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26章 拮據度日,拒收銀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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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其實我這院裏被罰的事就算想瞞也瞞不住,隻是我偏不願讓雲惠開口去求胤禟。畢竟胤禟對自己怎麽好,那是他自己願意。我倘若仗著這份好,一遇到事就求上門去,誰知道哪天這份人情用光了,以後當真遇到救命的大事可就不好開口了。
??讓龐嬤嬤清點放在院子小庫房裏的嫁妝,大部分值錢的東西還是胤禟送來的那些。龐嬤嬤是個有眼力又會打算的,她將東西按成色價值分了幾堆,將一些價值太高不好出手的首飾先收了起來,隻留下那些還沒用完的銀裸、金粒和一些好典當的飾品,交給小順子拿出去。
??小順子不是個貪的,除開那些打點門路花掉的錢外,把需要購買的東西和剩下的那些銀子一分不少的帶了回來,還列了明細,一筆筆清晰明了,著實仔細。
??看身邊的人能這麽貼心實誠,心裏也覺得暖暖的。從那些銀錢裏取出了一些,按照三人每個月的月俸數目分了出來,對他們說:“你們做奴才的跟著得寵的主子好不了有好處,可是攤上我這樣的主子也是沒辦法。如今正是共患難見人心的時候,我知道你們真心對我好,我也會真心對你們,這些錢算是我補給你們被罰的半年俸祿,往後咱們就是一家人,不管怎麽樣都要一條心,千萬不能被旁人攢說著離了心。
??三人見我這麽做,齊刷刷跪了下來。龐嬤嬤紅著眼眶,說:“格格您多慮了,做奴才的陪著主子受苦也是應該的,何況這些日子來我們也都能看得出來,您是個難得的好主子,奴才們在外麵都沒什麽牽掛,不求這些,隻要有口飯吃就好。
??我站起身,將龐嬤嬤扶起來,又讓小順子和雲惠也起來,將錢袋子塞入龐嬤嬤的手中,說:“人心換人心,您這身份原本伺候我就是委屈了,可是您從未依仗著身份擠兌我,還處處提點,為我打算,我又怎麽能虧待你們。拿著吧,反正剩下的錢緊著點用,熬上半年是沒問題的,何況不是還留下了些貴重的東西,實在不行也能拿出去換掉,錢財都是身外物,人過得舒心踏實就好。
??龐嬤嬤拿著我塞給她的錢袋子,想再說些什麽,被我笑著搖頭止住。她見我執意如此,不再拒絕,示意另外二人接下謝恩。
??有了錢,日子雖然拮據,卻也並不難熬。然而影響心情的往往不隻是衣食溫飽,還有世態炎涼。
??進了四月中旬,天氣開始悶燥,龐嬤嬤讓小順子去問什麽時候可以用冰,卻被回了句“耿格格得罪了主子和側福晉還想用冰?哪涼快哪呆著吧!
??其實我原本也不怕熱,隻是看著自己的人被這樣的混賬話堵了回來,心情怎樣都不會太美好。
??索性讓他們不必再去想辦法,自顧悶在屋子裏隨手練著字,意欲打發著鬱悶無聊的時光。正寫著,覺墨淡了,屋裏的存墨也早已用盡,想著便是去庫房領,怕也是碰一鼻子灰,何必自討沒趣,幹脆棄筆,取來書冊半倚在榻上打發時間。
??雲惠家裏稍話過來說有事,想著她還有親娘和幼弟需要看顧,就放了她一天假,打點了府裏管事的,讓她帶著月俸出府,又從嫁妝裏挑了幾件成色不算太好的銀飾,讓她順便典當些銀子回來貼補院子裏的開銷。
??支開龐嬤嬤,獨自在屋裏拿著書,卻是一個字也看不進,倚在榻上兀自發著呆,想著有些事必然是有一就有二,這次好在有胤禟給的那些嫁妝,或許還能支撐一段時間,可是半年後呢?若李氏見沒打壓到我,又尋了個借口拖延處罰,往後的日子要怎麽繼續。
??這半個月來,府裏都傳遍了我被罰的事,可是胤禛和烏拉那拉氏那邊都沒有任何動靜,可見這事不論當時的對錯,對我的處罰都是被兩位主子默許的,也正因為如此,府裏的那些狗眼看人低的奴才們才敢在其他方麵也跟著克扣,一來中飽私囊,二來也可以投其所好地討李氏歡心。
??如果自己隻是普通人家的妾室,倒是可以找點活做作,可是現在礙著皇子妾室的身份,連出府都難,何況是維持生計。眼下這樣坐吃山空終究不是辦法,一旦胤禟的那些東西典當完,這日子就真的沒法過了。
??正想著,就聽見有人進屋,微微側身看了眼,是雲惠拿著一疊銀票進來,臉上還帶著笑意。
??我接過她遞來的銀票看了看,猶疑地問道:“怎麽這麽早就回來了?今個拿出去的不過是支普通銀簪子,還抵不上前兩日那對白玉鐲,怎反倒多了這麽些?
??雲惠聽這話“噗嗤一笑,從懷裏掏出那支銀簪說道:“一早去了母親那邊,看母親和弟弟都好,想著還有要緊事去辦,留下月俸就走了。到了當鋪拿出簪子給掌櫃的一看,沒想到也是些勢利小人,直說這簪子太普通,給的價錢連奴才都覺得太磕磣,所以奴才懶得與他們多費口舌,尋思著格格的首飾已經所剩無幾。前幾日的銀子還有些,便打算先留下,待過些時日銀子沒了,再尋些門道換個好價錢。沒想到剛出當鋪就遇上了九爺……
??聽她說到這裏,我赫然一驚,臉色驟沉,連忙止了她的話,起身走到門口探頭看了看,見廊下無人才掩門進到屋內,低聲問道:“這錢是九爺給的?你對他說了什麽,原原本本地道來,萬不可有半點隱瞞。
??康熙四十二年,是風起雲湧的一年,現下已是四月中旬,了解清史的人都知道,再過不久,索額圖便會因“議論國事,結黨妄行罪,被康熙帝拘禁宗人府,不久死於幽所。索額圖獲罪後,隻要與索額圖稍有牽連者,都受到株連,太子黨許多人獲罪,也是給太子一次警告。此時八爺黨對太子黨多有不滿,作為與太子一同長大的胤禛,此時與八爺黨並沒有交惡,可是胤禛的心思素來深不可測,他在這樣的局勢下,會有怎樣的打算實難揣測,一旦我這邊被人抓住與胤禟私相授受的把柄,那日後就是萬劫不複。
??原本隻是冷眼旁觀曆史的局外人,如今卻成為了置身其中的局內人,這樣的轉變讓人惶恐和不安。所以,更加不想與胤禟有任何牽扯,為自己也是為了他。
??雲惠見我神情緊張,歎了口氣,道:“奴才說句不該說的,格格對九爺的態度連奴才也覺得著實不應該,要知道九爺今個一見奴才,還沒等奴才開口,九爺就說‘你家格格如今遇到的難處我都聽說了,以她的性子定然不會輕易對我開口,我也不多計較,可是今天遇見了,就不能不管,這些銀票你先拿去應急,千萬讓她別苛待了自己’。可格格看奴才拿銀票回來,卻提防著九爺,深怕奴才對他說了什麽,怕他讓奴才做什麽。格格你也不想想,如今咱們這院子孤立無援,走哪都被嫌棄,九爺就算讓奴才做什麽,奴才也做不了什麽,何況九爺除了讓奴才照顧好格格,還能有什麽事好讓奴才做的?
??我對自己身邊的人一直沒立什麽規矩,也不拘著性格,久而久之,他們在我麵前也習慣了想什麽說什麽。聽著雲惠的抱怨,我心裏明白對於胤禟,一直以來都是他對我無所求的好,換來的隻有我對他的愈發疏遠,不管怎麽說我都是有愧於他的。
??我將銀票遞給她,讓她收好,無奈苦笑道:“你說的沒錯,隻是九爺畢竟是皇子,雖然與四爺是兄弟,可是他和我卻沒有什麽關係。如今我是四爺的庶妾,府裏這些事都是咱們自個的家事,常言道,家醜不可外揚,我與四爺怎樣都無所謂,可與他太過親近,就難免會惹出閑話。這對他,對我,都不好,你明白嗎?
??雲惠隻是個十一二歲的孩子,想來若我在她這年歲恐怕也隻會看到別人的好,卻想不透這其中的利害關係。
??“帶著這個玉佩去找府裏一個叫何圖的人,把銀票交給他,請他轉告九爺,就說我與他萍水之交,所謂無功不受祿,他的好意我心領,但銀票如數奉還,至於眼下困難,我自會想辦法。我將紫玉鳶尾花交給雲惠,囑咐道。
??雲惠覺得銀票既然送來何必麻煩退回,但耐不住我的執意,也就隻好這麽去做了。
??雲惠離開,屋內又恢複了此前的寧靜,然心緒卻難再如前。來到窗前,透過窗棱,望向湛藍天際上的浮雲,無力感混合著存積的鬱燥充斥著內心,久久不能平靜。
??一陣風起,吹落了桌上寫著字的宣紙,回首相看,偌大的“忍字入目,彎腰拾起,執在掌中苦笑自嘲,喃喃道:“忍字頭上一把刀,果真是刀刀見血,摧人心肝。可是不忍又能如何,此間非彼間,小不忍則亂大謀,切記切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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