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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十章 半路殺出的祝易山(1)

  掛完電·話我托著下巴想,宋楚晨為什麼要給我請一個星期假呢?

  很快有人回答了我:「因為你生理期快到了。睍蒓璩曉」


  宋醫生端著托盤進來,我聞到那味道就愁眉苦臉起來:「又是當歸水啊?我不喜歡喝這個……」


  「知道你不愛喝,我讓三姐加了紅糖在裡面了,」宋醫生笑,「聽說你前兩天在醫院裡找我?」


  「想讓你放我出院來著,結果宋……我是說我叔叔,他逗我的,本來就打算讓我出院。攴」


  宋醫生還在笑,我很喜歡看她笑起來的時候露出個小酒窩的樣子,她說:「宋先生說出去有點事,怕你一個人在家鬧翻天,特意讓我過來看著你喝葯,不然等到生理期來,又要痛的死去活來。」


  我被她說得有些不好意思。


  她把碗端過來:「趁熱的喝吧,調理一段時間了就會好一些。逅」


  我接過來,喝一小口就要皺眉很久,宋醫生一直陪我坐著,我就問她:「醫院裡沒事嗎?還是你今天休息?」


  「我的工作就是你,休息也是你,」她催促我,「快喝,一口氣喝掉就好了。」


  於是我真的一口氣喝了,還有些微燙,舌頭被燙麻了反而不覺得有多苦了,她立刻給了我一粒大白兔:「你叔叔說,吃完葯總要吃一粒的。」


  我笑著把它剝開送進嘴裡:「他一直覺得我還是剛到他身邊時,六歲的小女孩。」


  宋醫生搖頭:「以前他讓我來看你,總是皺著眉,最近讓我來看你,笑容比較多了,還是有區別的。」


  「是嗎?」我歪著頭,「宋醫生我一直沒問過你,你先生是做什麼的?」


  「做房地產的,」她表情並沒有改變,「不過他不是我先生了。」


  「嗯?」


  「前夫。」


  原來離婚了,真是遺憾。


  我有些不好意思:「對不起。」


  她很快拍拍我的手:「沒什麼好道歉的,我並不覺得有什麼,覺得合適了就在一起,覺得不合適了就分開,聽宋先生說,你常常在夜裡抄佛經,你信佛?」


  「雖然信佛,但並不能擺脫紅塵里許多糾纏,這麼說起來我並不算虔誠。」


  「話不能這麼說,你在抄佛經的時候心無雜念,那就是虔誠,等天亮了回歸自己本來的生活,就該努力去爭取想要的東西。」


  我沉思了片刻,然後抬頭問她:「我能問問你和他為什麼分開嗎?」


  「生活理念不同,」她抱肘靠在椅背上,「他不需要我賺錢,只需要我好好照顧他的生活,而我不能接受這樣的安排,我需要自己的人生。」


  「你的觀點和宋楚晨很像,」我反應過來,「那什麼我是說我叔叔……」


  她笑了笑,「宋先生這樣的人,因為經歷過足夠多的磨折,漸漸養成了現在這樣的氣度,所以他會想通過幫助、提點你來讓你成長,到達某一個高度,但是生活中不是所有男人都有這樣的氣度,他們自己上升得就十分艱難,更談不上去幫助某個女人,他們在大多數時候,甚至需要一些層次低的女人對他們保持仰望和敬佩,以此來使自己的自尊心和虛榮心得到滿足。」


  「你顯然不是後者需要的那種女人,」我看著她,「他希望你甘於平淡,一心仰望?」


  她點頭:「所以最終走不到一起。」


  三姐這時候來敲門:「小姐,先生回來了,給你帶了蛋糕,他在餐廳等你。」


  「知道了!」


  宋醫生拉著我站起來:「快去吧,這樣有心的人,難得遇見了。」


  我總覺得她知道些什麼。


  她把我往外推,直推到出了房門才反手幫我把房門關上,輕輕在我耳邊說:「其實就算你的希望和他的期望並不一致也沒有太大關係。」


  「為什麼?」


  「因為,」她鬆開手,「他身邊的位置,從來都只是為你而留。」


  宋楚晨看我一個人過來,就問;「宋醫生呢?」


  「她走啦,」我在他對面坐下來,「怎麼這時候買蛋糕來了?」


  「你……前,吃點甜東西能緩解疼痛。」他的表情簡直跟剛剛說的是「睡覺前喝牛奶有助睡眠」一樣正經。


  我輕輕咳嗽了一聲:「學校里的事已經處理好了,你為什麼沒告訴我?聽說你還給我請了一周假?你這樣耽誤了我上解剖課,到時候讓我一個人去補啊?你想嚇死我?」


  宋楚晨替我把蛋糕從盒子里拿出來:「你膽子那麼小,敢去上解剖課嗎?我記得你小時候看到路邊一直被壓死的夜貓都會被嚇哭的。」


  我一時不知道該說什麼。


  「我認真考慮過你爺爺的話,覺得也不無道理,」他插好叉子把蛋糕推過來,「你也可以好好想想,是不是真的喜歡學這個,如果是為了別的,那大可不必。」


  我插了一口往嘴裡送:「你覺得我學這個如果不是因為興趣,還能是因為什麼呢?」


  宋楚晨在喝咖啡,「你是不是看見我床頭櫃抽屜里的安眠藥了?」


  我噎住了。


  「宋醫生只是開玩笑,我的身體也沒到需要你來照顧的地步,如果是為了我,那麼完全沒有必要。」


  我努力把那口蛋糕咽下去:「如果不學護理,那麼學什麼呢?像爺爺希望的那樣,學金融?你覺得我是那塊料嗎?」


  宋楚晨淡定地喝咖啡:「就像你從前學不好數學,努力之後發現也還不錯一樣,你不去試,就永遠覺得自己不行。」


  「還是就學護理吧,」我想了想,「至少以後好就業啊。」


  這次他放下咖啡杯,認真地對我說:「你的就業,從來都不是問題,你爺爺老了,宋氏以後總要交給你的,你不學,怎麼經營?」


  我緩緩地吃著蛋糕,就像沒有聽到他的話。


  他十分耐心:「我不可能幫你一輩子,有些事總要你自己去做。」


  「為什麼是幫我?」我抬頭看他,「難道你不姓宋?宋氏一直都是你在管理,你管理得很好,別跟我說我是大股東那些破事,我從來都不想要。」


  「人生在世,沒有什麼東西是你想要或者不想要可以改變的,」宋楚晨的手指在桌上輕敲,「現在才剛開學,轉校也不會影響課程進度。」


  我放下了叉子,看著他的眼睛說:「我要回學校,我要學護理。」


  「如果你堅持……」


  我打斷他:「我堅持。」


  「那好,以後周末回家,我再單獨教你。」


  這下我徹底沒了食慾,頭靠著撐在桌子上的右手看他:「我再說一遍,我不喜歡做生意,我討厭接手宋氏,如果可以,我現在就想把我手下的股份通通移交給你。」


  「你知道這是不可能的。」


  我站起來:「總會有辦法的。」


  「不吃了?」


  「不吃了,」我意興闌珊,「這天是要下雨了吧?」


  他看了眼窗戶:「可能是吧。」


  「下雨天路不太好走啊,」我伸了個懶腰,「明天我會早點出發。」


  宋楚晨也站起來:「你出發去哪裡?」


  「出發回學校,宋楚晨,我再說一遍,我非常堅持,我必須學護理,我還在奇怪你為什麼給我請一周假,看來是宋醫生誤會你了,這一個星期足夠你辦好轉校手續了?」我不想再看他,「你在爺爺面前說過,你不會勉強我,我希望你,說到做到。」


  宋楚晨非常及時地拉住了我,他直接把我打橫抱起來:「我從來在你的事上,說到做到。」


  我順從的抱著他的脖子:「抱著我做什麼?」


  「宋醫生並沒有誤會我,我給你請假就是因為你生理期要來了,而且當歸吃晚了,」他大步往樓上走,「已經來了。」


  **

  三姐幫我把換洗的衣褲送進來,我把水開到最大最熱,依舊熱不過我的臉。


  宋楚晨看見我的褲子弄髒了居然不躲開還把我抱上來,好在送我進房間了之後什麼也沒說就出去了,我過了好一會兒才從床上蹦起來,回頭去看,被子上已經被弄髒了……


  洗完澡出來我整個人非常不好,三姐換了新的被單,我蜷縮進去,發現被子里已經放了一個用毛巾包好的電暖爐。


  可是沒有多大作用的樣子。


  下午那碗當歸水喝得太不是時候了,這時候簡直……


  過不了多久就要起來換一次,到第三次的時候我完全崩潰了,剛出衛生間就倒在地上呻吟。


  宋楚晨作為一個神奇的存在,每次都在我最需要他的時候出現,所以這次他破門而入把正躺在地上呻吟的我抱起來的時候,我沒有問「你怎麼來了」,而是抱怨:「你怎麼才來啊!」


  他把我抱起來放回床上,自己也躺下來,我的背靠在他懷裡,他的手從我的腰上劃過,停在我的小腹處。


  掌心溫熱,卻比不上暖爐有效。


  我往外挪了挪:「我沒事了,你不用這樣。」


  他並不鬆手:「我沒事,明天不去公司。」


  我嘆氣:「可是我如果側漏沾到你身上,就不好看了。」


  他把我轉過來,改成面對面的姿勢,他的臉靠的我很近,我都能感受到他溫熱的呼吸掃在我的臉上,他輕聲說:「這樣側漏也沒關係了。」


  我對於他這種行為,表示十分無語。


  要睡你就睡,要親你就親,這樣誘惑一個來著大姨媽的人,稍顯不厚道。


  他摟著我的腰:「下午接了你室友的電·話?」


  「你怎麼知道?」


  「因為你吃蛋糕的時候把手機落在餐廳里了。」


  「……」


  「還有,你休息的時候,電·話又響了兩次。」


  我閉著眼睛,很享受他懷裡的溫度:「程一琛打來的?你肯定沒接。」


  他笑起來:「其實我想過要接的。」


  「因為他第一次掛斷之後,你打開準備清除通話記錄的時候,發現他之前打來的我也都沒接,於是你就知道,他的存在,根本無關緊要。」


  「其實從一開始你的態度就很明確了。」


  「我肚子疼。」


  他坐起來,讓我靠在他身上,「這毛病也有幾年了,宋醫生不是一直在給你調理?怎麼一點都沒改善嗎?」


  「反正我就一直害怕這幾天,不是疼的我死去活來就是整個人都沒力氣,好像其他女同學都沒有像我這樣。」


  宋楚晨安撫我:「每個人的情況都不一樣,人家就算疼也不會告訴你。」


  也是。


  他笑話我:「明天還去學校嗎?」


  我撇嘴:「真不知道說你烏鴉嘴還是未卜先知,我這情況,估計真得在床上躺幾天了。」


  「睡吧,」他輕拍著我的背,「睡著了就沒那麼疼了。」


  宋楚晨似乎就只會唱一首歌,哄我睡覺永遠是譚詠麟的那首老歌,我對旋律已經非常熟悉,伴隨著他不甚清晰的粵語唱詞,就這樣睡著了。


  大姨媽駐紮的這幾天,宋楚晨正好要去外地談生意,我大度地表示:「生意重要,你快去吧。」


  不過宋楚晨還是不放心,把宋醫生招過來陪我。


  我捂著肚子側卧在床上看著她:「他還真不怕麻煩你。」


  宋醫生皺著眉看我:「還是那麼疼嗎?看來我要給你另外開方子了。」


  「宋醫生,我記得你是西醫,能不老給我開中藥嗎?」我也皺著眉看她。


  宋醫生好笑的問:「就這麼討厭中藥的味道?」


  「實在沒辦法喜歡。」


  「其實宋先生以前研究過一段時間的中藥,」宋醫生拿了本雜誌在手裡翻著,「他說,要論起調養身體,中醫遠比西醫在行,所以他才請我來當你的家庭醫生,我祖上三輩都是中醫。」


  「那你怎麼後來又去學西醫了?」


  宋醫生笑了笑:「我父親說,知己知彼才能百戰不殆。」


  我很想笑,可是剛咧開嘴就牽動了某根神經,又捂著肚子縮起來。


  她起身給我倒了杯熱水:「有些女人生完孩子之後會有所緩解,但也不是所有人都這樣,每個人的體質不同,調理的方式也要因人而異。」


  這個話題顯然只是切口。


  「因人而異——」我頓了頓,「那麼,一個人的選擇如何,也是因人而異?」


  宋醫生顯然明白我的意思,「我上次只是開個玩笑,沒有想到你真的會去學護理,宋先生現在很頭疼。」


  「這有什麼好頭疼的,就算我不學護理,也不會聽爺爺的去學金融。」


  「換個說法吧,」她重新坐下來,「當護士是需要倒班的,也不是正常工作那樣的休息方式,如果你生理期正好要值班,你要怎麼辦?這些都是必須要考慮到的事情。」


  我想了想,「可是我不想進宋氏,除了宋氏,都不可能讓我在生理期回家休息,既然沒辦法改變,就只能克服。這一次是他自作主張替我請了假,如果我本來就在學校,也會撐著去上課的,不試就永遠不行。」


  宋醫生疑惑地看著我:「你能告訴我是什麼讓你這樣堅持嗎?」


  「因為,我想努力追趕他的腳步。」


  她還是一副不太明白的樣子。


  我繼續說:「我自己知道自己的底子,根本不是做生意的材料,勉強去學,也只不過是取悅別人而已,我永遠比不上他,現在我學護理,就可以在他完全陌生的領域開闢出自己的天地,作為社會上的一個獨立存在的個體,我和他發揮的作用是不一樣的,自然就沒辦法比較。」


  宋醫生「嗯」了一聲,「你的說法很有意思。」


  我忘了後來說了多久,後來迷迷糊糊就睡著了,再醒來是被宋楚晨的電·話吵醒的。


  我被吵醒的時候通常脾氣都不是太好,好在宋楚晨對我的起床氣比較了解,模糊中我聽到他好像在問肚子還痛不痛。


  廢話,當然痛。


  電·話被隨便擱在了床上,我去了趟衛生間,重新躺回床上的時候電·話居然還沒有被掛斷,宋楚晨聽到聲響就料到我回來了,我仍舊不舒服,哼唧了兩聲,他最後笑起來:「這個樣子,要怎麼追上我的腳步?」


  我整個臉埋進被子里:「宋先生你快去幹活吧求求你讓我安靜的睡覺!」


  等我從姨媽痛中走出來的時候,宋楚晨也辦完事回來了,把禮物扔給我,再交代了司機送我去學校就去公司了,我在路上接到程一琛的電·話,他語氣不善地問我:「為什麼一直不接我電·話?」


  「不想接就不接了,」我也不是很高興,「要不是因為你我怎麼會拉肚子拉到去住院啊,我沒找你算帳就不錯了!」


  「你住院了嗎?」那邊顯然態度緩和了許多,「怎麼會住院?現在怎麼樣?」


  我從包里翻出雜誌翻著,「現在已經沒事了,你找我是有什麼事嗎?」


  「沒事就不能找你?」


  喲呵,沒想到這種劇情也有在我身上上演的一天。


  我覺得很有趣:「這台詞你對多少姑娘說過?」


  「不要覺得我是在逗你玩或是開玩笑,」程一琛明明讓我不要把他的話當玩笑話,可他的語氣卻十分輕佻,「你越是抗拒我就越感興趣,而且……似乎發現了一些很有趣的事。」


  他有興趣但我沒有,所以我懶洋洋的對他說:「你覺得有趣你就慢慢玩好了,不過我沒時間陪你玩這些幼稚的遊戲。就這樣吧,我掛了。」


  「等等,」他叫住我,「你確定你真的認識你身邊的人嗎?」


  「我身邊的人?哈,」我把手機換了一邊耳朵接聽,「你是說你嗎?我確實不是很了解,不過我也沒興趣了解。」


  他輕笑了一聲:「不,我說的你身邊的人——是指宋楚晨。」


  「宋楚晨?」


  程一琛重複了一遍:「宋楚晨。」


  我打哈哈:「你這孩子怎麼這麼不懂事呢,他可是長輩,是我叔叔啊……怎麼能喊名字呢……」


  「他真的是你叔叔嗎?」


  我的心猛地一跳:「你什麼意思?」


  「宋楚晨,」他聲音突然低沉下來:「你真的認識他嗎?」


  ……


  ***

  阿獃見我回來了很高興,非要拖著梅子和我一起去學校後街吃飯,我從包里把保溫桶拿出來告訴她:「不用去後街了吧?我從家裡帶了菜過來,去食堂打米飯就可以啦,叫上小朱一起吃啊。」


  梅子站在鏡子前畫眉毛:「小朱?她恐怕沒時間來吃你的家常菜了。」


  「嗯?」三姐做的菜就是香,我努力吸了一口氣,瞬間就餓了,「她有事出去了嗎?」


  「她搬出去了,」阿獃過來幫我把菜倒出來,「你看她被子什麼的都拿走了。」


  我站起來踮著腳往上看,這才發現小朱的東西真的都不見了,我詫異的問阿獃;「什麼情況?她去哪裡了?」


  「搬到其他寢室去了,」梅子也過來幫忙,「人家宿舍隔三差五有人送大餐,又正好空了一張床,她就搬過去了。」


  看阿獃好像挺高興她搬出去的樣子,我聳了聳肩也就沒再接著往下問了。


  落下的課總還是要補一補的,梅子把她的筆記借給我抄,我發現她畫的人體圖非常漂亮,我照著畫了好幾次都不好看,她過來看了一眼,淡定的安慰我:「沒關係,阿獃畫得更丑,這種東西自己看得明白就行了,又不是學美術。」


  阿獃:「……」


  好吧我承認我不是故意要笑的,哈哈。


  梅子拍拍阿獃的肩,阿獃朝她扮了個鬼臉。


  晚上上晚自習的時候,輔導員突然叫我跟她出去一下,我心想宋楚晨這跟我老師套交情的習慣居然還延伸到了大學,還沒腹誹完呢輔導員就跟我說:「老年護理最重要的是實踐,現在系裡有一個名額去跟隊見習,我們看過家庭資料,你最合適。」


  我還一節課沒上呢,就因為家庭資料,就覺得我合適?

  這會不會也太兒戲了點?


  「老師,我還一節課都沒上,怎麼就合適了?我覺得讓新生去不合適,還是找學姐們去吧。」


  老師也很無奈:「我們學校定點實習的醫院,希望你去。」


  我想了想,問她:「我去幹什麼呢?」


  老師準備說話,我直接掏出手機來打電·話給宋楚晨:「爺爺又想玩什麼名堂?我才開學一個星期,還只軍訓過,一節課都沒上,我去實什麼習?」


  宋楚晨那邊很吵,他對我說:「把你的手機給你們輔導員。」


  我依言把手機遞給輔導員,輔導員聽了一會兒就喜笑顏開,最後高興地和宋楚晨saygoodbye。


  什麼情況?

  「那什麼,老師,我不用去了嗎?」


  「不用了不用了,當學生就是要認真學習嘛,」她笑出了一臉褶子,「對了,上個星期你男朋友來學校找你,不過我看你叔叔不是太希望你這麼早談戀愛,就沒有告訴他。」


  呃……


  會說自己是我男朋友的,除了程一琛不可能還有別人吧?

  我應該謝謝你嗎老師?


  老師比宋醫生八卦多了,她眯起眼睛望著我:「聽說你叔叔還沒有結婚,他有女朋友嗎?他喜歡什麼樣的女孩子?」


  我是不是應該習慣,生活里出現的所有雌性生物都以當我小嬸嬸為目標這件事?宋楚晨簡直就是妖孽!

  這廝在我小學三年級那年,替我在家庭聯繫本上簽字的時候發現了老師夾在裡面給他的情書,就很臭屁的跑來跟我說:「你看看,你身邊的女的基本上都是為了我靠近你的。」


  身為妖孽,居然不以為恥反以為榮!

  此刻我無法自控的嫌棄他。


  「呵呵,」我乾笑兩聲,「他……他應該喜歡我這樣的吧!」


  這回輪到親愛的輔導員乾笑了:「呵呵,你……真會開玩笑……」


  我撇嘴:「我沒開玩笑啊,你看我是我叔叔養大的,他肯定是照著自己喜歡的樣子來養的嘛。」


  從她的表情來看,顯然是覺得雖是歪理可也是這麼個說法。


  她張了幾次嘴,可能是想問,我是個什麼樣的人,以此來推測宋楚晨的喜好。


  我坦然地接受她的目光,眨著眼努力表現出我「二」的部分,還運氣將「我有公主病」五個字逼上臉龐。


  輔導員看了我半天,最後還是沒有把話憋回去:「我有個表妹,A大畢業,現在又考上了公務員,和宋先生挺般配的……」


  哎喲,這還不是自己看上了啊?替人作媒?

  這要真的見到宋先生了,我可得好好笑話笑話他啊,難得遇見一個人惦記他,居然不是為了自己哇!

  我都能想象他黑臉的樣子哎!肯定很有趣!


  輔導員看我表情太精彩,也就沒有逼得太厲害:「你回去自習吧,見習的事……先這樣吧,我會和學校溝通的。」


  我回教室的時候阿獃正在幫我抄筆記,梅子坐在後面一排,見我回來就小聲跟我說:「你還是自己抄吧,阿獃的圖畫得實在是……太抽象了。」


  阿獃也樂得把筆記本朝我推回來:「就是就是,你自己抄吧,我每次畫這個簡直是重新死了一次……」


  我接過來,笑著跟她道謝:「那真是謝謝你了,為了我都死了多少回了……」


  梅子在後面隱隱地笑起來。


  我是易汗體質,上了個晚自習再回宿舍簡直整個人都濕了,阿獃和梅子幫我打的開水派上了大用場,我洗完澡出來阿獃正伸長了脖子叫我:「銥銥,你電·話響好久了!」


  想必是宋楚晨,我趕緊奔到自己的座位上找手機,誰知竟然並不是宋楚晨。


  程一琛?

  是他的話,就完全沒有回撥的必要了。


  雖然他並不了解我,不過我還是很了解他的。


  我可不想聽他又說那些有的沒的廢話。


  吹完頭爬到上鋪去,梅子還在下頭看書,阿獃進衛生間洗澡去了,我剛準備睡覺,電·話又響了,我掐掉,那鈴聲過了一會兒又響起來,我再掐掉它執著地再響。


  梅子最後聽到我手機的關機聲才問:「是上個星期來找你的人?」


  「唔,」我把手機壓在枕頭下,「太煩了,不知道他想幹什麼。」


  「他想幹什麼太明顯了,」梅子合上書,「不過我看你叔叔好像不是很希望你現在就談戀愛啊,家教還挺嚴。」


  「是啊,我從小跟著他長大,感情很好,他責任心也比較重,希望我畢業了再談感情問題。」


  梅子「嗯」了一聲,「不過我看那個自稱是你男朋友的,也沒那麼容易放棄,如果哪一天你被他感動了,但是你叔叔不答應,你會怎麼辦?」


  「怎麼辦?」我把腦袋伸出來:「不會有那一天的,我怎麼可能會喜歡他?」


  「說得這麼篤定,看樣子是心裡已經有人了。」


  這時候阿獃洗完澡出來,乒乒乓乓弄得一片響,梅子起身去把她左手挽著的濕衣服接走,幫著她一起曬。


  她們弄完了坐在一起塗護手霜,阿獃問:「你們倆剛才說什麼呢?」


  梅子笑:「說上周來找銥銥的那個帥哥。」


  阿獃立刻興奮了:「哎哎,我正要問你吶,你什麼個意思啊?我看他挺不錯的,你倆這是打算四年之後畢業證結婚證一塊兒拿?」


  我翻了個白眼。


  梅子還在笑:「銥銥說她叔叔不答應。」


  「這年頭了,哪個當家長的拗得過自己孩子?就算是爸爸媽媽反對也沒用啊,何況他還只是個叔叔呢!」


  我乾脆坐起來,把蚊帳拉開伸出腦袋:「他可不止是叔叔而已,對我來說,他比我爺爺都重要,只要他不同意,我是絕對不會答應的。」


  阿獃好奇:「哎?你叔叔怎麼會知道的?你們小心一點不被他發現就行啦!」


  梅子搖頭:「你看看她這每周都回去的架勢,看來家教頗嚴啊,瞞是瞞不住的。」


  「銥銥,你叔叔是不想你談戀愛還是不想你和他談戀愛?」


  我「呵呵」一聲,「那必須是不想我和他談戀愛啊,我都多大了,擱古代都是好幾個娃他媽了。」


  「嘖嘖嘖,」阿獃齜牙,「我看那戴眼鏡的穿得挺好的,家裡也是做生意的吧?」


  我想到那家本來是我最愛,結果在那生生吃撐進醫院的妙如蓮,臉色難看的點頭。


  「難道是他們家和你叔叔在生意上有過節?」阿獃想象力實在是令人咋舌,「這不是活脫脫一場羅密歐與朱麗葉嗎?銥銥你這是唱大戲的節奏啊!」


  這回連梅子都開始翻白眼了,她把阿獃拽起來往對面推:「你快去睡覺吧!說不定眼睛一閉,做的夢比羅密歐與朱麗葉還精彩!」


  我哈哈大笑。


  熄燈之後我想來想去還是把手機從枕頭底下扒拉出來,開機當然不是為了程一琛,連著來了好幾條簡訊,全是他的來電提示,我對他是一種說不清的情緒,其實並沒有多討厭,也沒有多煩,只是每次想到宋楚晨,就本能地想要遠離。


  在我這個年紀,有一個如此少年,該是多麼不虛此行的美妙體驗。


  可是我曾在年幼時遇見過一個比他更好的少年,那個少年經過十二年的風雨打磨,已經成長為再無風雨能夠撼動的男人。


  真正的男人。


  眼下我正縮在被子里和這個真正的男人發簡訊。


  睡了嗎?

  還沒有。


  在忙嗎?

  還好。


  這回答,我還怎麼繼續?


  正在想應該怎麼再發一條過去,他就又回了一條來了。


  我在想你。


  「我在想你」和「我想你」有本質上的區別。比如說「我在想你的成績怎麼這麼差」或者「我在想你畢業之後到宋氏擔任什麼職位」,這都是「我在想你」這四個字里能夠包含的意思,可是我只是希望他在單純的想我而已。


  我一條信息刪刪減減,最後一閉眼就發出去了。


  想我?想我這周回不回來?想我怎麼能聽你的話不學護理?

  他這次回得很慢。


  我等了好久也沒等到,就這麼睡著了。


  第二天早上起來根本忘記了這件事,阿獃拉著我去食堂吃早餐,梅子起得晚,我們出門的時候她還在洗漱,阿獃就讓她直接去公共教室佔位置了。


  阿獃習慣了要吃碗面,我也就要了碗排骨麵陪她一起吃。


  口味這種東西,一旦被養刁,就很難再回落。


  宋楚晨在我剛搬進來的時候,因為我不肯吃飯的問題特意研究過一段時間的廚藝,我對他下的麵條毫無抵抗能力。


  真的沒辦法想象,一個男人居然能把面下得如此美味。


  宋楚晨下面有多厲害?厲害到我意圖偷師卻多年未果,能讓他防我防到這地步,肯定是以後破產了也能靠飲食發家的秘方啊!

  我記得有一次他好不容易被我說動親自下廚,卻依然堅持不讓我待在廚房裡。


  「宋楚晨你下面到底有什麼見不得人的啊?至於每次都要清場嗎?」


  他當時毫不掩飾眼底的笑意,故意掃了一眼我的腰際:「你下面也沒有露出來,我為什麼要給你看?」


  好吧……


  三姐這麼多年給我做飯,我對她廚藝完全沒話說,只是每次她下麵條的時候,就忍不住要嘆氣了。


  吃過了宋楚晨下的面,哪裡還能對其他人的麵條滿意?

  真是可惜了,我十八歲生日那天,他特意趕回來給我下的面,我居然趁三姐不注意的時候夾出來衝進了馬桶。


  後來他告訴我的時候我後悔的什麼似的。


  「你數清楚了嗎?一共多少根?」阿獃的聲音把我從回憶里拉出來,她朝我直翻白眼,「我真是服了你了,吃碗面也能發獃,快吃吧,要來不及了。」


  我意興闌珊地放下筷子:「不想吃,太油了,你剛說給梅子帶什麼吃的?」


  「雞蛋餅吧。」


  「那我也買一個。」


  毛概是公共課,好幾個班一起上,梅子去得不算早,占的位置比較靠後,我聽課聽得昏昏欲睡,口袋裡的手機忽然一震,我這才想起來昨晚和宋楚晨發信息把手機調成了震動模式,也順帶著想起來了,他還沒回答我最後一個問題呢!


  手忙腳亂把手機翻出來,最新一條簡訊提示卻來自一個陌生號碼。


  信息也很簡單,只有八個字加一個標點符號。


  糖衣炮彈,抬起頭來


  我一個哆嗦抬起頭來,講台上的老師正在朝我微笑。


  祝易山?!


  哦買雷滴嘎嘎,這個世界真他母親的小啊!


  再不敢開小差,我整個人綳直了坐起來,偏偏阿獃這時候湊過來跟我說話:「這周末班裡說組織個聯誼,你知道嗎?」


  我從哪兒知道?


  阿獃搖頭:「這麼久了你還沒加進班裡的群啊?」


  不是不進群,我根本很少上Q啊!

  我對這個話題不感興趣,悄悄湊到阿獃耳邊去問:「我們從進教室到現在,一直就是這個老師在上課?」


  「是啊,」阿獃費解地看我,「難道還中途換老師嗎?他長得還行啊,你很討厭他啊?」


  這……重點完全錯了好嗎?

  我怎麼會上課上到一半連老師長什麼樣都不知道啊?

  摔!

  這下好了,開小差也被老師抓包,我怎麼就這麼倒霉。


  連著兩節毛概課我都十分僵硬,好在祝易山並沒有做出點名回答問題這種沒品的事,好不容易熬到下課鈴響,我幾乎是抱著書落荒而逃。


  阿獃和梅子在後面一邊追一邊喊:「銥銥你別跑啊!」


  然後——


  咻……嘭!


  我從塵土中抬起頭,望著她們尷尬地笑。


  阿獃大驚小怪:「銥銥你是扁平足嗎?」


  「……」


  「怎麼了?」那特有的南方語調,那***包的關切聲音,祝易山排眾而來:「扁平足?這位同學,你今年多大了,走路都能摔跤?」


  「……」


  祝易山彎腰看我:「地上很好玩嗎?怎麼還不起來?」


  我已經從趴著的姿勢調整成了坐姿,很艱難地靠著梅子和阿獃的支撐試圖站起來,可是我的右腳習慣性崴腳,現在已經開始隱隱發疼了,關節已經不能活動,我想著這時候如果要自力更生去另外一棟樓的教室上下一堂課,估計只能跳著去了。


  祝易山為難的看著我。


  梅子說:「要不然請假去醫務室看看吧。」


  「沒事沒事,」我趕緊拒絕,「我這腳是習慣性崴腳,休息幾天就好了,去醫務室也沒用。」


  「這位同學,」祝易山搖頭,「身為準醫護人員,你怎麼能不信任我們培養出了眾多優秀醫師的校醫務室?你都已經崴到腳了,就一定要去看,醫務室有用沒用,可不是你說了算。」


  他眼底的戲謔已經很露骨了,我知道他這是要藉機來敘舊了。


  於是我對阿獃和梅子說:「那你們先去上課吧,如果點名的話就幫我解釋一下,我自己去看就可以了。」


  阿獃說:「這怎麼行?萬一你在路上再摔跤怎麼辦?還是我陪你去吧。」


  「真不用了……」


  祝易山突然嘆氣:「身為你們的老師,既然已經被我碰上了,就沒有不管的道理,好吧,這兩位同學,還有你們,」他朝圍觀的同學們揮了揮手,「你們都上課去吧,我來送她去醫務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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