有心幫忙,那楊廷和在認定他這個國舅上或許會鬆口,自己真的能封爵呢?
「那說好了,明天一起去,帶好銀子……」
……
……
蔣輪迴到樓上時,還有點怔怔出神。
樓下張家兄弟吃火鍋喝酒,已在下面撒起了酒瘋,一樓除了那一桌客人,已經沒人了。
「有這種人跑來惠顧,看來以後你生意不好做了。」唐寅見蔣輪上來,故意沖著朱浩說道。
正說著呢,樓下傳來張鶴齡的聲音:「你這鍋我看著挺不錯,拿回家行不行?什麼?誰告訴你不行的,是不是想挨棍子?老虎不發威,你當老子是病貓,信不信弄死你?」
吃得差不多了,張家兄弟起身要走,不給錢不說,居然想把鍋帶走。
真做到了連吃帶拿。
掌柜不敢惹事,只能默許其這麼做。
遇到這種掃興的事情,朱浩這一桌也吃不下去了,下樓時張家兄弟已離開,只有掌柜和夥計正耷拉著臉整理。
「掌柜的,損失不小啊。」
朱浩笑著打趣。
掌柜道:「幾位官爺,都是小本生意,那是京城有名的……勛貴,誰敢招惹?吃也就吃了,可為啥還要順走我們的鍋?一次還拿倆?」
蔣輪笑道:「人家兄弟兩個,不可能隨時湊到一會兒吃,當然要一家一個。」
掌柜看到蔣輪,嚇了一跳,他本以為蔣輪已經走了,畢竟看到蔣輪跟張家兄弟坐在一起說話,急忙道:「小的不過是亂說話,你別掛心裡去……您也是國舅爺吧?小的該死。」
唐寅道:「不用擔心,同為國舅,但脾性不同,這位乃是興王府出來的國舅,知書達禮,可不會跟那兩位一般。」
「哦,原來是興王府的國舅……潛龍出海,大明有希望了。」
掌柜很會說話,意思是新皇登基,新朝新氣象,肯定跟以前有所不同。
朱浩遞了五兩銀子過去。
「用不得如此多……」
掌柜急忙道。
朱浩笑道:「當作賠償你損失,以後再有客人來,幫這位新國舅揚揚名,讓人知道他與別人不同。」
「好,好……」
……
……
一行出了食肆,夜風清涼。
唐寅道:「你真會做人,打賞自己的生意,還白白賺了個好人?」
朱浩笑了笑。
蔣輪突然道:「張家那兩貨,讓我明天跟他們去買什麼地,還說讓我帶銀子去,你們……朱小先生,您說我去還是不去?」
「去啊。」
朱浩笑道,「缺銀子我給你,先帶五百兩去吧。」
「五百兩?」
蔣輪很驚訝。
朱浩道:「少了?那就帶七百兩吧,以後想在勛貴圈子裡混出頭,總要摸清他們的路數……就算看不慣他們的行為,也可以學習一下,取長補短,至少先把氣勢給整出來。」
唐寅皺眉:「你小子,別瞎出主意,這可不是什麼好事。」
「怎就不是好事?孟載以後可是干大事的,跟張家兄弟搞好關係,眼下來說也合適,難道讓他們閑著沒事欺負孟載尚未有爵位,不斷跑來惹是生非?」
朱浩善意提醒。
現在蔣輪屬於新貴,卻依然是軟柿子。
萬一張家兄弟發現蔣輪跟他們心不合,肯定會想方設法針對,而現在蔣輪可沒有能力與張家兄弟相鬥。
蔣輪恍然大悟:「我明白了,朱先生的意思是,打不過就先加入他們,就好像朱先生現在就進了翰林院,去跟楊閣老他們周旋是吧?」
唐寅聽了簡直想吐血。
「你們兩個……朱浩,你把孟載帶壞了,真是拿你們沒辦法……」
……
……
朱浩回去后真的給了蔣輪七百兩銀子。
還說不用還了。
意思是白送。
這可把蔣輪樂壞了,興奮得眼冒綠光,拉著朱浩先生長先生短的,不斷求策,好像朱浩真是他的老師,一切都要以老師的意見為準。
唐寅在旁看了都有點羨慕。
要不怎麼說興王府的人都喜歡巴結朱浩……
人家有頭腦,出手還大方,重點是能幫人謀求到心中需要的東西,這就讓人難以拒絕誘惑,連自己好像都開始死心塌地為這小子辦事。
潛移默化就被他收買和利用。
七百兩銀子……
唐寅在心中好好算計了一下,都快比得上自己一半身家了,朱浩就這麼隨手送了出去?
這邊將蔣輪打發走後,唐寅正要跟朱浩說什麼,不想駱安帶著卷宗來求見朱浩。
「朱先生,刑部已有決斷,明日處決罪臣江彬,還牽扯到處罰江彬派系之人,陛下想知道您的意思。」
駱安公事公辦。
江彬必殺,其身邊的神周和李琮也判了死罪,來日一起處決,但江彬派系的其他人,則大多數戍邊和罰為民,在處罰江彬的問題上,朝廷雷聲大雨點小,遠不如之前懲罰錢寧的雷霆手段。
似乎楊廷和為首的文官,也怕江彬臨死前反撲,或有江彬派系的人舉旗造反,或是令江彬將一些鮮為人知的事揭發出來。
最後只殺賊首,連江彬家人都得到保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