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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百五十九章 多難興邦

  第二百五十九章 多難興邦

  省委省政府的反應讓田文建大失所望,由於「情況不明」,連夜召開的省委常委會,除要求省衛生廳牽頭,從省醫科大學、省一院、省二院、江城人民醫院等三甲醫院,抽調精兵強將組建傳染病防控專家組,以及責令各級衛生行政主管部門,排查全省各大醫院近期收治的患者之外,並沒有採取任何有效措施。


  令田大博士哭笑不得的是,自己還在由省衛生廳王廳長挂帥的「非典型肺炎」防控領導小組名單之內,而且還有具有職務……美名其曰「領導小組高級顧問」。


  看著丁省長秘書送來的紅頭文件,田文建真不知道該說什麼才好。甚至懷疑自己是不是草木皆兵了,畢竟對歌舞昇平的江城而言,sars病毒太過遙遠,說不定連衛生廳的高級官員們,對這個正在香港肆虐的前所未見的病毒,聞所未聞。


  「田教授,領導小組的辦公地點設在衛生廳,我現在就送您過去。至於江大那邊……您儘管放心,昨夜開完常委會後,丁省長和趙副省長分別給哲學系陳主任打過招呼。」


  j省二秘的話中有話呀!


  田大博士這才意識到,省委領導絕不是要求自己參加什麼「領導小組」那麼簡單。說白了還是穩定壓倒一切,生怕自己不顧全大局的到處亂講,進而引起不必要的恐慌。


  想到這些,田文建無奈的點了點頭,一邊收拾著筆記本電腦,一邊若無其事地說道:「王大秘,我可以順路回去拿幾件衣服嗎?你看我這身都穿幾天了,就這樣過去可不太好。」


  王秘書笑了笑,一臉人畜無害的表情,慢條斯理地說道:「田教授,您可是丁省長欽點的領導小組高級顧問,享受的是專家待遇,衣食住行衛生廳都有準備,用不著那麼麻煩。」


  與四年前hiv感染事件時那風聲鶴唳的緊張氣氛相比,這次省委省政府還算給面子,至少沒有代為「保管」手機,更沒有要求自己嚴格保密。


  田文建苦笑著點了點頭,倍感無奈的擰著電腦包,跟著王大秘走出了江城大酒店2808房間。


  「非典防控」領導小組辦公地點並沒有如王秘書所說的那樣,設在省衛生廳大院內,而是在郊外的衛生廳幹部培訓中心。抵達這所像度假村多一點的培訓中心,已經是上午九點。


  王廳長正在三樓多功能會議室里,給從省醫科大學和各大醫院抽調過來的專家組成員,傳達省委領導的指示精神。見穿著一身休閑服的田大博士,在王秘書的帶領下走了進來,王廳長立即給眾人打了個招呼,隨即快步迎了上去,緊握著王大秘的手表示歡迎。


  王大秘書可省長親信,對於王廳長這種喧賓奪主的行為,田文建早就見怪不怪了。正琢磨著是不是進去找個位置坐下,就見王秘書轉過身來,微笑著介紹道:「王廳長,把田教授交給您,我的任務就算完成了。您先忙著,我得去機場隨同丁省長去京城。」


  對於身邊這位年輕人,王廳長並不陌生。從機緣的角度上來看,正是田文建的空軍醫院揭開了供漿員感染hiv病毒的黑幕,導致前任廳長被免職,他才得以從魯省調到j省來,擔任現在這衛生廳廳長的職務。


  王大秘要走,不送太過失禮。田大博士這個不速之客等候在一邊,不打個招呼又說不過去。就在他進退兩難之時,王秘書瞄了一眼會議室里竊竊私語的專家們,似笑非笑地說道:「王廳長,您這裡可是非典防控的主戰場,我不打攪您了,告辭。」


  見王秘書頭也不回的快步走下樓梯,王廳長這才反應過來,緊握著田文建的右手,呵呵笑道:「田教授,我代表衛生廳熱情歡迎您的到來,咱們先進去開會,等開完會我們再找個地方好好談談。」


  田文建笑了笑,不無自嘲地說道:「王廳長客氣了,在您面前我可不敢班門弄斧。」


  眼前這位的破壞力有多強,別人不知道,王廳長還是心知肚明的。見田文建客套了起來,便拉著他的手走進會議室,熱情無比的給眾人介紹起來。


  哲學博士扎進醫學博士堆兒里,會議室里一片嘩然。得知眼前這位曾擔任過龍江空軍醫院院長,並確診j省首例hiv感染者后,醫學界的專家們這才意識到,田大博士這位年輕的過分的教授,絕不是盞省油的燈。


  「……從田教授提供的材料上來看,sars病毒的潛伏期通常限於2周之內,一般約2~10天。常以發熱為首發和主要癥狀,體溫一般高於38c,常呈持續性高熱可伴有畏寒,肌肉酸痛,關節酸痛,頭痛乏力。在早期使用退熱葯可有效,但進入進展期后,通常難以用退熱葯控制高熱,使用糖皮質激素可對熱型造成干擾。」


  王廳長還未說完,一位頭髮花白的老教授,突然皺起了眉頭,禁不住地說道:「王廳長,這也太籠統了吧?」


  在沒有臨床病例之前,說這些無疑是紙上談兵。王廳長沉思了片刻,重重的點了下頭,接著說道:「除此之外,呼吸系統也有癥狀,可有咳嗽,多為乾咳少痰,少部分患者出現咽痛,常無上呼吸道卡他癥狀。可有胸悶,嚴重者漸出現呼吸加速,氣促甚至呼吸窘迫,呼吸困難和低氧血症,多見於發病6~12天以後。


  部分患者還會出現腹瀉,噁心,嘔吐等消化道癥狀。肺部體征不太明顯,部分患者可聞少許濕羅音,或有肺實變體征,偶有局部叩濁,呼吸音減低等少量胸腔積液的體征……」


  二十多位專家教授放下紙筆,交頭接耳,竊竊私語起來。見眾人對這些似是而非的癥狀不太滿意,田文建忍不住地站了起來,凝重地說道:「各位醫學界的前輩,我知道光憑這些對sars病毒的研究,並沒有多大的作用。但對現在的我們而已,病毒的防控才是第一位的。


  另外我要說的是,為了總結上述癥狀,你們在香港的同行已付出了幾條寶貴生命。就在此時此刻,在醫院臨床診治領域,在研究所的實驗室里,香港的醫學專家和科研人員正日以繼夜,艱苦奮戰,與非典病毒展開生死賽跑。」


  看著專家們那一張張憂心忡忡的臉,田文建從電腦包里取出一疊資料,一邊散發給眾人,一邊接著說道:「疫情伊始,香港中文大學即成立了跨學科研究小組,進行聯合攻關。20多名研究員每天24小時分成兩班,不分晝夜地工作。


  這是他們破解並呈交給世界衛生組織的冠狀病毒基因密碼部分排序,我想對各位的研究應該能有所幫助。另外據說他們已研製出血清快速測試法,1小時內可準確診斷是否感染;總而言之,香港衛生署在病毒研究方面是開放和透明的,各位完全可以與他們聯繫,獲取第一次資料。」


  「冠狀病毒基因3萬多個密碼,他們在這麼短的時間內,就破解出五千多個,還包括病毒表面的刺冠蛋白基因,太難得,太有研究價值了。」一位中年教授站起了,指著手中的資料,一臉不可思議的表情。


  還沒等田文建開口,李副廳長若有所思地說道:「既然香港方面在病毒防控和研究上取得了一些成果,那我們就組建一個特別小組直飛香港,向他們取取經,順便看看我們能做點什麼。」


  見專家教授們齊刷刷的盯著自己,王廳長權衡了一番,隨即點頭說道:「這倒是一個思路,不過就這樣兩手空空的過去不太合適。這樣……散會後就讓外事辦與香港方面取得聯繫,看他們現在急需什麼藥品,撥出一點專項資金,就當是交學費。」


  有hiv感染事件的前車之鑒,j省衛生廳在非典這個問題上不敢怠慢,其重視程度是省委省政府和兄弟省份的同行所不可比擬的。王廳長的提議,獲得了眾人一致支持。接下來的一個多小時里,對專家組成員進行了分工,除了準備去香港取經的六人外,其餘人分為十二個小組,分赴j省各地級市協助當地衛生部門,對各級人民醫院近期收治的患者進行排查。


  外行幹不了內行的活兒,可什麼都不幹又說不過去,無所事事的田大博士乾脆當起了聯絡員,通過網路與香港衛生署和世界衛生組織保持聯繫,並收集和翻譯最新的疫情通報。


  中午十二點,田文建等留守人員剛放下培訓中心後勤處送來的快餐盒,分管醫療衛生的副省長吉長坤趕了過來,親切慰問了一番后,便詢問起了領導小組的工作進展。


  排查工作剛開始,各市的消息反饋哪有這麼快?田文建被吉副省長的問題搞得哭笑不得,不得不指著辦公桌上的紅色電話,搖頭說道:「到目前為止,尚未發現疑似病例。請吉副省長放心,王廳長早就交代過了,一有消息我們就立即向您彙報。」


  吉副省長點了點頭,一邊點上根香煙,一邊淡淡地說道:「沒有消息,就是好消息。說句不中聽的話,我倒希望你們所做的全是無用功。」


  沒什麼不能沒錢,有什麼不能有病,這個道理同樣適用於剛成立的省衛生廳「非典型肺炎」防控領導小組。田文建長嘆了一口,深以為然地說道:「是啊,我們也不想看到那樣的情形啊。」


  「那好,你們先忙著,有什麼情況及時彙報。」


  怕什麼來什麼,吉副省長剛站起身來,辦公桌上那紅色的電話突然響了起來,聲音是那麼地刺耳,讓會議室里的所有人心驚膽戰。


  六部電話在拼起來的大辦公桌上一字排開,紅色的這部就是事先約定好的緊急專線。李副廳長臉色刷白,連額頭上都滲出了黃豆般大的汗珠。看著他那副如喪考妣的樣子,吉副省長狠瞪了他一眼,從牙縫蹦出一個字:「接!」


  「我……我……我是李東生,請問哪裡?」李副廳長連忙將電話夾到耳邊,手忙腳亂的接過田文建遞來的紙筆。眾人不約而同的放下手中的工作,一個個擯住了呼吸,緊盯著李副廳長。


  可怕的事情還是發生了,排查剛進行了兩個小時,江城市第二人民醫院就發現一例輸入性非典型肺炎疑似病例!


  李副廳長抓著手中的電話記錄,凝重地彙報道:「該疑似病例患者為男性,今年67歲,京城人。前天下午,隨京城一個旅行團來我省旅遊,旅行過程中出現呼吸道感染髮熱癥狀,於昨晚8時送入市二醫診治。


  一小時前,省、市兩級衛生部門和剛組建的專家組對患者進行認真會診,確認為非典型肺炎疑似病例。王廳長正率領其他專家趕往市二院,準備對患者作進一步的監測和治療。並準備對與該患者有密切接觸者採取嚴密的醫療觀察和防護措施,以及對有關場所進行消毒工作。」


  「京城來的?」


  香港是非典疫情的重災區,雖然迄今為止,南海還沒有這方面的通報,但所有人都南海是否存在非典患者是心知肚明。疫情在南邊,疑似患者卻來自京城,毫無疑問,吉副省長對此還心存僥倖。


  田文建可沒有那麼樂觀,禁不住地低聲提醒道:「吉副省長,排查才進行了兩個多小時。」


  兩個多小時就發現一例,那排查兩天會發現多少?要知道眼前這位四年前只確診了三例hiv感染者,但在隨後的篩查中,卻查出了幾千名hiv病毒攜帶者。


  吉副省長意識到問題的嚴重性,驀地轉過身來,指著忐忑不安的李副廳長,冷冷地說道:「我現在就向苗***和丁省長彙報,你們也要將此事迅速上報衛生部。另外……與疑似患者有過密切接觸的人,該隔離的立即隔離,絕不能讓病毒進一步擴散,必要時可以請***門配合。」


  「是!」


  下午四點,市二院病房有兩名醫生、一名護士出現發燒、上呼吸道感染癥狀。2003年4月1日,西方國家正在過愚人節的日子,j省正式揭開了抗擊非典的戰幔。


  田大博士所在的「非典防控領導小組」也隨之迅速升格,成了由省委苗***和丁省長親自擔任正副組長的領導小組。但鑒於中央還沒有下達明確指示,兄弟省份也沒有什麼大動作,省委省政府並沒有將疫情公之於眾,而是緊鑼密鼓的做各項準備,並取消了原定與四月五日舉行的j省國際藝術節。


  同時,電視台、電台、報紙等媒體,在省委宣傳部的引導下,開始零星報導有關於非典方面的新聞,並向全省人民宣傳一系列非典防治方面的措施。


  但準備工作並不是一帆風順,當衛生廳關注到病毒防控方面的藥品時,才發現本省各醫藥公司的許多藥品,早已被南方各省採購一空。甚至還有一些經銷商大發非典財,哄抬板藍根、84消毒液、口罩等藥品和醫用品的價格,更有甚者,以次充好,以假亂真。


  為了病毒的防控,又不能引起人們的恐慌,省委省政府幹脆要求衛生、葯監、工商、稅務和***門,來了個藥品市場治理專項行動,重拳出擊,狠狠的打擊了一下不法之徒的囂張氣焰。


  與此同時,各市還在省委省政府的要求下,來了一次大規模的掃黃打非行動。變向責令歌廳、洗浴、撞球廳、遊戲廳、網吧等娛樂場所和公共場所停業整頓,在不影響穩定的前提下,儘可能防止sars病毒的蔓延。


  四月四日,田文建受正在抗擊非典前線的王廳長和李副廳長委託,匆匆趕到省政府,向剛回江城的丁昊南省長,當面彙報各級衛生主管部門的排查情況。


  正在召開省長辦公會的丁昊南,乾脆讓王秘書將田文建帶到三樓小會議室,給包括趙維明在內的七位副省長彙報。


  「田教授,等一會兒我還要去省委開常委會,時間緊急,你就不用那麼客套了。」見田文建正準備跟眾人問好,丁昊南擺了擺,面色沉思地說道。


  「是。」


  田文建點了點頭,從公文包里掏出一疊文件,一邊請王秘書分發給眾人,一邊凝重地介紹道:「自四月一日發現一個疑似病例后,次日又發現第二例輸入性疑似病人。該非典型肺炎疑似病人為龍江市龍江縣男性農民,30歲。從京城返鄉三日後發熱、咳嗽,被家人送入縣人民醫院診治。經省、市專家組會診確認為非典型肺炎疑似病例。


  目前,患者被轉移到省非典集中治療中心,正接受專家組的進一步監測和治療,病情基本平穩。龍江市衛生部門已對與患者有密切接觸者,進行了追蹤調查和隔離醫學觀察,對相關場所也進行了徹底消毒。」


  說到這裡,田文建話鋒一轉,憂心忡忡地說道:「為了確保萬一,王廳長委託我建議省委省政府,對該患者於3月30日上午11:00,同在京城麗澤橋車站乘京城開往龍江,車號為京a95874的旅客進行排查。」


  這可不是一點兩點的難,畢竟客車並不像飛機那樣採取實名制,想找到同車旅客無疑是大海撈針。丁省長在筆記本上飛快的記錄了下來,隨即抬頭說道:「繼續說,繼續說。」


  「3號發現的兩名輸入性疑似病例,同樣都來自於京城。一個是常住在京城的台東籍婦女,35歲,4月3日乘私家車回到江城,感覺不適便直接去省一醫門診就診,隨即被轉入定點收治醫院隔離病房治療……」


  截止今天上午九點二十五分,本省已經發現14例疑似病例和臨床診斷病例,其中臨床診斷病例5例、疑似病例9例。衛生廳疾控中心和參與排查的各單位專家一致認為,目前我省已進入第一個發病高峰期。」


  田文建剛剛彙報完,還沒等他退出小會議室,丁昊南省長便環視著眾人,沉重無比地說道:「疑似病例那麼多,臨床診斷病例也有了,咱們已經無法獨善其身了。同志們,是到下決心的時候了。」


  常委副省長重重的點了下頭,面無表情地說道:「在這個問題上,一線醫護人員就是我們的表率,他們不顧個人安危,盡忠職守,救死扶傷,有的還獻出了寶貴的生命。我相信只要我們的措施得當,人民群眾也會像香港市民一樣空前團結,理解、信任和支持政府的抗疫措施。」


  「多難興邦,越是困難的時候,越是要團結啊。」


  三天前,專家組就給省委省政府準備了一套防控方案,只是因為涉及面太廣,牽涉的部門太多,投資太大,甚至還會影響全省的經濟發展。省領導一直猶豫不決,不敢貿然實施。


  見丁省長等人說出這番話,田文建意識到省里要有大動作了,壓在心中的那塊大石頭這才掉了下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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