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三零章 疑問
“怎麽了？”雪倫微微皺起了眉，看樣子她看出了羅蘭的失神。
羅蘭回過神來，有些尷尬的說道：“對不起……剛剛是我失神了……你剛剛說神族沒有靈魂，可是曾經有人在我身上下了咒，隻要稍微接近觸發條件時，我的心髒就會炸裂般的難受，這難道不是束縛靈魂的證據嗎……”
“這不可能。”雪倫聞言，稍加思索後道：“神族無魂魄，所以沒有人能束縛住你。所以即使存在你說的這種情況，我想那頂多也就隻能算是一個提醒符。當特定事件發生的時候，提醒符會以某種特定的形式表現出來，從而通知符咒對象有事情發生，但是事件本身的過程和結果並不能影響被警示者的行為。”
這麽說，這又是凱瑟琳的謊言了？
羅蘭回想起當初在真理之泉，自己見到凱瑟琳的幻象時，她曾說過羅蘭這輩子都不會有和自己靈魂對話的機會，看樣子她早就知道羅蘭不是人類！又或許，凱瑟琳當初就是看中了羅蘭神明的身份，才選擇了讓他呆在自己兒子的身邊！
想到這，羅蘭突然意識到，自己這些年來到底有多麽的無知可笑，他竟然會因為凱瑟琳的一個小謊，就掙紮痛苦了這麽多年……這到底是怎樣的一個女人？竟然就用這麽一句話玩弄了他這麽久！
可如果這就是事實，那不就說明這些年裏，羅蘭的行為完全是由他自己的意誌決定的，和任何人都沒有關係。那麽當初國王遇險時，羅蘭一次又一次下意識的衝上前去……真的全憑他自己對蘭特這麽多年的感情嗎？
那一瞬間，羅蘭覺得自己又有些迷茫了。
他糾結了這麽多年自己麵對蘭特時那錯綜複雜，亦實亦虛的心境，似乎一下子就變得清晰了起來。卻沒想到和羅蘭一直以來以為的，都不一樣。
明明兩人之間的一切隻是利益交換，明明以為自己隻是貪慕他給的榮華，自己心裏明明最渴望自由，明明會因為他帶給自己的傷痛而感到憎惡厭棄……難道羅蘭的內心，真的有把蘭特擺到那麽重要的位置上嗎？
羅蘭不知道。
羅蘭在心裏默念著想要讓自己的心情平靜下來，盡管意識上早就已經知道了答案，可羅蘭就是想要去回避它。
這大概是因為羅蘭還在為蘭特當初對他的趕盡殺絕而感到氣憤，所以打從心底，對會這樣想的自己而感到抵觸。
可即使這樣，羅蘭的內心，還是會忍不住繼續為蘭特的事情而擔心。於是羅蘭問道：“那，國王是半魂……這個半魂的身份，會對他造成什麽不利的影響嗎？”
“這倒不會。在其他種族眼裏，根本看不出半魂和其餘擁有完整靈魂的個體之間的區別，人生軌跡也不會有什麽不一樣。隻是對惡魔來說，半魂顯然沒有完整的靈魂來的有吸引力，所以惡魔才把半魂稱之為是殘次品，也往往不屑於和半魂的人類簽訂契約。完整的靈魂定下的契約基底為六芒星，半魂則隻剩一半，所以就成了三角形的。隻是既然國王是半魂，那奧古斯汀和他簽訂契約的動機，不就更奇怪了嗎？在惡魔中地位高貴如他的惡魔領主，究竟為什麽會和一個他們眼中的殘次品，定下契約呢？”
聽了雪倫的話，羅蘭不由得也覺得有些奇怪了起來：是啊！現在仔細想來，奧古斯汀和蘭特締結契約這件事情確實有古怪！按當時的情形，蘭特在混亂的情況下，是完全有可能以救自己的性命為條件，和奧古斯汀定下簡單的單印！更不要說蘭特那個時候壓根就分不清什麽契約的種類，所以和蘭特定下全印這完全就是奧古斯汀的選擇！可是他到底為什麽要這麽做呢？
羅蘭迅速的調動起自己的記憶，開始回想起和奧古斯汀有關的種種。
還在惡魔城伊文爾格的時候，小惡魔巴裏就告訴過羅蘭，說是在蘭特之前，奧古斯汀就隻和人類簽訂過一次契約，而且那個契約還失敗了，最終變成了對高等惡魔而言象征著恥辱的落印。
羅蘭記得那個落印自己之前也見過，隱約看得出也是個三角形的，那就意味著奧古斯汀之前契約失敗那一次的契約者，也是個半魂。而這件事情給當時的奧古斯汀造成了很大的心理陰影，他也說過此生不再和人類簽訂契約，所以羅蘭也不太相信奧古斯特那個時候隻是腦子一熱就選擇了蘭特，這其中一定有什麽更深層次的緣故。
想到這，羅蘭不由自主的又回過頭去看向蘭特遠去的背影，暗想他身上難道真的有什麽特殊的地方？可是自己和他在一起呆了這麽多年，也沒發現過什麽不對勁的地方啊？
正在這時，國王的禦駕附近突然出現了一陣騷亂，人群全都退讓到了街角。
接著蘭特所在附近的位置，突然就發出一陣強光，那是法術產生的光芒！
羅蘭頓時覺得一陣心悸，接著下意識的就往國王所在的地方跑去。
等到羅蘭擠開擁擠的人群時，就看到國王此時正失魂落魄的跌落在地上，侍衛們在七手八腳的把他扶起來。
附近的屋舍牆體多有坍塌，很明顯是剛剛那個法術造成的效果。
離蘭特不遠的地方，一隊列兵正壓著一個弱小的身影。那個嬌小的軀體已經被製伏了，現在也起不了身來。
羅蘭看到地上的那個人身上的紅色，心下一愣：這不是露露嘛？她這是……
這時候，丁格尼爾他們也已經來到了羅蘭的身邊，想要看看到底發生了什麽。
國王站正後，苦笑道：“露露……你這又是何苦呢？”說著，他吩咐士兵們把露露給扶了起來。
露露卻突然拾起地上的手杖，接著狠狠的往國王的臉上砸去！手杖飛出去的速度並不快，軌跡也很清楚，但蘭特並沒有躲，而是任由手杖砸到自己的臉上。
人群中響起了一陣驚呼，似乎在為露露對國王的無理行為表示不滿，而蘭特卻隻是呆呆的站在原地，並沒有說什麽。
露露掙脫開了侍衛的手，接著衝到蘭特的麵前，一把抓住了他的衣襟！
侍衛們剛想要上前阻止，卻被國王用手勢製止了。
露露此時低著頭，身體縮成一團瑟瑟發抖，楚楚惹人憐。
“你為什麽……為什麽一定要他死……”露露啜泣的聲音傳到羅蘭的耳裏，使得他的情緒不知怎麽的又湧了上來。
“你知不知道他為了你有多拚命？你怎麽忍心就這麽殺了他？你親手殺了他！殺死了你最好的夥伴……”
蘭特一臉惆悵的看著露露，還是沒有說話。而周圍的圍觀群眾，卻都開始對露露剛剛的那番話感到不滿了。
“那個小子殺了這麽多的人還和惡魔勾結，難道不該死嗎？”人群中有人衝露露喊道。
蘭特的表情明顯愣了一下，露露則是直接轉過頭來，此時的她，早就已經淚流滿麵。
“殺了那麽多人……和惡魔勾結……你們有誰親眼看到了嗎？啊！就因為你們一直都這樣……隻要是壞事就往他身上扯，想當然的就認為是他做的，這對他來說就公平嗎？你們有給過他機會為自己申辯解釋嗎？你們隻是想要他死，你們隻知道喊著讓他去死！他到底做了什麽對不起你們的事情，讓你們這麽恨他！”說著露露再也控製不住自己的情緒，她跌坐在地上，開始嚎失聲痛哭起來：“嗚嗚……不止是你，是你們所有的人！是你們大家把他逼死的……嗚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