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八九章 帶路

  櫻風伸手摸了摸小惡魔的額頭，接著又仔細的檢查了一下他的狀況。


  接著櫻風說道：“他的狀況看起來，很像是某種魔法藥劑中毒，這種魔法藥劑算是比較罕見的，沒想到在惡魔身上發作起來的症狀，和在人類身上差不多。幸好我出來的時候隨身帶了些藥……”


  說著，櫻風從懷裏掏出兩瓶小小的藥劑，然後把它們混合在了一起之後，就給那個神誌不清的惡魔服下了。


  那惡魔在服下了藥劑以後，身體終於不再抽搐，神智也很快就清醒了過來，“他”開口問道：“這裏是哪裏？”


  羅蘭這才驚覺這個惡魔的聲音偏細，似乎他其實是個“女性”？看樣子，就是因為中毒才導致她的聲音變得跟以前不一樣。


  因為普通惡魔的皮膚都暗紅有斑點，再加上他們的皮膚上或多或少都有一些褶皺的痕跡，所以人類並不太能看得出中低級惡魔的年紀和性別來。所以這也難怪，之前羅蘭會產生那樣的錯覺。


  而另外一個惡魔見她清醒了過來，頓時就變得欣喜若狂。


  兩個惡魔稍微說了幾句悄悄話以後，原先阻攔櫻風的那個惡魔突然開口說道：“我叫巴裏，有什麽我能幫你們的嗎？”


  羅蘭一愣，明顯沒有想到竟然會有惡魔主動提出要幫助他們，當下就覺得有些可疑。


  小惡魔巴裏卻漫不經心的撣掉了手上的灰塵，正色道：“我們惡魔從來不相信其他人，所做的任何事情，也都是為了利益交換。但我們也絕不白占人便宜。剛剛你們幫了我，我不想欠你們人情。我想你們冒著風險來到惡魔城，一定是有著什麽目的。因為怎麽想，你們都不可能是來觀光的吧？”


  羅蘭的心裏略微有些猶豫。但是現在他也沒有其他更好的辦法，所以隻能選擇相信巴裏。於是羅蘭開口說道：“我要你帶我到十字牆的頂上去。”


  “好，我帶你們去。”巴裏臉上的表情很堅定。


  讓羅蘭感到驚訝的是，當他提出了這個要求之後，周圍的惡魔們全都露出了驚訝的表情。


  而巴裏答應帶他們去以後，其他惡魔臉上的表情更是微妙，讓羅蘭不由得愈發懷疑，這十字牆頂上，到底存在著什麽樣的秘密。


  小惡魔又說道：“等會兒我帶你們上去的時候，一定要跟緊我。不然會發生什麽事情，我也無法預料。”


  羅蘭點點頭，接著他回過頭去看了櫻風一眼，心裏不由得又開始擔憂起來：櫻風現在看上去就已經有些氣喘籲籲的了。而這十字牆又有百米多高，一路上去也不知她是否能吃的消。


  而更讓羅蘭擔心的是，十字牆的上麵是他們目前仍然一無所知的領域，所以一切都無法預料。羅蘭已經有些開始後悔，把櫻風卷進來了。羅蘭當初要是把櫻風留在了雙月城裏該有多好！那樣的話，至少櫻風的家族勢力，可以很好的保護她的安全。


  羅蘭想要把櫻風留在這裏，可是他卻說不出口。


  因為這一路過來，櫻風表現的，甚至要比羅蘭還出色的多。


  櫻風似乎也看出了羅蘭眼中的顧慮，她站起身故作輕鬆的拍了拍自己身上灰塵，說道：“我們什麽時候出發？”


  “現在就走。”


  於是小惡魔巴裏帶著他們兩個，從避難所出來以後，依靠著十字牆的牆根，在一片看上去十分荒涼的岩地裏，扒拉出了一個通道入口。


  羅蘭和櫻風跟著巴裏進去後才發現，這裏有一個狹長的樓梯盤旋而上，一眼望不到盡頭，大概這裏就是通往牆上方的通道。

  三人一路向上，小惡魔反複叮囑兩人不要亂動亂看。從巴裏說話的語氣中，明顯可以分辨出他現在也相當的緊張。


  隻是，他到底在緊張些什麽呢？


  羅蘭小聲問道：“巴裏，十字牆的上麵到底有什麽？”


  小惡魔突然停下了腳步。接著他回過頭來，表情有些凝重的說道：“我不知道。”


  “你不知道？”羅蘭很懷疑小惡魔的說法，又試探著問道：“可這牆不就是你們修建的嗎？”


  小惡魔的喉結動了動，看得出來他現在的情緒有些激動，但最後還是被他壓了下去。


  小惡魔轉過身去繼續向上移動，同時歎了口氣說道：“我隻不過是一個最弱小的中級惡魔罷了。在伊文爾格城裏，也是最低等的存在。在我們的上邊，還有高等惡魔統治我們。他們驅馭我們建造了這座十字牆。你沒發現雖然修建這牆的是我們，但中等惡魔卻隻能住在城裏的小矮屋裏嗎？能住到這十字牆內部的，全都是高等惡魔。而且十字牆建成後就不再允許低等惡魔和中等惡魔進入，因此上麵有什麽，我們是不會知道的。”


  原來是這麽回事！


  怪不得小惡魔說要帶羅蘭他們進入十字牆時，其他的惡魔會是那樣子的反應。原來小惡魔這麽做已經犯了禁忌！

  聽了巴裏的敘述以後，羅蘭突然覺得他們這樣的惡魔，生存得也很不容易。


  因為羅蘭平常接觸到的惡魔大都是夏天，路德維希這樣能力強大，活得很瀟灑的高等惡魔。從而使得他以為，所有的惡魔都能活的非常自在。


  可是到這惡魔城伊文爾格走了一遭以後羅蘭才發現，並不是所有的惡魔都能過上那樣的生活。


  小惡魔似乎看穿了羅蘭的疑惑，接著他緩緩開口說道：“我們惡魔一族，從出生的那一刻起，就已經確定了等級。像我是一個中級惡魔，那就永遠都隻能是一個中級惡魔，沒有升級的可能性了。我們是惡魔中活的最艱辛的一級。低等惡魔居於城外洞穴，隻憑本能行動，隻要能找到吃的東西就能過活。而我們呢？我們不但要在高等惡魔的驅馭下建設城池，承擔城裏大部分的勞動力，同時我們也必須獲取靈魂，隻有這樣才能活得下去。可我們又不能直接搶奪生靈的魂魄，隻能讓對方以契約的形式來進行交換。這本來就是一個等價交換的過程，可人類卻偏偏會覺得自己吃了虧。而我們的能力，又很弱小，所以無法達成每個人的願望，但這並不是你們所說的欺騙！我們每次都在非常努力的想要達成契約者的心願，可事實上卻並不是每次都能如願。同時，我們還要警惕獵魔人的追殺，生存對我們而言，實在是艱辛得很。”


  說到這裏，小惡魔撩起了自己的袍子。他身上暗紅粗糙的皮膚上密密麻麻的排滿了擺列不規則契印，這些契印中的大部分是契約未能達成而留下的落印。


  小惡魔繼續說道：“可你以為我們想這樣嗎？落印在身上，我們也常常會覺得刺痛不舒服。同時我也知道，其他的種族都看我們不順眼，在厭惡著我們。可要我說，隻有惡魔才是最直接單純的！我們不會相互欺騙，答應的契約就一定會竭盡全力努力去完成。而你們呢？人類虛偽無知，神明傲慢自大，亡靈狂躁還帶著一大堆生前的壞脾氣，又有誰能做到像我們惡魔一樣直白幹脆，說一不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