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章 有朋自遠方來
牧北手裏的石頭，是笨貓從大狗屍體裏特意翻出來的，不管它是什麽，最起碼，這東西不一般，否則笨貓也不會這麽做。
而綜合種種情況考慮，牧北覺得，它是隕石的可能性很大，在80%以上。
但這是一個非常重要的問題，可以說是之後所有判斷的基礎和前提，不能僅憑猜想，否則就太武斷，也太想當然了。
萬一不是隕石呢？
萬一那20%的可能性成真了呢？
20%，不低了。
所以，能確認的話，還是得去確認一下。
於是，牧北去尋找了隕石坑。
而隕石坑的狀況讓他得以明確，自己手裏的這塊石頭確實就是那晚墜落的其中一塊隕石。
原因很簡單——因為隕石坑都是空的。
一般而言，動物是不會對隕石感興趣的，更不會費力把它們搬走，除非，這些隕石對動物們而言不一般，就像牧北手裏的石頭對那黃色大狗而言一樣。
“最大的坑直徑有6米多啊，隕石估摸著得有三四十厘米吧，這麽大一塊，一般的流浪狗和流浪貓恐怕吞不下，難道是那時候從動物園裏跑出來的大型動物？”牧北這麽想著，忽然一怔，微微眯了眯眼。
他覺得自己這麽想可能不對。
那黃色大狗確實是吞下了隕石不假，但這並不代表其他動物也都是這麽做的。
僅僅一個樣本，是不足以進行總結歸納的。
他可以拿來作參考，以此作假設，但太過先入為主的話，反而會使思維陷入狹隘的境地。
不過，不管怎麽說，此行讓他確定了一件事，那就是——此時此刻，在這座城市的角角落落，甚至在這個世界的各個地方，還蟄伏著許多像那黃色大狗一樣的存在。
它們疑似擁有智慧，它們還有著超常的速度和力量。
而造成它們這種進化的，便是那些隕石。
但除此之外，牧北對它們一無所知。
他甚至可能無法分辨它們。
甚至，仔細一想的話，它們也許就隱藏在他的身邊，平日裏也許還與他擦肩而過，但他卻茫然不知。
在過去的半年裏，牧北一直都過著無聊卻又悠閑的末日生活。
可能在這座城市外，一些地方已經因為無人管理而發生了工廠爆炸之類的事情，可能黃河已經決堤，淹沒了大片的土地，但這些都沒有影響到他。
因為，相對於一個人而言，中國太大了，地球太大了。
也因為，這些放到人類社會駭人聽聞的災難，在自然變遷麵前，終究隻是小打小鬧而已，會漸漸平息。
牧北就曾親眼見到，一場發生在東郊方向的火災在持續了兩天兩夜後，原本燒透半邊天的火勢開始慢慢減小（因為鋼筋水泥不可燃），最後被一場突如其來的暴雨徹底澆滅。
因而，半年來，哪怕世界的某處或許已是天崩地裂，洪水滔天，但牧北在自己的這一畝三分地上依舊活得悠閑自在。
不過，這樣的日子，現在看來似乎快到盡頭了。
那天晚上美麗璀璨的流星雨，早已為他悠閑的末日生活劃下了句號。
如今，潛伏在黑暗中的獠牙已經開始隱隱顯露猙獰。
對此，牧北表示——呃，並不是很有所謂。
相比起自身的危險處境，他反倒對另一件事更感興趣——笨貓究竟是什麽情況？
他曾問過它要不要吃那塊石頭（現在已經確認是隕石），笨貓搖了搖頭，不感興趣，但它的變化分明也是從那晚的流星雨過後才開始的，怎麽想都應當與其有關才是。
但要說笨貓騙他的話，牧北是不信的。
這蠢貓若是真能騙到他，他或許還會感到很欣慰。
所以，在牧北看來，笨貓的情況跟外麵的那些動物似乎有很大的不同，至於究竟是怎麽回事，他還想不通。
……
開車，回到家。
牧北將帶去的工具放到客廳角落裏，正要拉開陽台的玻璃移門，給家裏通通風時，忽然微微一頓。
這道移門，他在出門前其實是稍微拉開幾毫米的，不仔細看的話根本難以察覺，但隻要在開門前先試圖關下門，就會感覺到那微小的移動空間。
而就在剛才，牧北卻發現那微小的移動空間不見了。
門被關死了。
換言之，在他出門的這段時間裏，有人，不，是有東西來過了。
回頭看了眼一切如常，沒有任何翻找痕跡的客廳，牧北笑了笑。
這次來的東西擁有智慧麽……
這玻璃移門，是牧北故意沒有鎖上的。
他完全可以在出門前把所有的門窗都鎖上，但那樣做的話，若是有進化的動物想要趁機進他家，屆時就會麵臨兩個選擇——
一、破壞門窗。
這必然會在事後被牧北察覺。
二、放棄。
因為擔心被察覺，使得自身暴露，而不得不放棄。
為了不讓它們做出選擇二，牧北就貼心地給它們留了扇門。
他把大門鎖了，但留了陽台的玻璃移門沒鎖。
三樓的陽台，不鎖玻璃門也很正常，更何況現在是末世。
結果，還真有什麽東西來了，又走了。
它來找什麽呢？
是找那塊隕石嗎？
晚上的時候，牧北在房間裏找到了幾根柔順纖細的黃色長毛，但很可惜，他不是生物學家，分辨不出這是什麽動物的毛發。
況且，在部分動物開始進化的現在，用以往的生物學知識來鑒定，結果也未必準確。
雖說牧北見過的那狗樣貌形態並沒有什麽改變，但誰敢保證其他動物也是如此？
還在讀大學的時候，有位教授經常說一句話：“先入為主是大忌，因為先入為主的想法往往愚蠢而又狹隘。”
牧北對此頗為讚同。
那黃色大狗，他會拿來作參考，卻不會拿來作標準。
你瞧，笨貓不就連物種、形態都變了嗎？
雖說笨貓的進化似乎與外麵的那些動物有所不同，但誰敢說那些動物無法進化到這種程度？
“你會是什麽呢？”
牧北微笑著將手裏的黃色長毛扔進了垃圾桶裏。
他忽然間興致大好，去到書房，鋪紙，磨墨，大筆一揮，龍飛鳳舞落筆道：“有朋自遠方來，不亦樂乎？”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