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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九十章 區別對待

  第一百九十章 區別對待


  說出去的話,如同潑出去的水,收是收不回來了。事實上田文建也打心眼裡想為造船廠,為那些供貨商,以及為315廠做點什麼。


  儘管這個開發區工委***有名無實,但田文建還是認為有必要注意點影響。如果再像在315廠這樣,帶著小娜去造船廠非法同居,那無疑是授人以柄。畢竟作風問題說大不大,說小也不小,真要是找你麻煩,就算有一千張嘴也說不清。


  可小娜不願意在這個時候回江城,鐵了心的要跟他去造船廠。考慮到與上訪專業戶李田寶有言在先,不願意言而無信的田文建,不得不以權謀私一回,麻煩民政局提前四十五分鐘上班,給他倆先辦個結婚證。


  領結婚證要拍照片,這跟婚紗照還不一樣,就這麼一張貼在證上,不出意外的話就得使到倆人都報廢為止。小娜早早的就爬了起來,翻箱倒櫃給他找上衣,最後挑出兩件,笑吟吟地問:「你穿白色的,還是深色的?」


  田文建從衛生間里探出頭來,笑道:「你定。」


  看他不上心,小娜嗓音高了八度,「是不是你結婚啊?我都忙活半天了,就兩件衣服讓你選,你還不拿個主意!」


  田文建再次探出頭來,一臉諂笑著說道:「我選了不合你意,你也不聽我的。」


  「快選一個!」


  「深的吧。」田文建刷著牙,支支吾吾的隨口說道。


  小娜對著兩件襯衣看了半天,最後說道:「背景是紅色的,深的不好看,還是白的吧。」


  「早說你不會聽我的,沒錯吧?」


  見田文建走出衛生間后,還忙裡偷閒的翻出一疊文件看了起來。小娜急了,跺著腳,撅著小嘴催促道:「這都幾點了,工作留到船廠再幹嘛。」


  田文建回頭看了一眼早就收拾好的行李,隨即繼續翻看手上的文件,慢悠悠地說道:「您先梳妝打扮,完事了叫我一聲,我半分鐘就能出門。」


  小娜哼一聲,給了他個白眼,翻出化妝包去了衛生間。


  軍分區的那輛切諾基,昨晚回來后就把鑰匙交給了醫院的司機小吳,請他有時間給軍分區送去。肖凌留下的那輛本田,也成了百年影像總經理付建國的專車。田文建終於告別了借車的初級階段,名正言順的開著管委會配的皇冠,帶著小娜趕到了開發區管委會旁邊的民政局。


  結婚在龍江是件大事,也是一件很迷信的事。誰都想排第一個,真不知道這有什麼爭的。可人們就是這麼急,上班時間沒到,民政局門口就站了好幾對即將走進或走出圍城的人。


  儘管民政局王局長很給面子,但田文建見排隊的人不是很多,等會兒去造船廠也來得及,便婉拒了他的好意,沒有再搞特殊化,帶著小娜靜靜的坐在照相室門口,按順序排在第二位。


  排他們前面的也是一對年輕人,男的先坐下拍照,然後女的才照。田文建忍不住的低下頭來,在小娜耳邊嘀咕道:「真沒風度,待會老婆你先照,你照完我再照。」


  小娜有點懵,一臉疑惑地問:「結婚證上不是合影嗎?」


  田文建這才應過來,感情前面那對是辦離婚證的。小娜也意識到是怎麼回事了,兩人互看一眼,想笑又怕招人罵,一直憋到拍照,於是照片上兩個腦袋並在一起,笑得格外燦爛。


  工委副***結婚,辦手續很簡單,結婚登記處的人看了戶口本和身份證,讓他們在聲明書上籤了字,交二十塊錢工本費就領了兩個紅本本,像是一對雙胞胎,上面貼著一樣的照片,印著兩個人的名字,證件號的末三位一個是905,一個是 906。


  「比辦假證還容易。」再次對王局長表示了下感謝,田文建站在民政局門口,一邊開著車門,一邊看著封皮上「中華人民共和國結婚證」幾個字,感慨萬千地嘆道:「再也不用無證駕駛了。」


  小娜坐在副駕駛上,也看著紅本,心情無比複雜的說道:「才二十塊錢我就把自己嫁了,你連玫瑰花都沒送過我半朵。」


  「中國人不興送玫瑰花,咱要送也是送牽牛花,牛郎織女嘛。」


  小娜把兩個證摞在一起,鄭重地放進包里,擰著他耳朵,吃吃笑道:「領證的事兒要保密,千萬別讓夏琳她們知道,要不她們會笑死我的。」


  「知道了!」


  田文建一邊將車拐上去造船廠的道,一邊不無得意地繼續說道:「帶老婆上任,這可是官場的優良傳統,古時候縣太爺就是這樣的。」


  小娜揉了揉惺忪的雙眼,掩嘴輕笑道:「你不提我倒忘了,怎麼你這個跟縣委副***一般大的官,就管一造船廠啊?」


  「我是革命的一塊磚,哪裡需要哪裡搬。」田文建不無自嘲的說了一句后,臉色一正,很是認真地問道:「老婆,等船廠的事完了,我辭職回江城怎麼樣?」


  小娜低下頭來,玩弄著衣角,沉默了好一會,才低聲說道:「反正你想幹什麼誰也攔不住,我只能嫁雞隨雞,嫁狗隨狗了。」


  田文建樂了,禁不住地問了句:「那我是雞還是狗?」


  「你屬馬,當然是馬了。」


  跟新婚妻子一起說說笑笑,這路也就短了。不知不覺,轎車便抵達江邊的龍江船舶製造有限公司大樓前。看了眼儀錶盤,正好上午八點整。


  車剛停下,等候已久的李田寶,帶著昨晚準備去上訪的那幫人,急不可耐地圍了過來。他們身後還跟著十幾位衣冠楚楚的男女,一看就知道是造船廠的幹部。


  田文建握著李田寶粗糙的大手,一邊給眾人點頭打招呼,一邊和聲細語地說道:「李大伯,我沒遲到吧?」


  「沒有,沒有,是我們早到了。」


  李田寶的話音剛落,三位五十歲上下的人擠了過來,滿面笑容地招呼道:「田副***好,我是代廠長羅秋生,我身邊的這位是副廠長譚時丹和何汝明,歡迎田副***來我廠檢查工作。」


  「大家好。」


  田文建鬆開李田寶的雙手,挨個跟他們親切握手,隨即指著辦公樓,笑問道:「羅廠長、譚副廠長、何副廠長,我可是帶著家眷和行李來的,樓上有沒有住的地方?」


  「有有有!」早接到通知的羅秋生不敢怠慢,連忙指著四樓:「四樓就有客房,有電話、有熱水,跟酒店沒什麼區別。」


  「那就麻煩你安排兩位女同志,幫我家屬搬一下家。另外安排個清靜點的地方,跟我一起去同李大伯他們談談。」


  對消息靈通人士而言,龍江沒有什麼秘密。常委會上午開完,他們下午就能知道會議內容。在羅秋生等造船廠消息靈通的幹部眼裡,田文建不僅僅是開發區工委副***,還代表著財大氣粗的315廠。田文建剛剛說完,他們便湊到轎車邊,熱情無比的給小娜打招呼,並自告奮勇的要求幫助搬家。


  這時候,四輛豪華轎車魚貫駛了進來。三位廠領導頓時皺起了眉頭,就像老鼠見著貓一般的忐忑不安。


  「田副***嗎?」


  一個西裝革履的中年人,夾著一小包擠了進來。老遠的就伸出右手,分外熱情的打起了招呼。另外三輛轎車的門也打開了,鑽出幾個老闆模樣的人,也小跑著擠進了人群,爭先恐後的要跟田文建握手。


  田文建並沒有跟他們握手,而是淡淡地問道:「我就是田文建,請問你們幾位是?」


  「陸國平,大通貿易公司總經理,也就一搗騰鋼材的。」


  那個中年人手忙腳亂的從包里掏出張名片,一邊小心翼翼的遞上,一邊笑呵呵地說道:「田***,我們早就想拜訪您了,可管委會領導說您不在管委會辦公,就一路找到這兒了。」


  「新華機電設備公司楊風如,見到您很高興。」


  「邱勝坤,通達五金商行經理。田***,您的大名我是早就如雷貫耳,今天總算見著真神了。」


  討債的,而且還都是大老闆!


  田文建微微的點了下頭,收起他們的名片,神色自若地說道:「各位經理老總的來意,我想我已經知道了。可我剛走進船廠大門,對造船廠可以說是一無所知。各位能不能給我一點時間,讓我緩口氣兒再說。」


  羅廠長走上前來,指著身後的黑色皇冠,氣呼呼地說道:「田***連家屬和行李都帶來了,你們還有什麼不放心的?」


  眼前這個面無表情的年輕人,可不是盞省油的燈。先不說他年紀輕輕就能當區領導,就他帶著幾千名解放軍包圍市政府,硬是把馬定文送進監獄那事,就讓人不寒而慄。


  想到姐夫昨晚的告誡,陸國平不敢像以前來造船廠那麼造次,連忙呵呵笑道:「田***,您先忙,我們等著就行。另外為了給您接風,我在開發大廈擺了一桌,還請您能賞光。」


  「既然來了,就別急著走嘛。」


  田文建指了指辦公樓,微笑著說道:「都進去坐坐,喝杯茶,坐下來心平氣和的談談。」


  造船廠的效益不怎麼樣,但廠辦的人員倒不少。五分鐘不到,就把二樓會議室收拾的乾乾淨淨,將田文建等人迎了進去。


  這時候,開發區工委辦副主任金若琳也趕了過來。給正搬家的小娜打了個招呼,然後在廠辦主任的陪同下,夾著小包走進會議室,在角落裡坐下,掏出紙筆就準備作記錄。


  官員有官威,但田副***沒有。可他之前的所作所為,以及關於他的種種傳聞,卻給人以喘不過氣來的軍威!

  大老闆們敬上的中華一根不抽,而是掏出他那四塊五一盒的軟紅梅,旁若無人的點了起來,還不忘給李田寶等人散上一圈。會議室里頓時煙霧繚繞,金若琳連忙走到窗邊,推開一扇窗戶通氣。


  田文建回頭看了一眼,見羅秋生等人在會議室外遲疑,便淡淡地說道:「都進來吧,坐下來一起開會。」


  「好的。」羅廠長等人連忙找出紙筆,臉色鐵青的坐到橢圓形會議桌邊。


  「事有輕重緩急,咱們先讓張大嫂的代表李大伯說,大家看怎麼樣啊?」


  表面上看來是在徵求意見,但田文建的語氣和目光,卻是那麼的不容置疑和咄咄逼人。這世道,欠錢的是大爺。更何況眼前這位,還是個膽大包天,連市委市政府領導都忌憚三分的大爺。


  見田文建看著自己,不想一拍兩散的陸國平,連忙點頭說道:「沒問題,沒問題。」


  李田寶對田文建還是充滿信心的,見他讓自己先說,連忙站了起來,急不可耐地說道:「立群家的事很簡單,就是廠里欠他一百二十萬貨款。他生前做生意的本錢,大半是借的,有私人的,也有信用社和銀行的。只要廠里能還款,或者將債務接過去,那我們就可以不再追究,甚至連利息都不要。」


  田文建回過頭來,緊盯著羅廠長的雙眼,冷冷地問道:「羅廠長,數字對嗎?」


  「一百二十三五八千五,這筆帳我記得很清楚。」羅秋生的頭垂得很低,不敢與李田寶身邊的張大嫂對視。


  虱多不癢,債多不愁!

  雖然現在無力還債,但將債務轉移過來還是沒問題的。畢竟人家已經為此付出了一條生命,如果什麼都不做,那就太不近人情了。


  田文建沉思了片刻,若有所思地說道:「廠里欠吳家一百二十三萬八千五,這就意味著吳家的債務沒這麼多,因為中間有利潤。羅廠長,既然你熟悉這筆債務,那我就委託你去跟他家的債權人談談,儘可能的把債務接過來。


  利潤部分先給張大嫂打個欠條,記得把欠款利息算上。等我了解完船廠的情況,再召集大家開一次會,研究一個還款計劃,以及還款時間表。」


  說完之後,田文建俯身從桌下擰起鼓囊囊的公文包,「啪」的一聲扔到羅廠長面前,面無表情地繼續說道:「包里有五十萬,你先去財務入一下賬。然後打三萬塊的用款申請過來,我簽字之後讓張大嫂去領錢。不算還款,只是表達下船廠的心意。」


  不等羅廠長開口,張大嫂便站了起來,繞過眾人,「嘭」跪倒在地,一邊淚流滿面的給他磕頭,一邊嚎啕大哭道:「……田院長、田***……您怎麼才來呀!您要是早半個月來……我家那口子就不會自尋短見了……」


  田文建心如刀絞,連忙將她扶了起來,哽咽著說道:「對不起,真對不起!張大嫂,龍江造船廠對不起你啊!」


  金若琳禁不住流下了兩行眼淚,連忙走了過去,攙扶著悲痛不已的張大嫂,哽咽著說道:「嫂子,咱們出去吧,可不能打擾了田副***的工作。」


  李田寶這才緩過身來,沖著他老淚縱橫地說道:「甜瓜院長,您當官了還是甜瓜院長,我代九泉下的立群,給您鞠躬了!」說完之後,立馬給田文建深深的鞠了一躬。


  廠辦的人就在門口,在羅秋生的示意下,連忙跑進會議室,將李田寶和張大嫂等人請了出去。


  田文建深吸了一口氣,朝對面那個三十多歲的男人,凝重地說道:「張老闆,據我所知,除張大嫂家外,你的情況最困難。但我初來乍到,只是一知半解,還是你自己說吧。」


  36歲的張震坤,就住在造船廠隔壁。他曾是一個軍人,還是***員,在80年代初期中越邊境法卡山地區的武裝衝突中,因作戰英勇榮立戰功。


  那時候像他這樣的人都是社會追捧的英雄。到了90年代,雖然風光不再,但也不至於淪落到沒有「生路」的地步。他的錯誤在於在家鄉辦了一個「長興飯店」,自任老闆,而且還把飯店弄得異常紅火,直到獲得省級「青年文明號」的獎牌。


  真是應了「人怕出名豬怕壯」那句老話,長興飯店的飯好菜好,經過龍口鎮的幹部們口耳相傳,迅速吊起了各路食客的胃口。


  那些人全都吃了飯不付賬,只寫欠條。連續吃了四年,造船廠近水樓台最多,龍口鎮鎮政府也不少,共賒欠餐飲費達九萬多元。


  張震坤忍無可忍,到船廠和鎮政府去要債。他這一邊低聲下氣,那一邊欠債不還的人還耀武揚威。面對著敵人都不懼的黃世仁,卻害怕這些楊白勞。一次又一次的無功而返,「長興飯店」成了「長衰飯店」,終於不能維持,關門停業,他則從此加入上訪者的行列。


  見比自己年輕很多,但成就卻遠遠超出自己的田文建開了口,張震坤連忙站了起來,從帆布包里掏出一大疊厚厚的賬本複印機,一臉沮喪地說道:「田***,求求您給我一條生路吧!」


  田文建接過賬本,一頁一頁的翻看著。內容讓他大吃一驚,除造船廠歷年來欠下的四萬多外,其他都是龍口鎮、機場鎮,以及開發區各局委辦的簽單。


  「過去三年,船廠和幾個鄉鎮在我店裡的公務接待,計有456批,共3630人。請的什麼人,吃的什麼菜,喝的什麼酒,我都記得清清楚楚,賬本里也都也備註。」生怕田文建看不明白,張震坤小心翼翼的解釋道。


  厲害啊!請得人竟然大都來自中央、省、市、區有關部門,不是蒞臨此地「檢查指導工作」,就是來「參觀學習」。


  田文建沉思了片刻,將賬本複印機扔給了譚副廠長,冷冷地問道:「賬本你們有沒有看過?簽單的筆跡和數目屬不屬實?」


  不但看過,而且看過不下二十次,譚副廠長重重的點了下頭,低聲說道:「屬實。」


  「那好。」


  田文建站了起來,緊盯著牆角邊的金若琳,異常嚴肅地說道:「金副主任,你立即拿賬本去財務那邊統計一下,看都是哪些人吃的。然後列一份清單,並把每頓飯的飯錢,按人頭攤分,記得把利息算上,一分錢都不能少。


  另外再以開發區工委和藍天集團籌備處的名義,擬一份措辭強硬的催賬單,郵寄到他們單位去!中央部委的就算了,省里的一個都不能放過,不管職務有多高,就算省委***你也得給他寄一封。


  限他們收到信后的一個月內,將飯錢打到張老闆指定的銀行賬戶。一定要提醒他們,逾期不還者,我們不但要登報公示,而且還會啟動司法程序,通過法律途徑解決!」


  錢是小事,面子是大事,真要是上了田副***的黑名單,那這個人就丟大了。陸國平等大老闆忍俊不禁的笑了起來,一個個緊盯著金若琳,想知道她會不會執行這個匪夷所思的命令。


  令他們倍感意外的是,金若琳竟然重重的點了下頭,並對張震坤微笑著說道:「張老闆,工作量很大,麻煩你跟我一起去財務統計。」


  滿以為田文建會從那五十萬里出錢的張震坤,徹底傻眼了,愣了好一會兒后,才將信將疑地問道:「田***,這管用嗎?如果他們都不還,難不成還能真的跟他們打官司?」


  「為什麼不打?」


  田文建點上了根香煙,一副胸有成竹地樣子,風輕雲淡地說道:「藍天集團組建後會成立一個法律事務部,那麼多律師閑著也是閑著,完全可以給你提供法律援助。就這樣吧,別考慮訴訟成本的問題。」


  消息靈通的陸國平回過頭來,呵呵笑道:「張老闆,你就放心吧。藍天工程是市委市政府的重點工程,連市委劉***都親自擔任領導小組組長,田***幫你以集團籌備處的名義討債,只要是龍江境內的官員,我想誰也不敢賴你這個賬的。」


  可以想象,白吃白喝的幹部們肯定會為此叫冤,肯定是滿腹怨言。因為他們在「長興飯店」扮演的只是陪客角色,賓客都是比他們官職更大的官員。田文建可不管這麼多,反正已經得罪了那麼多人,再多得罪幾個又何妨?


  打發走張震坤,就剩四位財大氣粗的老闆了。田文建捏了捏鼻子,似笑非笑地問道:「四位老總,從你們的精神面貌上來看,應該過得都比較滋潤。」


  新華機電設備公司經理楊風如,猛地反應了過來,一臉苦笑著說道:「田***,您這話是什麼意思?跟您說實話吧,我們也就是表面上看著光鮮,其實困難著呢!」


  「我就是隨口一說,千萬別當真。」


  田文建臉色一正,掐滅煙頭,異常嚴肅地繼續說道:「我的履歷想必大家都打聽過,應該知道我擔任開發區工委副***前,在315廠干過一段時間的體改辦主任。我這人做事有一個特點,那就是人敬我一尺,我敬人一丈。


  也只因為如此,我在擔任體改辦主任時,對那些配合工作的同志說過,『體改辦不是清算辦』。但如果不配合我的工作,不給我面子,那我就得針尖對麥芒的審計一下了。」


  眼前這四位可是造船廠的主要債權人,說他們沒有行賄行為,連鬼都不信。見田文建打開天窗說亮話了,老成持重的陸國平,面無表情地說道:「欠債還錢,天經地義。田***,我們很尊重您,但也不能血本無歸吧。」


  「據我所知,除了你們四位之外,造船廠還有銀行貸款。真要是宣布破產,那這點家當得先緊著他們先來,你們還真可能血本無歸。」


  不得不承認,田文建的話還是有一番道理的,陸國平沉思了片刻,淡淡地問道:「田***,那您是什麼意思?」


  田文建坐直了身體,環視著四人,嚴肅地說道:「我的意思很簡單:第一,請你們自查自糾,把合理利潤外該擠的水份都擠乾淨了,省得麻煩即將組建的藍天集團審計督察部動手;第二,給我一點時間,並協助我收回造船廠的應收款;第三,繼續供貨,確保造船廠能正常運轉。畢竟只有造船廠有利潤,才有餘錢還你們的債。」


  見四人愣在那裡不說話,眉宇間還流露出憤憤不平的表情,田文建敲了敲桌子,繼續說道:「我知道你們在想什麼,肯定說我一碗水沒端平,搞什麼區別對待。但我還是有必要提醒諸位,你們都是有身份的人。是男人,就別跟孤兒寡母計較。」


  通達五金商行的邱經理猛地站了起來,一副咬牙切齒的樣子,斬釘截鐵地說道:「第一條和第二條我可以接受,但第三條絕不可能!造船廠已拖欠我三百多萬,而且一拖就是三年。明明知道這是個無底洞,還沒心沒肺的往裡填,那我不是傻了嗎?」


  田文建微微的點了下頭,一邊示意他坐下,一邊若無其事地問道:「陸總,你呢?」


  陸國平遲疑了片刻,突然問道:「田***,您說船廠的問題一天得不到解決,那您就一天不會離開船廠,這是真的嗎?」


  「那就看你信不信我了?」田文建點上了根香煙,笑看著他,就是不正面回答。


  「看來我只能選擇相信,誰讓您是甜瓜院長呢?」陸國平站了起來,繞過會議桌走到他面前,似笑非笑的伸出了右手。


  田文建也站了起來,緊握著他的手,意味深長地說道:「陸總,我想我應該交你這個朋友。另外還得給你提個醒,我經常向朋友借錢,你得做好心理準備哦。」


  「多了沒有,三五十萬沒問題。」


  令三人匪夷所思的是,田文建竟然蹬鼻子上臉地說道:「那就五十萬吧,明天上午打到船廠賬上,我親自給你打欠條。」


  陸國平鬆開他的手,一邊回到自己位置上拿起皮包,一邊哈哈大笑道:「今天下午就到賬,不過欠條您得親自去市裡打。」


  「今天沒時間,船廠的事太多了,最快也得一個星期後。」


  「一言為定,我恭候您的大駕。」


  陸國平走到了門邊,突然又回過頭來,笑道:「忘了告訴您,我也當過兵。」說完之後,頭也不回的走出了會議室,只聽見他皮鞋的踢踏聲。


  田文建深吸了一口氣,隨即看著剩下的三人,一臉誠懇之至的表情,鏗鏘有力地說道:「借錢是情分,還錢是本分,賴賬那是過分!三位,我就不強人所難了,還請你們給我點時間,我會給你們一個滿意交待的。」


  陸國平可是人精,他能做出這樣的決定,肯定有他的理由。邱經理意識到自己好像表錯態了,連忙說道:「陸總家大業大,我邱勝坤自愧不如。田***,錢我沒得借。但我可以在欠款的基礎上,再給船廠一百萬的鋪底,您看怎麼樣?」


  「謝謝,謝謝邱總。」田文建拍了拍他胳膊,異常嚴肅地說道:「這個欠條一樣由我來打,這個大人情我記下了。」


  其他兩位經理老總也相繼表示繼續供貨,這讓田文建欣喜若狂,連連點頭道謝,並表示一定會想方設法,儘快解決他們的問題。


  他們剛走出會議室,金若琳便站了起來,緊盯著他,感慨萬千地嘆道:「甜瓜院長這四個字,可真值錢啊!」


  田文建長嘆了一口氣,一邊抓起桌上那半盒紅梅,一邊淡淡地說道:「破釜沉舟,背水一戰!除此之外,我似乎沒有更好的選擇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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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昨天家裡有事,孩子得了手足口病,忙著送她去醫院,更新不給力。今天補上,還請各位兄弟姐妹見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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