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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百九十一章 有何說法

  教育大縣出品的縣試案首,含金量十足,但就因為朱浩的出身以及師從等問題,可能會給他帶來一些爭議。


  後面有府試和院試,就算唐寅不說,朱浩也知自己肯定會成為別人重點「關照」的對象,到時他的一言一行都會被人盯著,這是想平凡都不可能。


  課照上。


  范以寬授課,所用教案


  居然是唐寅之前使用的。


  范以寬欣然接受下來,估計唐寅沒告訴范以寬教案其實是朱浩編寫,不然以范老頭的心高氣傲,能用稚子編寫的教案就怪了。


  唐寅現在的工作重點是當好王府的幕僚,教書乃副業,最近得袁宗皋委託,不時給袁汝霖開開小灶,重點是提高四書文的寫作。至於朱浩這邊袁宗皋根本就沒提,就算讓唐寅教,唐寅也自問沒那能力。


  「朱浩,你都考中縣案首了,可否將你的師承說與我聽?」唐寅把朱浩和袁汝霖叫出來,先指點一番后,又開始套朱浩的話。


  「呵呵。」


  朱浩報以微笑。


  「汝霖,你先回教室,接下來我會教京泓和世子他們寫文章,你有時間多提點他們一下。」


  唐寅對袁汝霖「委以重任」。


  這倒不是說唐寅故意為難,而是要培養袁汝霖的責任心,算是先生日常教導弟子的一種方式。


  唐寅在教書育人方面雖然沒多少經驗,但勝在開明豁達,對那些匪夷所思的事物接受度很高,再就是通情達理善於利用人性。


  袁汝霖進教室后,唐寅沒再問有關朱浩師從何人的問題,嘆道:「此番有你作為縣試案首,沒人在意剩下過縣試的人中,是否存在私相授受的情況,以我之前觀察,過縣試的人中間,文章粗鄙者大有人在。」


  也就是把朱浩當成明事理的成年人,唐寅才會正面跟朱浩說這個問題。


  朱浩笑道:「唐先生,你看會不會有這樣一種可能:你的眼界太高,其實縣試對什麼才學之類的不太考究,反而對於書法、言辭通順這些要求更高一些?再便是那些閱卷官能力有限,水平堪憂,這才沒有達到你的預期呢?」


  唐寅苦笑一下。


  這小子還挺會找借口。


  「那朱浩,我也提出一種假設:會不會是鄺知州離任前,想藉此來拉攏一批地方士紳,再或是藉助縣試中飽私囊?否則以他的身份,完全可以不理會縣試這種小考,何必親力親為?」


  唐寅還跟朱浩較真兒起來。


  朱浩攤攤手:「探討嘛,一切都無定數,我沒法確定某些事,正如這也只是唐先生的猜測,沒法證實,不是嗎?」


  老少二人相視一笑,也就不再去探討這種註定沒法求證答案的問題。


  你能直接跑去問鄺洋名,你是不是從中玩了什麼花樣,到底存了什麼心思?

  但若是不問本人,又如何求證?

  死局!


  「好了,你也進去讀書吧,我還有事」


  唐寅說完便要走。


  朱浩連忙問道:「最近王府有什麼不妥嗎?我不想被蒙在鼓裡如果有大事發生的話,唐先生可否告訴我,讓我心裡有個數呢?」


  唐寅人已經走到學舍院門口,聲音飄來:「有事我自會跟你說。」


  唐寅的確有事。


  乃是應張佐之邀碰頭協商。


  本來這件事應該在昨夜或是今早進行,但因為張佐一直沒尋到唐寅,才拖到現在。


  兩人剛在內院某個小院的花壇前,圍著茶几坐下,張佐便急不可耐地道出請唐寅前來的目的。


  「唐先生,您一向有勇有謀,如何才能保證王府利益不失的情況下,應對賊寇襲擾安陸地界咱家全靠您了1

  張佐對唐寅極盡恭維。


  面臨匪寇侵襲,王府長史司反應迅速,昨日袁宗皋才去過州衙,找鄺知州議事,回來后得到興王授意,開始抽調城外王莊的護衛回城,加強長壽縣城的戒備。


  王府上下但凡讀過書有見地的,基本都跟袁宗皋一夥,張佐沒法拉攏他們幫自己,環顧身周,只能懇請之前曾幫過他大忙的唐寅出謀劃策。


  不然難道要去請教剛進王府不久的范以寬?

  姑且不論范以寬會選擇佔位誰,僅就實際而言,范以寬擅長的是教書育人,十足的書獃子,根本指望不上!


  小太監送上香茗後退下。


  唐寅拿起茶碗,盡量用碗蓋擋住自己略顯局促的神情。


  真是哪壺不開提哪壺!

  你這個王府承奉司奉正太監,好好當你的王府家奴就是了,現在連官府應對盜匪之事都想伸手?

  你管就管吧,居然覺得我這樣一個文弱書生能在這種事上幫你的忙?


  我都不好意思告訴你,你這是所託非人埃

  「唐先生,您是不是有什麼難言之隱?您儘管說,咱家一定會想方設法幫到您。」張佐一臉熱切。


  唐寅放下茶碗,語帶感慨:「這件事還得從長計議。」


  開如此一個話頭,他其實就是想告訴張佐,你別指望我,我也沒有很好的辦法。


  我連盜匪在哪兒,是什麼人,有多少人馬,幾時進犯種種問題一概不知,連他們為何吃了熊心豹子膽非要劫掠興王府田產也不知,只是從你這兒得到一點線索,你讓我這個手上無權也不知兵的書生怎麼出謀劃策?


  若是興王問及,我還能敷衍兩句,但這次明顯袁宗皋搶在你前面,獲得了統領全局的許可權這本身也沒錯,誰讓這時代讀書人地位高呢?要不你去幫幫袁宗皋,給袁宗皋打個下手?

  你不願意在此等事上屈居人下,想騎在袁宗皋頭上拉屎拉尿,也要有能壓得住人家的能耐埃

  張佐哭喪著臉:「咱家這是為興王府擔憂,好不容易才積攢下如今的家業,若是出點什麼意外就怕王爺和世子都不得安生,咱這些為王府謀事之人,到時唉1

  唐寅很想問,就算事情再糟糕,也不會發展到咱們連飯都吃不上,王府連俸祿都發不下來的地步吧?


  不至於不至於。


  「那在下回去后馬上斟酌,思量清楚后再與張奉正詳細商談。」


  唐寅只能采勸拖」字訣。


  張佐眼看唐寅一時也沒有好辦法,也不能逼人太緊,就算唐寅是當世名士,你要對其問策,也不能不講理讓人家現場給你出主意吧?當然要回去詳細斟酌,權衡利弊

  「唐先生,興王府榮辱安危,可就全託付在您一人身上。」


  張佐又給唐寅戴高帽。


  唐寅回去的路上,腦子裡各種想法紛至沓來。


  張佐口燦蓮花,跟袁宗皋乃權力之爭,卻能把事情說得冠冕堂皇,說得好像幫他就是幫王府

  可我終究不是進士,王府長史這職位輪不到我來干,最多當個典寶正、典儀正之類的屬官,王府審理正這樣正六品的職位都輪不到我來當,審理副這個正七品的官缺倒是能勝任,可問題是我唐某人立志不入朝堂,興王府找我回來只是讓我當幕僚西賓,沒說要給我官當啊!


  王府上上下下那麼多人,怎叫王府榮辱安危全繫於我一人之身?

  由於心緒不寧,唐寅乾脆去找朱浩。


  正好是中午吃飯時間。


  到食堂一問,朱浩出王府去了,他就等在那兒。


  本以為會無功而返,誰料食堂還沒打烊,朱浩就現身了。


  「朱浩,你這時候來吃飯是不是晚了點?還是說猜到我在這裡,專程過來的?」唐寅好奇詢問。


  朱浩回道:「我早吃過飯了。」


  唐寅點點頭:「那就是說,你猜到我會來找你?頭晌臨別前你特地跟我說那番話,其實是猜到我要去見誰,也知道我們要談什麼,故意提醒我有解決不了的事,來尋你討個對策,是吧?」


  朱浩驚訝地問道:「唐先生怎會作此想?你當我是你肚子里的蛔蟲?連唐先生自己去見張奉正前,應該也不知他要對你說什麼吧?」


  唐寅指了指朱浩,好似在說,瞧瞧,你小子說露餡兒了吧。你都知道我去見張佐,加上今天王府內異動明顯,大量城外護衛抽調回來,你能不知我動向?

  朱浩笑道:「其實我是在跟袁長史見面后,才知事情原委,提前也不知曉。」


  「剛才是袁長史找你?」唐寅皺眉。


  朱浩點頭:「的確如此。他找我通報情況,說此番匪寇掠劫安陸州,點名對興王府不利,所以王府準備將城外王莊屯民遷至城裡,以防不測。涉及老弱婦孺,王府沒地方安置,求助於我


  「我直接跟他挑明,我娘是在做生意,但沒在城裡置辦物業,出錢出力可以,但出房子力不能及。」


  唐寅這才知道原委,沉思好一會兒才道:「看來此番匪寇猖獗,興王府慎重其事,經歷減少人員損失難怪張奉正如此著急找我商議對策。朱浩,你作何想法?」


  朱浩笑著問道:「唐先生這算是向我問策嗎?」


  唐寅有些好奇:「難道不算?以往都如此」


  或是想到什麼,不再說下去。


  朱浩正色道:「以往我無功名在身,名義上是你的學生,先生找學生探討一些事無可厚非。但現在情況又有所不同,雖然我還是沒功名,但很快就有了,那時我們可就是對等的關係,唐先生問策於我,有說法沒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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