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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61章 鐵骨錚錚關二爺

  在場所有觀眾,包括朱彥齡帶來的人,全都愣住了。


  這是什麼路數?

  前排觀眾紛紛站起來,議論紛紛中,嘲笑聲四起,間或還有鼓掌聲,有好事者直接大喊:「關二爺打人嘍。」


  「哈哈哈……」


  更多的人鬨笑。


  顯然這種惡少主動生事,反被事主教訓的好戲,比戲台上唱的戲都有意思,這話題性……對於安陸本地茶餘飯後談資絕對是一種極大的豐富。


  「給我打……」


  朱彥齡掙扎著從地上爬起來,灰頭土臉,站都站不穩,這時居然還有心思招呼帶來的人鬧事。


  關德召手上大刀一亮,丹鳳眼一瞥,即便穿著厚厚的戲服,依然把眼前幾個蝦兵蟹將給震住了。


  這就是練家子身上自帶的氣勢!

  同為軍戶出身,但朱彥齡自小生活在蜜罐里,作為朱家長子嫡孫,既讀書應科舉,又準備接替祖上傳下來的錦衣衛千戶職務,哪能比得上關德召這般流落江湖走南闖北的漢子?

  「事情鬧得有點大呀!」


  看熱鬧的京鍾寬回頭打量唐寅和朱浩。


  此時縣衙的人來得很快,當即就把戲台團團圍住,畢竟這邊距離縣衙沒多遠。


  朱浩沒說什麼,唐寅卻明白戲台上演關公的是朱浩的人,連忙說和:「鍾寬,你也看到了,這是有人尋釁滋事……縣衙總該給點兒面子吧?」


  京鍾寬笑了笑沒回話。


  朱浩道:「京知縣,不管怎樣,演關雲長的戲子的確打人了,不如暫時將其收押。」


  京鍾寬和唐寅同時用不解的目光望向朱浩。


  這小子……


  我們都知道戲班是你的,你這算是大義滅親?

  為的是跟這件事撇清關係?明明知縣就在你面前,你完全可以說情,這反向操作讓人看不懂啊!

  此時京鍾寬頻來的僕人,趕緊上到雅間來請示,京鍾寬起身道:「看來今日不能與伯虎兄把戲看完了……唉,走哪兒都不消停,這事兒雖小,影響卻很大,得妥善處置!」


  唐寅起身相送:「以後定有機會再聚。」


  「嗯。」


  京鍾寬沒有帶走兒子,看來是讓兒子晚上跟唐寅一起回王府,他走下閣樓,沒去指揮衙差維持秩序,跟僕從簡單交待幾句便帶人離開。


  過了不多時,就有衙差上戲台,把一直堅持唱戲的關德召帶走,就算戲班的人好說歹說都不行。


  ……


  ……


  「這……算怎麼個說法?」唐寅望著關德召穿著身戲服,被衙差架著下了戲台,一時沒搞清楚狀況。


  只是來看一場戲,怎麼會這麼湊巧便有人前來鬧事?還親眼見識了現實版的「關二爺打人」?

  「什麼無道官府?明明是歹人行兇在先!」


  「對,關二爺就該揍他!」


  「身上穿著關二爺的行頭,他就是關二爺,想打誰打誰!官府無權過問。」


  觀眾很生氣。


  這年頭百姓,可沒那麼多顧慮,在場多半人沒讀過書,讓他們畏懼最好的辦法就是以武力壓服。


  多數時候大明官府行事還是講規矩的,以至於百姓該抨擊官府的時候,絕對不會嘴下留情。


  衙差發現自己犯了眾怒,但現在是上面吩咐辦事,他們沒得選擇。


  關德召被人押下戲台時,始終挺直腰桿,贏得在場觀眾一片歡呼。


  於三急忙衝上閣樓問道:「小東家,這可怎麼辦?趕緊去跟官府的人說說啊,這要是被下獄,接下去咱的戲還怎麼唱?」


  這出《戰長沙》,唯一的主角就是關德召,若少了他這齣戲就不用演了。


  而戲班為了票房大賣,已趁著這股火熱勁兒,把未來兩天的戲票都賣出去了。


  朱浩道:「沒想到大庭廣眾之下,草包真敢來鬧事!也未料到關當家會這般暴躁,直接把人踢下戲台……官府的人要拿他好像也在情理之中。不過這對關當家來說,不失為人生一次歷練,能讓他更好領悟關二爺的角色!」


  於三很無語。


  朱彥齡前來鬧事,但只是掀翻幾張桌椅板凳,沒打人,第一個要毆打的就是關德召,結果卻被「反殺」。


  雖說關德召贏得在場觀眾叫好,但打人就是打人,這一點朱浩沒提前做預桉,人家知縣看到這一幕,就算明白錯不在戲班,可人該拿還是要拿的。


  沒毛病。


  而且朱浩也發現,關家父子脾性太過暴躁,這樣要強的性格更多是以前行走天下為了自保而養成,但現在既然掛靠在戲班名下,就要試著合群,不能再這麼衝動行事。


  就算朱浩支持關德召那一腳,但先把關德召送到衙門,讓其長點教訓,也沒什麼毛病,主要是這麼做能堵住朱家的嘴。


  「嚷嚷什麼?滾開!」


  朱彥齡在官府拿人時,還在旁叫好,可當他要走時,卻被戲班和在場觀眾給團團圍住。


  他慌了,直接抄起棍子揮舞,嘴裡不斷發出威脅。


  唐寅問道:「那是哪家的孩子?這麼蠻不講理?」


  朱浩道:「本家的,大伯家的兒子,朱家長房長孫,未來錦衣衛千戶的繼承人。」


  唐寅目光瞅過來:「……」


  朱浩問道:「小三哥,你知道他現在住在哪兒?我……想會會他……」


  於三一怔,朱浩想要會會朱彥齡?

  既然是本家,早幹嘛去了?

  出了事再會面?


  現在說情,要讓朱家人撤訴怕不是簡單的事……


  朱家人胡攪蠻纏慣了,沒事還找三分理,此番還不得順勢勐撲上來,從戲班身上咬下幾口肉?


  於三無奈道:「不是旁處,就在……小東家之前的宅院……話說三夫人把田宅交還家族后,連收拾都顧不上,朱家大少便直接住了進去……聽街坊鄰里說,這幾日每天他都會從教坊司帶粉頭回家,鬧騰得緊。」


  朱浩一聽來了氣。


  我家房子交還家族,朱家不懂得好好利用拿來賺錢,這是打算在那宅子胡搞一通?

  「好啊,本來只是想見上一面,現在倒是要好好會上一會了。」


  朱浩臉上滿是冷笑。


  唐寅沒聽清楚於三跟朱浩的對話,只隱約聽到朱浩說「好好會會」,連忙道:「朱浩,別惹麻煩,這種事讓官府出面就好……跟我回王府,今晚你跟京泓一樣,別回家了,早知道這麼亂的話我就不來聽戲了。」


  朱浩道:「陸先生,我跟我娘說了今晚要回去,你帶京泓先走,我這邊有人守著不會出事……小三哥,一會兒你親自送我回家。」


  於三不明就裡,點點頭:「是,是。」


  唐寅見朱浩這邊有隨從護送,也就不再多問,戲台周圍早就亂成一團,這時候也怕引起騷亂走不了,唐寅只好先帶京泓回王府去了。


  ……


  ……


  朱浩沒有跟於三到後台。


  於三見朱浩往遠處走,不解地問道:「浩哥兒,就這麼算了?」


  朱浩道:「當然不能這麼算了,你跟我回去,我把準備好的一點東西交給你,順帶給你十兩銀子……你幫我找兩個人,或者你自己去也行……對了,今晚我請你睡粉頭,你去不去?」


  「啊?」


  於三一臉懵逼。


  這都哪兒跟哪兒啊?


  怎麼突然就說到粉頭上了?

  朱浩笑道:「我那個大哥,不是喜歡招惹教坊司的女人嗎?你找人去教坊司跟他爭風吃醋,鬧上一鬧,我再告訴你進我家的方法,到時你只需提前埋伏……」


  於三聽到這兒,趕緊搖手:「浩哥兒,您別亂來,這入室綁票的事,別說我不敢幹,就算找人……他們也不敢,我又不認識山賊。」


  雖然於三有一些江湖綠林的關係,卻不是那種打家劫舍的狠角色。


  漕幫業務廣泛,遊走於黑白之間的灰色地帶,但作姦犯科的事情卻很少干,要不然於三也不會給朱娘打長工了。


  「沒讓你打家劫舍,也不用傷人,你記得南昌府時有個人喜歡……不穿衣服跑路或跳湖什麼的……你知道是誰吧?」


  於三一怔,臉色變了變。


  不就是剛才那位么?


  「大明官府治下最重風化,如果你說我那個大哥,沒事喜歡裸奔啥的,官府會不會袖手旁觀?」朱浩循序善誘。


  於三還是不太明白,問道:「朱家大少爺……應該不至於……亂來到那般地步吧?」


  朱浩嘆道:「他不亂來,還有誰亂來?他不到那地步,我幫他到那地步就是!先找人去教坊司那邊擠兌他一番,最好把他逼到再一次發瘋,然後呢……就是關鍵一步,提前埋伏到我家,茶水裡……給他弄點東西,只要醒不過來……第二天早晨他在城裡哪個人多的地方有傷風化,還不是由著官府來做主?」


  於三聽到這兒,不由咽了口唾沫。


  他還算機靈,可直到現在才聽明白。


  不是找人把朱彥齡教訓一頓,就算暗地裡揍了也不解氣。


  朱浩要的……是讓朱彥齡身敗名裂。


  朱彥齡大醉一場,人事不知。然後動手腳將其搬到城裡某個地方,身上的衣服給弄走……最好是在早市、花鳥市這等繁華之所,讓人欣賞朱彥齡裸奔的風景!

  「浩哥兒,要說狠,還得屬您……」於三聽了不由佩服朱浩的智計,「可具體怎麼實施,您要多加提點,就怕做不好。」


  朱浩道:「有錢好辦事,又不傷他分毫,花錢找不到人做?關鍵是要讓他麻痹大意,今日他越囂張,明日越讓他沒臉做人!」(未完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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