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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百六十七章 有理我怕誰

  翌日。


  朱嘉氏一早便進城,火急火燎地來到倉房,見到守在這兒一整夜的劉管家和剛睡醒過來的朱萬簡。


  「讓你們干點事可真難!一點小事都辦不好,以後還能託付重任?怎不一頭撞死?」


  老太太這回動了真怒。


  好端端的一次空手套白狼的行動,也能搞成這付鬼樣子,讓她覺得非常不可思議,明明怎麼想都不會出問題,這都能整出幺蛾子來?

  自己素來信任的二兒子,到底有多會玩「花活」?

  朱萬簡被罵得灰頭土臉,卻依然不服氣:「娘,這次分明是被蘇熙貴那廝給坑了,他千方百計設計這麼個圈套,用這種次貨充數,我們可以去衙門告他1

  劉管家赤紅著雙目,跪下來磕頭道:「老夫人,是小的沒有嚴查,但運送途中的確沒有發生大的意外,真有可能是這批貨本身就有問題。」


  此時連劉管家都要往外推卸責任。


  朱嘉氏面色冷峻:「毀了多少?」


  劉管家道:「五十面鏡子,加上之前買回來的樣品,一共五十一面,現在完好無缺的還有十六面,另外六面,對付著改製成小一點的鏡子,勉強能用。」


  朱嘉氏聽到這裡,稍微放心下來。


  本以為二百五十兩銀子全部損失,但現在還剩下十六面,按照八兩銀子一面賣給歐陽家的話,能收回一百二十八兩,還可挽回一部分損失。


  至於剩下那六面破損的

  如果歐陽家堅持不要,想要重新製作出售,好像有點困難,但終歸存有變現的希望。


  朱嘉氏道:「劉管家,你這就帶人前去見歐陽家的人,路上就算找人捧著,也不能再出差錯,快去快回1

  「是,老夫人。」


  劉管家急忙前往城中客棧,彌補損失。


  「那娘,我幹嘛?」


  朱萬簡一臉不服輸的樣子。


  朱嘉氏冷聲道:「隨老身前去見老三家的,這件事總歸要討個公道1

  朱嘉氏讓劉管家去交付鏡子,自己則帶著朱萬簡去找兒媳算賬。


  朱浩早料到老太太會殺來,所以當天沒急著去上課,留在家裡等著瞧熱鬧。


  果不其然。


  早飯還未過半,小白便進來通傳,說是老夫人來了。


  「娘,一定要鎮定自若,按照我說的,把事情推給蘇東主就行。」朱浩鼓勵道。


  朱娘面色沉重,帶著兒子來到前院。


  照壁後面,朱嘉氏居然自帶了根高板凳前來,大馬金刀地坐在那兒,看這架勢是要跟兒媳徹底決裂。


  「老三家的,你該知道為娘為何會過來吧?」朱嘉氏厲聲喝問。


  朱娘搖頭:「不知。」


  站在旁邊的朱萬簡火冒三丈,原地蹦起來:「你跟外人狼狽為奸,拿家裡人當冤大頭我說怎麼這麼好心賣給我們鏡子,感情都是殘次品,把我那二百五十兩銀子還來1

  朱娘滿臉都是迷惑,問道:「他二伯,你在說什麼?」


  朱嘉氏臉色漆黑,但她還是拚命忍住沒有爆發,冷聲道:「為你掌管塌房生意的那個馬掌柜,什麼都沒跟你們說?那現在就去把人叫來過問清楚」


  朱娘蹙眉,沖著門口的狗子道:「去渡口通知馬掌柜,讓他趕緊過來1

  院子里氣氛一片肅殺。


  朱嘉氏也不發作,等馬掌柜來了后一併算賬。


  朱萬簡卻沉不住氣,就跟碎嘴的老太婆一般,把事情翻來覆去說個不停。


  「你們娘兒倆,算計本家人可真夠狠的,好生意自己不做非推給家裡,那鏡子一碰就碎」


  朱浩聽了半晌,好奇地問道:「二伯,我好像聽明白了,你們跟馬掌柜做了一筆生意,結果鏡子運回去后發現碎了很多,所以認為我們跟馬掌柜不對,是跟蘇東主合夥來算計朱家,是嗎?」


  「嘿,你看看,自個兒都承認了吧?」


  朱萬簡一臉得意,好似套出朱浩的話一般。


  朱浩攤攤手:「可我真不明白礙鏡子給你們之前,難道就沒有好好驗收?如果驗收合格,銀貨兩訖,連契約都簽好了,回頭貨物毀了,卻找事主賠錢,這好像不符生意場的規矩吧?」


  朱萬簡臉色立變:「你個小屁孩懂個毛,居然大放厥詞1

  剛才套我話的時候以為我什麼都懂,現在卻又覺得我不懂了?看來我懂或者不懂全隨你心意改變唄?

  朱娘道:「娘,先莫說這生意馬掌柜沒有跟我們打過招呼,就算提前告之,也是朱家跟蘇東主做生意馬掌柜名義上聽從我們調遣,但實際上卻是蘇東主的人,出了事您不去找馬掌柜或是蘇東主,直接來尋兒媳興師問罪,兒媳著實詫異,不明白這跟我們有何關係。」


  朱嘉氏本要等到馬燕到了后再發作,眼下被兒媳將軍,心中怒火再也擋不住,便要找個宣洩口。


  朱嘉氏聲音陰沉:「馬掌柜是你的人,出了事,自然要找你算賬。」


  朱娘道:「可是娘,銀子沒進我們口袋埃要不這樣,若朱家執意認為是我們跟蘇東主合夥算計朱家,不如將此案告到官府,由官府來處置兒媳實在不知該如何私下解決問題。」


  「不見棺材不掉淚是吧?官府就官府,到時讓你們母子去蹲苦窯1

  朱萬簡一副「我有理我怕誰」的架勢。


  朱嘉氏皺眉側頭看了一眼。


  雖說帶二兒子前來,就是利用兒子那囂張跋扈的性子,把撕破臉的話盡量往外禿嚕,但問題是二兒子的腦袋真不管用啊!

  老三媳婦明顯看出來了,這案子就算上告官府,官府也會認為銀貨兩訖后,責任全在朱家。


  真以為有點權勢,到了州、縣衙門,黑的就能說成白的?

  到時候,事情肯定會迅速傳揚開。


  不明真相的圍觀群眾一看,朱家真會做生意啊,買了東西回去后保管不善,就找原主賠。


  人家不賠就去官府狀告,還威脅要把人送去蹲大牢這真是店大欺客,以後我們再也不敢跟朱家有生意上的往來。


  老太太心裡有本賬,這事壓根兒就不能宣揚!


  必須私底下解決。


  「還是等馬掌柜到了后,把話當面說清楚,再行定奪1朱嘉氏感覺兒媳有興王府和蘇熙貴當靠山,說起話來底氣十足。


  沒辦法。


  興王府就不說了,那蘇熙貴可是本地藩台的小舅子,下面的官員哪個敢開罪?


  再者,如今占著理的可不是朱家,而是眼前的孤兒寡母。


  事情很棘手啊!


  馬掌柜來了。


  同時來的還有兩名邸店掌柜,以及諸多看家護院。


  這架勢很明顯,防止朱家亂來,實在不行就把人轟走反正不能讓朱家人在這裡鬧事。


  馬掌柜一來便跪下:「東家,這件事鄙人沒提前通知,實在是因為這樁生意跟您無關蘇當家有一批貨送到這邊,本來沒有跟朱家做生意的意思,是朱二爺,不知從哪裡得知我們買了他們一批琉璃,跟制鏡有關,便主動上門

  「他說要斷掉我們的琉璃供應,威脅鄙人把鏡子賣給他,鄙人熬不住,便以五兩銀子的出倉價銷售,未曾想這鏡子大老遠從武昌府運來沒事,在倉房堆了一段時間也沒出事,賣出去后一夜間就出問題了呢?」


  馬掌柜憋屈地道。


  道理顯而易見,我把東西賣給你們時,一切都好好的,還簽訂了契約,結果轉到你們手上沒多久便毀壞,卻推說是我們的問題有這麼做生意的么?

  朱萬簡怒指馬掌柜:「明明是你受那姓蘇的指使,想著方兒坑朱家!報復當年販私鹽時被官府拿下獄的仇,是吧?」


  馬掌柜連忙道:「朱二爺,話可不能亂說,當年我們販的可是正經的官鹽,為此辦了冤假錯案的州縣衙門都受到牽連。再者,這次賣你鏡子,蘇當家根本就不知情,你摸著自己的良心說這生意可是我主動推給你的?


  「要說本地求購鏡子的商賈有的是,就說之前南京過來的歐陽家的女東主也曾提過,這批貨本就是蘇當家供給歐陽家的,只是因為一點誤會,歐陽家的女東主對我們生出誤會,才沒有從我們手上進貨。」


  「放屁1

  朱萬簡道,「你們既然認識,她為什麼不買你們的貨?」


  馬掌柜嘆道:「具體不知情由,可能是之前剛來時,碼頭上鬧出一點不愉快,再者歐陽東主手下一位姓穆的掌柜,對我們有極大的偏見聽聞歐陽家正在跟朱家做琉璃生意,要不朱二爺你去問問歐陽家為何不從我們這邊進貨?」


  「你」


  朱萬簡瞬間啞火。


  別人不清楚其中緣由,他會不明白?

  明明是穆仁清藉機把歐陽家給掏空,讓歐陽女老老實實當成國公的小妾,才從中作梗,破壞歐陽家跟蘇熙貴的合作,讓朱家有了空手套白狼的機會。


  這麼說起來,其實人家馬掌柜從一開始就沒打算賣鏡子給朱家,只是因為跟歐陽家產生一點誤會,鏡子沒了銷路,朱萬簡主動跑出來當中間商賺差價,卻因為保管不善出了事,這也能說處心積慮害陷害?

  朱嘉氏聽到后,心中火氣蹭蹭往上躥,怎麼聽都覺得好像是自家理虧,但她的臉皮堪稱銅牆鐵壁,比起長城還要厚。


  「馬掌柜,現在鏡子損壞,該當如何啊?」朱嘉氏冷冷質問。


  馬掌柜道:「如果只是損壞幾面的話或可當做折舊處理,小的收回來,全看在三夫人的面子上不知損壞了多少?」


  ------題外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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